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胜看他的工作经历中，工作三年，换了六个单位。就不露声色地看着简历，心想，三年换了六个厂，这跳槽的频率也太快了点儿！这样不停地跳槽的人，缺少稳定性，到哪也干不长。
“郑先生，首先欢迎来我公司应聘！您是名牌大学毕业，而且有了三年的工作经验。不过我想知道您都是什么原因离开这几家公司的？”
“我想换换环境。这几家都不适合我，所以就离开了！”
“那您认为什么样的环境能适合您呢？”
“我别的不讲，只讲两条。一是待遇，二是发展空间。”
“你认为什么样的待遇和发展空间可以满足您？”
“待遇吗，月薪5K以上。包吃住，有奖金，有年假。住的要单间或两人间。发展空间吗，起码两三年后能给我个副总级。最少也是个总助级。我的专业是人力资源管理，少于这个条件我是不做的！那几家公司开始都说能达到，进去了就不兑现。所以我就走了？！”
“从简历上看，郑先生确是人事管理专业毕业的。”全胜笑着说。还没等他说完，郑先生就急于更正他的口误。
“不，是人力资源管理专业。”
“对不起，是人力资源管理专业。不过呢，我们公司规模不大，仅有几百人。待遇方面恐怕很难保证您。两年后能否有副总级别我更不敢冒然答应你，您看。”
“那就不浪费时间了！”郑先生说着就取回简历，站起身，又补充一句“这样最好，实事求是，免得以后麻烦！”
紧接着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士。戴着眼镜，很斯文。坐下后把简历递了上来，也是应聘人事经理。毕业于暨南大学企业管理专业。在两家公司作过人事经理。
全胜看过简历，觉得比较符合，笑着说：“怎样称呼？是小姐还是女士？”
“随便吧！不就是个称呼吗？”那人脸上一红，有些不自然地说。
“那就称您小姐好了。刘小姐，请问您在人事经理的职位上都从事哪些工作？”
“就是招聘呀，为公司补充人员。再就是管理人事档案，办理出入厂手续。还要负责考勤，核算工资和加班费，向老板报告人事动态，处理工资纠纷。就这些杂七杂八的我都忙不赢！”
“你手下再没有别的人吗？”
“我去的两家公司都是一两百人的小公司，里里外外就我一个人！”
“员工培训，绩效考核搞过没有？”
“一直没开展。公司实行的是计件，也没有必要搞绩效考核。培训更是抽不出时间。订单一个接一个。工人加班加点地干，哪有时间搞培训？”
“啊-，是这样。我们公司下一步要大规模开展全员培训和绩效考核，您觉得。”
“算了吧！我再去别的公司看看。”
下一个是差不多有三十多岁的一位男士。穿白色半袖衬衫，扎一条深蓝色的带有白色斜条纹的领带。边递简历边坐下，说：“我应聘ISO专员。”
全胜边看简历边想，我对ISO一无所知，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全面了解一下？听听他们都是怎样说的？看他们讲得是否清晰，流利，熟练。就能从中判断此人的程度如何？
想到这，把简历放到桌子上，说：“杨先生，您先后在几家公司从事ISO的导入和推广。那么，能否全面地给我介绍一下什么是ISO，如何导入，怎样推广？”
杨先生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咽了口唾沫，用浓重的湖南普通话叙述道：“ISO是国际化标准组织的英文缩写和简称，成立于1947年。
该组织制定的标准在全世界通行。1987年该组织颁布了ISO9001、9002等六项质量控制标准。1994年又作了全面修订。现在我们企业执行的就是94年版本。关于导入，我们的办法是由企业请管理顾问公司来完成的。
具体的就是，顾问公司进驻企业帮助企业起草体系文件，培训员工。然后将体系文件贯彻执行。一般情况下贯彻实施的第一步是先从落实5S开始的。”
“那么，什么是5S？”
“5S就是整理、整顿、清扫、清洁、素养。这五个词的第一个英文字母都是S打头，所以简称5S。”
“那么，体系文件都包括哪些内容呢？”全胜继续深入追问。
“体系文件包括三个层次。第一层是《质量手册》；第二层是《程序文件》；第三层是《作业指导书》以及各种反映质量状况的表格。《质量手册》是核心，是纲领和方针，等于国家的宪法。其它两层是执行文件。”说完目光盯着全胜的脸，揣摩他的反映，等待他的佳音。
全胜听他讲的条理清晰，表达流畅，有理有据，觉得可以去公司面试，就开出了《复试通知单》。那人如获至宝，一边道谢，一边挤出了围着的人墙。
下一个又是应聘人事经理的一位先生。约有四十岁左右。全胜看到简历上曾在五家公司从事过人事管理。职位从主管，经理助理一直做到经理。看来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和管理能力。问的一系列问题均对答如流，又开出一张《复试通知单》。
直到十一点半，开出了六张《复试通知书单》。卢霞那边收获也不小，手里一叠简历，通知了十几个人去公司面试。
全胜笑着说：“咱们俩今天收获大大的！咱们先去找司机小刘一起吃午饭，然后去书城买书。”
