第二日一早,离天便向两位老人言辞身退了,要去赶第一班回城的公交。独自走在湿润的泥土地上,清晨的湿气尤为凸显,使得空气中充满了水分和泥土的气味,脚下柔软的触感也使得离天全身十分放松,感受这雨后的世外之地,不禁感觉自己仿佛脱离了这尘世一般。
不久,离天就坐上了第一班车,等着发车。
“早啊,老李,还有多久发车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问道。
“快了快了,找个位子坐着吧。”
离天向车前望去,正要上车的是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岁数望上去倒是和自己差不多,有着略微黝黑的脸庞,微眯着眼,口中打着哈欠,左手持一白布长旗,正面写着“知今古”,另一面为“晓未来”,右手伸进长衫里的裤兜摸索着硬币,令人无语的是还带着耳机,脚下的布鞋却是粘上了些泥水。让离天感觉这个道士全身上下就鞋子最像道士了,其余地方怎么看再怎么像骗子。年轻道士摸索了一阵从口袋里摸出来了几枚铜钱,然后在手上抛了抛,说:“今天想算什么,赶紧的,老规矩,算一卦抵车钱。”
“我家娃最近要跟着一个驴友队去雪山,就算算她这次有没有危险吧。”
“雪山呐,最近天气好像还可以,要是有经验的驴友带路,铁定没事啊。”
“要你算你就算,哪那么多废话,诺,这是我那闺女的八字。”说着司机师傅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像是从哪个小孩子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一个小角一般。
“行吧,那我就来算算,说好了啊,只算吉凶,不算缘由。”年轻道士接过纸片看了一眼,说道。
“知道,知道,每次都要重复,烦不烦啊,快算,过会儿要发车了。”司机仿佛听了无数次这句话一般不耐烦的催促。
“叮~”也不知年轻道士手上如何动作,其手中的铜钱却是弹向空中,比较奇怪的是,数枚硬币却只有一声声响,看来这个江湖骗子为了行骗还下过功夫,这一手明显练过啊,离天心中想道。
“啪”的一声,道士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木制的八卦图,将铜钱扣在八卦图上,倒是没出现离天想象中的念念有词,而是睁了睁眯着的眼,看了眼图和铜钱,又拿出那张纸片,开口道:“卦象一般,但是没啥大不了的,顶多一些突发情况,不会有事的,卦象说有人相助,想必那些驴友都挺老资格的了。”说罢将铜钱揣进裤兜,将八卦图放进怀里,就往车内走,依旧懒洋洋的样子。
离天抬头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的道士,道士恰巧面向离天,微微一笑,说:“兄弟看你挺有眼缘,要不要算一卦,不准不要钱。”司机也转过身说:“小伙子,这兔崽子算的挺准的,要不要试试,我刚才就给我家娃算了一卦,这兔崽子别的本事到真没有,一手卦一天也就算三次,说是第四次就不准了,他今天可刚才出门。”
“谢谢,不用的。”离天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感情这司机还是个托啊,旅游景区附近这些小把戏还是算了吧,要不然等会儿该买手链什么的辟邪了,当我傻啊”,离天暗自想道。
“那真是可惜了。”司机摇了摇头,司机的举动在离天眼中,仿佛就是诱骗自己失败的感慨。
道士也没多说,就在车厢最后坐了下来,离天此时也戴上了耳机开始听音乐,而背后,道士微眯的双眼,微微开阖,如若未完全出鞘的剑刃,透露出淡淡的光芒,看了看离天,若有所思,在思考着什么。
窗外的风景尚好,昨夜小雨下了一夜,道路旁、远山上,仿佛被人泼上了整桶的绿色颜料,偶尔几处被挥洒了点点彩色的液滴,留白的淡蓝天空,没有昨日的蓝,仿佛被一场雨洗掉了颜色,太阳应该在的位置却成了一块洁白的巨大云朵,好似吸水的棉巾,离天打开公交车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带着丝凉意,拂过脸庞,打乱额头的黑发,让离天感觉十分舒服,人都精神起来了,回头看了看车内,仿佛没有人介意离天打开窗户,那个道士盘着腿坐在后面,如打坐一般,带着耳机,微闭着眼睛,在这晃动的公交车内,丝毫没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下一站就到市区了,要下车的醒醒啊。”司机在前面喊了一声。
“兄弟,要算命就来这附近的古玩市场来找我啊,还是那句话,不准不要钱啊。”在站牌旁整理自己的长袍的道士看见离天下来了,便向他道。
“……”离天略感无语,点头微笑,转身走人,行云流水的动作让道士不禁一愣,自嘲一笑,抚了抚衣袖,拿着那通晓古今未来的长旗往另一边走去,边走边喊道:“算命咯,不准不要钱”。
离天听着背后道士的声音,觉得十分好笑,有种老北京吆喝的感觉。
被称为“春城”的昆明,花市着实很出名,此一天,离天逛了两处花市,欣赏了一下这座到处都是鲜花的城市,在傍晚来到了当地的老街,古色古香的建筑夹杂着现代的灯红酒绿,商业的气息令离天略感冲突,随处买了些小吃,边走边逛,看到了一个小门店,介绍着附近的旅游景点,组织一些旅游团,离天走进店里,和平时去的那些旅行社没什么区别,来到柜台前,咨询这几天的旅行团日期和项目。
“离天?”店外传来了一声令人熟悉的声音,离天回头一看,“小卉?这么巧?”
