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优秀的人，发现自己低到尘埃里。”
——楔子
当沈嫣发现自己真实地喜欢上程欢的时候，是在寒假的那个拥挤的火车站台上。
入冬后的北城，仿佛是一座笼着灰蒙纱布的冰冷地窖，寒意阵阵的同时，难以呼吸。沈嫣第一次深切地怀念家乡冬日里清冽而又畅快的空气。时常抬头看窗外，似乎想要用眼睛看透这重重雾霭后的冬日光景，是否同家乡一般的落寞与苍凉。唯独那讲话时不时哈出的白气，让晓晓觉得熟悉又陌生。
“北城的冬天还习惯吗？”
午后，她收到一条来自程欢的问候。
“好冷，但是在慢慢习惯。静待一场初雪。”沈嫣趴在床上，对着手机，痴痴地笑。
“今年的初雪估计晚了。看，都快放假了。”
“是啊。”
“那，什么时候放假？一起回去？”
“可以呀！”她倏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神里透着欣喜的光亮。
平安夜的晚上，室友们大抵有约，出去过节了。沈嫣因为恰逢生理期痛，不便出门。她抱着一个硕大的热水袋，躺在床上，覆在小腹，床头放着一本名叫《泯灭》小说。
梁晓声的知青文学，不知为何，她觉得与冬日的寂寥莫名相配。
程欢打来电话：“节日快乐。今天大家都出去放孔明灯了。你去了吗？”
“没有。我在寝室。你们学院的男生还真是浪漫。”
“还好。你想不想放孔明灯?”
“想。可是现在不行。”
“是啊，有机会带你放一次吧。”
简短的对话里，程欢的声音里不时混着冻得“呲啦”的杂音。
“你在哪儿？”沈嫣疑惑地问。
“我啊，在我们寝室楼下。今天真冷啊。”语气中打着哆嗦。
印象中的程欢，似乎从未有过这样，似乎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平和的，平稳的，连笑都是浅浅的，温温的。
“你快回去吧，天气太冷了。”沈嫣在电话这头关切地催促着他。
“好。临近考试了，有点忙。只想听听你的声音。”说完这话，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
“好，我知道了。”
沈嫣放下电话，半晌不语，腹部的疼痛似乎也缓轻了许多。
恍如隔世。
再见程欢的时候，北城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像玉蝶，似舞如醉；像被风吹落的蒲公英，似飘如飞；像是一场冬日的馈赠，给即将踏上归途的人赠上一场欢喜。
他远远地穿过人群熙攘的月台，笑着跑向她，紧紧地握住肩头落满雪花的她的冰凉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哈着热气。
目光灼灼。
这是2012年的农历腊月十八，躲过了世界末日，却躲不过一场尘埃。
沈嫣记得那天的程欢，比往日多了几分温情。一路上他们并肩而坐，不时谈论着学校的趣事。几个小时的火车，不知不觉在傍晚的时候入了站，他送她出站，远远地看着她上车，挥手。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是那么近，心是那么近。但，她依旧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她害怕那是一场空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