卢霞一脸兴奋，一边打把简历放到包里，一边快步跟在全胜的身后。
全胜回头看了一眼红光满面的小卢，调侃道：“怎么样？小卢，坐在招聘席上的感觉如何？”
“应聘和招聘滋味就是不一样。坐在招聘席上的感觉真好！”卢霞嘻嘻地笑着，还是那样一脸的天真。
午饭后，两个人过马路进了书城。用了两个来小时，花了六百多元，采购了二十多本书。有《中小企业经营管理》《中小企业市场营销》《互联网与电子商务》《产品成本利润》《企业文化与企业未来》《ISO-企业走出国门的护照》等等。都是近一二年的新版图书。可谓满载而归。
星期一上午，汪总带着卢霞外出办事，没来公司。
下午汪总来后，全胜汇报了本次招聘的经过和成果。说定在明天上午九点开始面试。
汪总说：“原准备明天上午去市里的，既然定在上午面试，那我就推到下午再去。上午在家面试。我真希望有大批的人才来帮我打理公司。那我的心里就踏实多喽！
可现在的年轻人太浮噪，太不稳定。到底有多少能够真正胜任工作的？真叫人心里没底！我花了不少的心思和费用，一次次地招聘人员进来，结果呢？不是自己走掉就是我们抄掉。留下来的让我完全满意的也没几个。”
全胜说：“现在哪个公司在用人问题上也都是处于两难境地。人才市场每天都人山人海的，结果企业还是找不到真正合适的人才。而那些找工作的又抱怨工作太难找！”
“现在的年轻人，不像我们年轻的那个时候，那么肯干，那么务实。现在年轻人，又想高工资，高福利，又不想脚踏实地干工作。反过来又抱怨工作不好找。韩生，明天还得你和小卢把这场戏唱完。等到人事经理到任就好了。”
“没问题。你就放心吧！还有件事，书已经买了，一共22本。花了680元。这是收据，你看……”
“噢？怎么没花完？还给我剩下了？”汪总笑着问。
“我和小卢选了两个多小时，才选了这么多。这是我们认为目前最有用的。那些离我们远一点儿的，暂时用不上的，就没买，不花冤枉钱。再说，一次买太多一时也看不完。等到把这些研究完了，弄明白了，新书又出来了。”
汪总满意地取笔在收据上签了字。全胜看到汪总的心情不错，有些余兴未尽，也就没急于离开。自己端起茶壶给汪总添了一点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押了一口，笑着问汪总：“汪总，下午忙不忙？如果不忙，我还想和您聊一聊。”
“好啊。上午的事已经办完，下午正好没事，你就陪我聊聊天。”
全胜听了此话心里有了底，就慢悠悠地说：“我在产品展厅看到大玻璃罩中的一个建筑模型，上边写的是卓越会展中心。听说您最近正在跑这个项目？”
“你说得对。今天上又午我又去设计院讨论设计方案。已经改过几次了。你看到的那个模型还是最早的，现在已经改过几版了。不论是面积，外观，还是内部结构，全都作了大规模调整。这个项目去年我考虑了半年，又考察了半年，才下决心要上的。没想到还是落到了别人的后面。所以，我急于早点搞定，争取元旦前就开工。”
“看样子投入不小哇？”全胜试探地问。
“大概要八九千万。”
“咱公司的家底儿真挺厚实。”全胜又进了一步。
“不能全靠自己的钱。我出四成，银行贷六成。你看那些搞房地产的，他自己有几个钱？还不都是靠买房人交的首付款，再就是银行的贷款？”
“我看到咱这镇上已经有三家都干起来了，场地都很大。每个场地上立着的塔吊就有五六个。从竖着的高大的效果图上看到，都是三四层，四五层，都有几万平米。
汪总，你说咱们这么个小镇一下子建这么多大型会展中心，不觉得太多了么？能有那么多的厂商来参加会展吗？能有那么多的商家来恰谈生意吗？将来会不会出现场地空置的局面？”
全胜再次加深了谈话的程度，有意提起汪总的警觉。
“这个也是我担心的。我为什么用了一年时间才下决心要搞？我就是想看看形势。可是一看人家都动手了，再不干就更没有我们的余地了。搞不好就得让人家给挤出市场！所以今年春节一过我就开始运作这件事。现在一百多亩的地皮已搞定，银行贷款也没问题。就差设计这一块了。”
“那么设计这一块还差在哪里呢？”
“主要是规模扩大了几次。开始我也没想搞这么大，后来看新上的几家一家比一家的大，逼得我也就一次一次地加码。现在是占地一万平米，三层。每层六部扶梯，二部竖梯，主要是用来运货。不能搞小了，小了让人看不起！盖完了一看，像个鸡窝似的谁还到你这来参展？”
说得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全胜仍然忧心忡忡，喝了一口茶，看到汪总仍沉浸在兴奋之中。就轻声地似乎在自言自语：“这几年的形势变化得太快，很多的事难以预料。有些事情真是瞬息万变。你说九五、九六那两年，形势多好？国家的宏观调控发生了作用，全国的经济快速发展。全国上下一派喜气洋洋的。哪知道，突然来了个亚洲金融风暴，搞得世界都不太平。
现在的形势，很多时候都是雾里看花，等你看清的时候已是时过境迁，大势已去。这几年的国内外市场更是让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在国家改革开放的大政方针是一贯的，脚步是坚定的。今年是这个样子，不知明年又是个什么样子！”