“是啊,你怎么在这?”小卉跨过门槛走进来。
“人生地不熟的,得跟团啊,我可没有保镖。”离天打趣道。
“唉,我哪来的保镖,那可是纭佳专属,这不两个人去隔壁那条古玩街去‘淘宝’去了嘛,我被发配过来买吃的,可惨了。”小卉故作一脸被抛弃的模样倒是令得离天好笑。
“哪有我惨,我昨天……”
两人愉快的交谈了起来。
“先生,您还需要跟团吗,还需要我给您介绍吗?”一旁的工作人员看两人没有停下交谈的意思,只好打断道。
“不了不了,他不跟团了,他跟我们了。”还没等离天说话,一旁的小卉拉着离天抢先说道,然后拖着离天就往外走。
“诶,诶,诶,大姐,别拖拉,胳膊要断拉。”离天嚷嚷着。
小卉才发现拖了离天半天,脸一红,恼羞成怒,道:“大男人这么脆吗?啊?我可是救了你,大姐,谁是大姐,大叔,你都这么老了还叫我大姐,有没有自知之明啊。”说着就要去踢离天。
离天下意识一闪:“女侠饶命!我错了。”
小卉见打不着,恼羞之下转身就走,离天急忙追上:“女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说你救我,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不是聪明吗,自己猜啊,大姐!”,小卉并不理离天。
“晚饭我包了怎么样?”离天甩出绝招,在火车上就知道这两个女生都是吃货,出来玩十成有八成是为了吃。
“成交”,小卉毫不犹豫说出口。
“……”
“你是不是没生气故意耍我的?”离天见这答应的速度,一呆,有些疑惑地望着小卉。
“那你说话算不算数,不算数滚蛋。”小卉一扬下巴。
“算数算数,不过你给我说说为啥是救了我?”离天一脸讨好的说道。
“你出门不看新闻和攻略吗,好多旅游团逼着游客中途交钱,买东西之类的,你没看基本上店里都没人进去吗?”
“这样啊,那可多谢女侠相助了。”离天作揖道。
“没发现你这么贫啊,火车上看你那么忧郁,还以为是个忧郁王子呢?离我远点。”小卉一脸嫌弃道。
“唉……因为,唉……”离天收起笑容,漏出一脸的疲惫和忧郁,叹气道。
“你……”小卉刚开口准备慰问离天,离天忽然转过脸来问:“怎么样,看起来忧郁不?”
“啪”的一声,小卉一巴掌打在离天的后脑勺上:“忧郁你个头,差点就信了你。”
“好痛啊,下手这么狠。”
“就应该打死你,我饿了,去买吃的,然后去找那两个抛弃我的混蛋。”小卉转身就走,离天连忙跟上,边走边摸后脑勺……
“卉姐,你在旅行社说我跟你们后头玩,你们要去哪啊?”离天手里拎着加捧着一大堆吃的,问道。
“雪山啊,万年寒冰,终年不化,姐带你去看看万年前的东西,怎么样?”拿着一串烤肉边走边吃的小卉说道
“那感情好,就跟你们后面混了”,离天拿着一大堆东西跟在小卉后面,,就买东西的这些功夫,已经确立了小卉是卉姐的地位。对于离天来说,碰上个小队伍也挺不错。
“慧姐,那明天的目标是啥?”
“目标,雪山,山峦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