汪总靠在沙发上，微闭着双眼，口中缓缓地吐出烟雾，证明他在听，在咀嚼，在回味。似乎听出了全胜话中的弦外之音。
他抬起眼皮，起身续了一支烟，坚定地说：“道理大家都懂！但商场如战场。既要运筹帷幄，又要决胜千里。我现在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当前最重要的是要早点搞起来，早见效益！
所以，还得请赵生在下半年再多辛苦一点，和几个副总一起把生产搞上去，把改革搞成功。
ISO这一块不用我们太操心，有顾问公司一手操办，我们跟着敲敲边鼓，配合一下就行。等人事经理来上班了，让他集中精力协助搞ISO。你的任务就是跟进改革的事情，一定要按时完成，见到成效。我下半年就全力跑会展的事，元旦前一定要开工，不然就没有我们的机会了！”
全胜看到汪总的决心不可更改，就知趣地退出了总经理室，找卢霞安排明天面试的事情去了。
全胜下班回家，吃饭的时候，玉兰说：“咱隔壁又住进了一个小女孩儿，下午我去买菜看到老板娘带过来的。高高的个头，圆脸，大眼睛，长得挺匀称的。就是穿着打扮有些特别。一身鸭蛋青的衣服又短又小，两个肩膀子都露在外边，也没穿胸罩。下身那个小裙子也就是把个屁股盖上了。一头的黄发，焦黄儿焦黄儿的。”
全胜听了玉兰的描述，脑膜上又浮现出了“皇冠桑拿”那个小姐的形象，激凌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夜里，全胜睡得正香，被一阵声音惊醒。尖起耳朵辨别声音的来源，很快就知道是隔壁传来的。
全胜立刻明白了这声音的含意，心脏突突地跳了起来。又过了十几分钟，叫声戛然而止。接着是打情骂俏和男女混杂的阵阵浪笑。
半个多小时之后才恢复平静。随着“呀”地开门声和“砰”地关门声，走廊里起响了男人沉重的脚步，一声声地由近而远，滚下楼去。
全胜听到玉兰在枕边呼呼地喘着粗气，知道她也已经醒了。就转过头去悄声说：
“你听到那边的声音没有？”
“你的觉大，睡得死，我早就醒了。开始听到一男一女又说又笑地，我就想，白天只见一个女孩子来住，没见到有男的来呀？我正琢磨呢，那边就开始叫了起来。刚开始我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是打架了，后来听到说那种话，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嗓子直发干。你睡得正香，我也没敢去碰你，就一直在这忍着。真是的，活了半辈子，头一回听到这种声音。”
全胜气哼哼地说。“睡得好好的，活生生让他们给吵醒了。这叫什么事儿？唉，现在这世道……”
他停了一会，又若有所思地接着刚的话茬：“我刚才听到叫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呢？后来听到叫的声音特别，又听到说那种话，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多亏赵静这两天回学校没在家，要是她在家，可咋整？
你明天一定要去找老板娘说，一定要让她搬走！她不搬咱们搬！就是孩子不在家，天天这个样子，搞得心惊肉跳地一宿睡不好觉，我们两个也受不了。”
“今天白天我就看那个女孩子的衣着打扮跟别人不一样，有点特别。那个男的肯定是她勾引来的，你看，完事儿就走了。”
“你说这叫什么？这叫暗娼。先在出租屋里租一间房，再到外边拉客挣钱。”
“那咱们这不是成了妓院了？！咱们怎么能住这种地方？！老板娘往外租房子也不好好看看，怎么什么人都租呢？我明天一定去找老板娘，不把她赶走，就退钱给我们，咱就搬走，另换地方！这在外面时间长了什么样事儿都能碰着！”
两个人说着说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全胜上班以后，玉兰来了顶层，敲开了老板娘的家门。老板娘头上盘着一层塑料的冷烫发卷，端着饭碗，嘴里嚼着饭，开门见是玉兰，就一伸脖子把一口饭咽下去，吵吵嚷嚷地：“哟！是刘姐呀！快进来！”
笑着把玉兰让了进去。老板娘让玉兰在沙发上坐下，放下手中的饭碗，给玉兰倒了一杯水，说：“刘姐一大早的来我这，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我想让老板娘调一下房子，我不想住那间房了！”玉兰板着脸说。
“哟，这都住了快半年了，怎么住得好好地就要调房哪？”
“老板娘，你先告诉我能调不能调？能调当然好，不能调我们就搬走，不在这住了！”玉兰仍然板着脸语气坚定地说。
老板娘莫明其妙地瞪着两眼看着她。不明白玉兰为什么说出这没头没脑的话。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刘姐，凡事好商量！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就突然提出要调房？”
“你以为我愿意调啊？怪麻烦的。可那间房没法再住下去了！”
在老板娘的一再追问下，玉兰才把昨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老板娘的脸上红过一阵后，嘴上哈哈地调侃到：“哟，刘姐，你可捡了个大便宜。我想听还听不到呢？哈哈哈！”
“你还笑得出来？净出我的洋像。昨晚我们一夜都没睡好！”
“那你们家的老赵没和你那个？哈哈哈-”
玉兰的脸上一阵绯红，嗔嗔地瞪了一眼老板娘，假装生气地说：“亏你还笑得出来！都是你干得好事。往外租房子也不好好看一看，什么人都往外租。这样下去，你的房子都成了什么了？再说，你的房子怎么一点也不隔音，连说话的声音都听得真真的？”
“当时为了省钱，隔墙用的是三合的木夹板，上边刮的白灰。所以隔音差。谁知道会有那种声音？哈哈哈-”
“说正经的，能不能调？要是不能调，我这就去找房子，明天我就搬走！。”
“刘姐，先别急。我也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以前也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我一会就把她赶走。我的房子不是用来干那种事的！刘姐，你放心，今晚你再想听那种声音也听不到了，你可别后悔哟！哈哈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说笑话？！哎，还有啊，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现在这些人得罪不得，你要干得不露声色！”
“放心吧。我干这么年的出租，什么事没见过？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那就谢谢老板娘了？！打扰了，你接着吃你的饭吧。我先回去了。”
下午老板娘坐在楼门口和一个女人聊天。看到玉兰买菜回来，就向玉兰挤了两下眼睛，神神密密地说：“没事了，搞定了。”
“搬走了？”
“刚刚搬走的！”
“那我谢谢老板娘了？！”
玉兰刚想进门上楼，老板娘一把拉住了她：“天还早，着什么急，我们搓几圈儿。”老板娘转脸看了一下旁边的那个女人，接着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再找一个来，咱们就够手儿了。”
玉兰无奈，只好和几个人搓起了麻将。
晚上全胜回来，玉兰说：“今天中午怎么没回来吃饭？我等了好半天，都快到一点钟了我才把碗筷收拾起来。”
“刚上班汪总就拉我去了市里。”
“今晚咱们可以睡个好觉了。老板娘把隔壁的赶走了。”玉兰说完就拉全胜坐在沙发上，嘴唇撇了两下，神神密密地说：“我得到了一个新闻，和你们厂子里的人有关。”
全胜一脸的惊讶，睁大了眼睛看着玉兰，说：“我整天都在厂子里，怎么没听说有什么新闻？你坐在家里就听到新闻了？”
“我说出来你都不一定相信，这可是千真万确的！”玉兰的嘴唇又撇了撇：“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一个唐副总？”
“是啊！是有个唐副总。就是去人才市场招我的那个。怎么？是关于他的新闻？奇怪，他能有什么新闻？你可不要听风就是雨！”
“我下午买菜回来，老板娘叫我去打麻将。我看还不到二点，就和她们去玩了。有一个是老板娘的朋友，另外一人这几天我也见过，没说过话，好像来了不长时间。长得虽说不算漂亮，但挺受端详的。特别是身材好，不胖不瘦，挺匀称。穿得也挺讲究。光那些首饰也得不少钱。都是些玉石的，翡翠的，白金的！
散摊儿后，我偷着问老板娘这个人是谁？她悄悄跟我说，是卓越唐副总包的二奶，刚来半个多月。半月前唐副总来找老板娘租房子，说是有个表妹在这作生意，给她租间房子，签了一年的合同，房钱都是唐副总交的。
老板娘和你们的汪总还有几个副总都是老相识，说话办事很随便的。那个女的住进来后，唐副总差不多每天都来。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晚上。白天一来就呆在房间很长时间不出来。晚上来了就没再出去。老板娘这才明白不是什么表妹，是包的二奶！”
玉兰说完，半红着脸哧哧地笑。
全胜没把玉兰的话当成什么新闻。平静地说：“就你们女人总是大惊小怪的。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连政府那么大的官员还都******呢？！人家手里有了钱，往哪不是花？人家就好的那口儿，你能怎么样？这也是一种消费形式吗！
再说，两个人你情我愿，又不犯法。那些当官儿的，手里有了权干吗留着不用？不是说有权不用，过期无效吗？
唐副总的家在广州，平时回不去，只有星期天才能回去一次。花几个钱找个女人解解闷儿，也未尝不可。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嘿嘿嘿-”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玉兰看到这件事没引起全胜的兴趣和好奇，反而说了这么一大堆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话，有些生气。笑着的脸也冷了下来。瞪了全胜一眼，撅着嘴说：“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看样子你将来有了钱也得弄个臊女人来解闷儿了？
我看这社会又要回到过去了。有钱人都三妻四妾，整天的争锋吃醋，乌烟瘴气的。这社会都是叫你们这些男人搞坏了！”
说到这，自己哧哧地坏笑了几声，又嘿嘿着说：“我要是国务院总理，就下个令，把你们男的那个东西全都割掉，把你们全劁了。省得整天兜着那一堆玩意儿到处干坏事儿！”说完又哏哏地笑个不停。
全胜也笑着回敬了一句：“那要是和自己的老婆干好事儿呢？再想找那个东西可就找不回来喽！到那个时候你们这帮老娘们儿哭都来不及。哈哈哈-”
玉兰紧咬着下唇，跑过来在他的后背上狠狠地捣了一拳。全胜咧了咧嘴，又嘻嘻地坏笑了起来。
自从上次买来书之后，赵全胜改变了原来整天蹲车间的工作方式。上午去生产现场，了解和掌握生产情况，跟进改革的进度。发现问题提出建议。下午就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看书学习，做读书笔记。结合公司各方面情况和发现的不足以及存在的问题，给老板写报告。实际上全胜现在的工作范围已不再仅限于生产助理，而俨严成了全方位的总经理助理了。只是名头没改薪酬没变而已。
一天下午，全胜正在埋头读书，听到楼下有女人的吵嚷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男男女女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他放下书，侧耳听了一会，还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全胜只从进了这家民企，就给自己订了一条规矩：作好本职工作，不关自己的事不过问，少参预。
他听了一会儿，吵嚷声还是不绝于耳。他去把门关上，走回来刚操起书本，还没落座，就有一个尖利的女人的声音从门缝钻了进来。
“小妖精，我饶不了她，我不把这个小妖精撕烂，我就不姓吴！”
全胜实在无法安心地看书，就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扶着楼梯栏杆向下看。听到前台的张小姐急急地说：“老板娘，汪总和卢小姐去市里了，他们都不在，您消消气，先回去吧！”
“不行！我今天就要等在这里，我倒要看看那个姓卢的小妖精是个什么样子？是怎么勾引我老公的！”
“老板娘，别听那些风言风语的话，汪总不是那种人！”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不要为那个没良心的打掩护！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哇？早就有人告诉我，说他们两个在酒店里出双入对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些都是传言，何苦当真呢？快回去吧！别气坏了身子！”又是一个女人在劝说。
“传言？！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那还能有假吗？无风不起浪，没做那样的事能传出那样的话吗？那些人怎么没说老汪和你们在一起？”
劝说声戛然而止。楼下一时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响起一男人粗声粗气的声音：
“嫂子，别在这生闷气了。别气坏了身子。再说你在这里闹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反而对汪总不好，别搞得他太没面子。”
几句话不但没起到丝毫的撒火作用，反而又触到了那女人的敏感神经。
“对他有什么不好？！他一个堂堂的公司老板，他要是怕有什么不好就别干那种事！你说他怕没面子？我都不怕没面子，他还怕没面子？他怕没面子就别和那个小妖精搞到一起！
平时，他总是千方百计地不让我到公司来，把我赶到市场上去整天一个人在那里守摊子，回到家里又甜言蜜语地哄得我团团转。我还以为是好事呢，整天一个在那偷着乐。谁知道他是心怀鬼胎？背地里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全胜听了个大概，知道了原委。猜测来吵闹的一定是老板娘。特别是听到有“老汪”的字眼儿，就确认一定是老板娘。自己来到卓越已有几个月了，还真的没见过老板娘，一次没目睹过她的芳姿。何不趁机一睹究竟？想到这，脚步已开始慢慢向楼下移动。
来到一楼与二楼之间的缓步台，手抚栏杆探向楼下望去。只见门厅内几个男女中间站着一个约有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高高的身材，丰满匀称。一件紫红色配大朵白色玫瑰图案的过膝连衣裙罩在身上，既合身又得体。脚步上是一又半高跟白色系带皮凉鞋。头上梳着齐肩卷发。胖胖圆圆的一张脸上，两条黑眉下嵌着一对双皮儿大眼，鼻直，唇薄。说话声高亢悦耳。她站在门厅中央，周围的几个女孩子比她矮出半个脑袋。
全胜心想，这老板娘还真不是寻常之人.那瘦小的卢霞落在她的手里，那就是老鹰抓小鸡，非得撕烂了不可。千万，千万，汪总和小卢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然而，让全胜担心的事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了。
就听到老板娘一声高喊：“好啊，到底是等到你们了！青天白日的还是那么出双入对的！”
当全胜瞪大眼睛再次向下看去，只见玻璃门外的汪总和卢霞正一前一后地踏上写字楼的台阶。
卢霞跟在汪总身后刚进到门里，老板娘就一个箭步扑到她身前，嘴上愤愤地骂着：“小妖精，你还敢回来！”
卢霞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么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老板娘的双手已经抓住了她的头发。
“小妖精，今天我撕烂你！”一边狠狠地骂着，一边双手用力地撕扯卢霞的头发。
汪总也被眼前瞬间上演的一幕所震惊。不过必竟是久经沙场，立马反应过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喉咙里发出一声威严的断喝：
“住手！你来这里搞什么名堂？！”
老板娘仍旧一只手死死地揪住卢霞已以散落下来的头发，一只手在卢霞的头上雨点儿般地乱捣。口中仍愤愤地骂着：“我撕烂你，我撕烂你，我撕烂你这个小妖精！”
旁边销售部里又冲出几个男女，一边拉老板娘，一边拉卢霞。还有两个女孩子拼命地掰开老板娘的双手，把单薄瘦小披头散发的卢霞从老板娘复仇的手中解救出来。立刻把她架到三楼的办公室。
这时，全胜已经和几个男子把汪总推进总经理室。汪总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一阵，坐在沙发上怒气冲冲地喘着粗气。
全胜赶紧给汪总泡了壶茶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随后与一起进来的的几个人在旁边的沙发上落坐。
全胜对这几个人不熟，只知道他们是销售部的。
“汪总，喝杯茶消消火，消消火。”一个胖胖的男人劝道。
“是啊，是啊，消消火。”另几位也随声附和着。
全胜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他知道，在这个场合，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一来这是汪总的家中私事，是夫妻之间的情感问题。家庭的事，夫妻间的事是扯不断，理还乱。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二来呢，自己是刚来的新人，与汪总只是上下级关系，是工作关系。还没建立起私人感情，更谈不上深交，自己的话对汪总来说，只能如清风过耳，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汪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555，取出一支叼在嘴上，全胜赶紧地抓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给他点燃。他把头仰靠在沙发背上，一口口地猛吸，口中喷出直直的烟柱。只吸了几下，半截烟灰就掉落到他的衣襟上。
此时楼下业已恢复平静。老板娘经过这一阵的又打又骂，心中的郁闷、气脑均已释放出来，再说，自己打也打累了，骂也骂累了，带着一双哭肿了的泪眼，痴呆呆地坐在销售部的办公室里。面前的水一动也没动。周围的人仍苦口婆心地在劝说不止。
站在后面的几个男女见此情景，互相使了个眼色，就趁机走上前去，连说带劝，连拉带拽，连推带搡地把她送上了自己开来的“奥迪”，关上了车门。
老板娘坐在驾驶椅上，冷冷地扫了窗外几个人一眼，双手向后拢了拢散乱的卷发，从手袋里取出车钥匙，插进锁孔，打着了火儿，脚步下一踩油门，手上一打方向，“奥迪”就窜出了厂门，一溜烟地消失在夕阳的血色之中。
下班铃声响过，人们从厂区的不同方向走出来，带着一身的疲惫，拖着沉重的脚步步，一边抖掉身上的灰尘，一边走出厂门。有的迈向食堂，有的回到出租屋自己的家中，还有的三三两两地奔向路边的大排挡。
写字楼里和整个厂区已是一处肃静。
三楼的办公室里，卢霞正趴在办公桌上，身子一动一动地在无声抽泣。散乱的头发盖住了她的一张脸。
当赵全胜来到她的身旁时，她已是欲哭无泪。
此时的全胜看到卢霞这样无辜受辱，小小年纪就遭受这样意外打击。心中的不平与一种怜悯之情油然而起。
卢霞来自河北，毕业于中山大学文学院。清瘦的面庞上镶着一对机灵的大眼睛。虽然只有二十多岁，还带有一脸的天真，但性格文静，处事沉稳，说起话来细声细气。在全胜面前总显现出一身的孩子气。全胜也像自己的女儿一样地看待她。
今天的事，凭他的经验和直观判断，卢霞一定是被冤枉的。
“小卢，小卢……”全胜站在卢霞身旁轻轻地叫着，一只手抚在她的肩头。
卢霞突然一转身，双手抱住全胜，大喊了一声：“赵叔！”就泪如泉涌，鸣鸣地大哭起来。
全胜把卢霞带回到自己的家中，玉兰看她这个样子，大惊失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要张口询问，全胜用眼神止住了她。
“孩子病了，今天出去办事回来就趴在办公室。快去下点儿面，再打几个荷苞蛋。”
全胜和玉兰二人把卢霞送回宿舍，已是晚上九点多。回到家里，才向玉兰讲起下午发生的一切。
玉兰两眼直直地望着远方，长叹一声：“唉，这打工之路是真难走啊！打工这碗饭真难吃啊！将来静儿毕业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赵全胜一连给汪总呈报了三份报告。一份是《关于加强成本核算，成本分析和成本控制的思考》，一份是《关于有效利用电子商务平台，进一步强化市场运作的建议》，一份是《关于加强企业文化建设，掌控企业未来的意见》。
这几份报告都引起了汪总的高度重视。因为每一份报告都是涉及公司生存发展的重大问题。也是公司目前管理与运作上的最薄弱环节。触及到了公司的软肋，也碰到了汪总的敏感神经。
成本问题，正是压在汪总心中的一块石头。成本的居高不下使向总头痛不已。
然而，成本的构成宛如一条大江大河，是由无数个细泉，无数条小溪，无数个支流汇合而成。公司每一分钱的运用和支出，都在给成本的大河中增添了一滴水；又像一座大厦，花出的每一分钱都在给那大厦增添一块砖。
可是，公司上下对成本的忽视已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没有人关心每一项支出是否合理？能否节省？能否砍掉？财务部没有一个成本会计，没有成本核算和成本分析。更拿不出成本控制措施。公司的帐目充其量只是一本流水帐。报给老板的也只是当月的销售报表和一进一出的财务汇总。
而老板最关心的，第一眼要看的也是本月的销售额和盈利多少。至于为什么多？为什么少？只是疑问，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能够回答。更没有人主动向老板提供成本控制方案。因而，也就成为汪总耿耿于怀的一块心病，成为阻碍公司发展的拦路虎！
市场问题，全胜看到公司的各个成品仓都是堆积如山，货满为患。每天生产的成品不能及时入仓，都堆在了车间里。不仅占去了生产作业空间，也给安全带来严重隐患。
为什么会这样？一方面是计件工资的实施，调动了员工的生产积极性，生产效率大幅度提高，产量也随之增加。而另一端的销售仍然四平八稳。没有突破原有的营销观念和营销模式。仍按部就班地依靠原来的渠道向外走货。加上市场竞争不断加剧，公司的销售业绩也在大幅下滑。因而造成库存成品大量积压。
鉴于此，利用现代科技手段，建立新的营销网络已经成为公司市场运作的当务之急！
公司建立至今已有二十年。然而，公司的发展也只是老汉推车，时快时慢，时好时坏。没有建立起一套企业文化体系，没有核心经营管理理念，没有中长期发展目标，更没有全面完整的远景规划。
公司没有灵魂，员工没有精神支柱，缺少向心力和凝聚力。员工对公司的生存与发展漠不关心，文化生活极其馈乏，缺少现代企业员工应有的精神状态。规章制度缺失，企业管理仍处在经验阶段。
汪总每看到一个报告都如梦初醒，如获至宝。所以，每次都找全胜长谈，然后再召开相关会议研究布置。各项整改措施逐步落实到位：
财务部增加了成本会计，开始成本核算；采购电脑，建立公司内部局域网，引进ERP系统，强化公司网络管理功能；建立电子商务平台，加大广告宣传和市场推广力度，拓展销售渠道，更新经营模式；总结二十年发展经验，结合公司远景，提炼企业精神，确立核心理念，建立制度体系；导入ISO质量管理体系，强化品质管理；引进各类人才，强化员工培训，不断改善员工的物质文化生活。
在紧锣密鼓的改革进程中，2000年元旦迎面走来！新世纪的曙光已呈现在全世界人们面前。
对卓越公司来说，1999年又是难忘的一年。按汪总的话说，1999年是公司的改革年，跨越年，丰收年。
的确，一大批各类人才的引进，带来了新知识，新理念，新模式。产生了“鲶鱼效应”，搅动了原来的一潭死水，公司呈现出新的生机与活力。各项指标都突破了年初的预期。员工的精神面貌大有改观，看到了未来，增加了自信。鼓足勇气，向新的世纪迈出了更加坚实的脚步！
春节临近，全胜和玉兰商量：“咱家今年的经济条件有很大好转，而且工作也稳定了下来。我想今年春节咱们应该回老家过了。这是咱们来广东第四个春节，两个老人也盼望我们回去。”
玉兰高兴得要跳起来.
“我就等你说这句话呢！你再不说我可就要开口了。这些日子作梦都梦到我妈，梦到兄弟姐妹。玉红几次来电话，希望咱们今年回去过年。”
全胜面带忧虑地说：“每年春节对这些打工的人来说，即高兴又发愁。别的不说，就这票恐怕是百分之百地买不到。要回去只好买高价票。每张最少也得加价百分之五十以上。到沈阳的卧铺正常的七百元一张，高价票最少也得一千以上！”
玉兰坚定地说：“那也要回去！咱们都来了四五年了。高价就高价。下次再回去又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呢！两个老人都那么大岁数了，有今天没明天的。说不定下次还等不到春节就见不到老人的面儿了？！咱们今年无论如何也要回去！”
全胜听到玉兰的态度如此坚决，也就没再说什么。坐在那想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带着兴奋的语调说：“唐副总是广州市的，看他有没有熟人，能不能帮忙搞到票？这是唯一的希望。如果不行，咱就早点买高价票！”
次日一上班，全胜就和唐副总说了买票的事。唐副总说：“车站上有个远亲，我试试看。”
“平价的搞不到，高价的能搞到也可以。也免得我们再往车站跑。”
下午唐副总找到全胜，告诉他，说现在离春节太近了，平价票早就预售完了，可以在“黄牛党”手中搞几张高价的硬坐票。卧铺实在搞不到。
全胜一再感谢。问什么时候可以拿到票？唐副总说：“明天公司就放假了，你和我一起回广州，我带你去取票。”
全胜再次谢过唐副总。车票的问题已经解决，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也轻松愉快起来。下班时一路亨着小曲回到家中。玉兰听说明天就能拿到车票，高兴得脸上泛起了红晕。
到了阴历二十七，赵全胜一家三口下午五点多就到了广州站。
虽然已是隆冬季节，但南粤的大地上仍然郁郁葱葱，花团锦簇。一抹夕阳把血红的余辉抛向大地，照在人的身上热烘烘的。
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有的急匆匆赶路，有的慢悠悠逛荡；有的呆呆地站立，有的蹲坐在地上；有的铺张凉席，靠着包裹，仰望天空；有的垫张报纸，侧身蜷曲盯着地面；吃着的，喝着的，说着的，笑着的，打着的，闹着的，搂着的，抱着的。三个一堆，五个一群，有的在打牌，有的在下棋，有的在侃大山，有的在摆龙门阵。
全胜三人左躲右闪，在人缝儿中穿过广场，随着拥挤的人流进了车站，找到了发往东北的候车大厅。
大厅里挤满了人。穿制服的铁路警察，穿橄榄绿的武警战士，带红袖标的车站工作人员，一个个手中高举着无线话筒，汗流满面地在维持秩序。大厅的广播喇叭里每发出一条消息，人们就是一阵骚动，拥来荡去。成排的坐位被挤得东摇西晃，发出咔咔的声响。无线话筒中发出男男女女的高声叫喊：
“别挤！别挤！排好队！排好队！”
人们好像全都聋了一样，仍然不顾一切地乱拥乱挤。
全胜一家找到一个角落，用三个人的力量拓展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放下行里包裹，就坐在包裹上喘粗气。
玉兰一边擦脸上的汗一边感慨地说：“我的妈呀！这人也太多了！头两年在电视上看到春运多么紧张，今天算是见到实情了！还不知道车上是什么样儿呢？！”
赵静考虑问题一贯很务实，往全胜身前凑了凑，大声说：“爸，我看车上的情况也好不了哪去。咱带的那点吃喝不一定够。你想，车上挤满了人，哪还能有卖东西的？咱还是多带点吃的喝的吧！爸，要不你再出去多买些吃的回来，我和我妈在这看着行里。”玉兰表示赞成。
全胜走出了候车大厅。半个多小时以后提回来一个装得鼓鼓的大塑料袋。给养充足，三个人心里更有了底，也作好了接受三天煎熬的心理准备。
一想到就要回到阔别四年的故乡，见到盼望以久亲人，三个人的心跳到了一起。同时也精神倍增，再苦再累也不放在心上。
随着大厅里人潮的流动，全胜一家也不断地变换位置。最后竞捞到了正式的坐位。全胜看了一眼腕上的表，离检票时间还剩不到半个小时。就对玉兰和赵静说：“咱们轮流去卫生间，赶紧处理干净，御掉包袱，作好准备，一会好轻装上阵。”
检票开始，三个人紧紧地拉扯着，生怕挤掉了队。来到车上，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安排好行里包裹，坐下来时都已是满脸的汗水。
旅客像潮水一样一会就涌满了车箱。有的为安放行里吵吵嚷嚷；有的为争夺座位大打出手，有的为挤着碰着互相对骂。
“不要放在我的行里上面！我的行里有怕压的东西！”湖南口音.
“你怎么随便动我的行里？也不问一声？”江西口音
“动一下又能怎么样？我也没碰坏你的东西！”河南口音
“搞什么搞！那么大的一个箱子也不好好的放一放，车开了掉下来会砸到人的！”湖北口音
“啊哟！这是谁的东西呀，在往下流水呀！”唐山口
“啊哟！这是什么味道？臭烘烘的？！唐山口音
“我的票才是真的，你的票是假的！你占着的座位应该让给我！”山东口音
“我的票是排了三天三夜才买到的！货真价实！凭什么把座位让给你？！”河北口音
“老子的票也是从车站窗口买到的！你******别在这给我装蒜！”东北口音
站着的那人气愤愤地抻手就去拉那个坐着的人。坐着的人不甘示弱，立马站到了坐位上，居高临下，向那个站着人的头上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