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哪里还要每天向人事经理报告吗？！好像这不是你的工件范围吧！你不觉得管的太宽了一点吗？！”卢霞恨恨中轻蔑地回敬一句。
全胜隐隐约约知道一点儿小卢，小洪和小苏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刚进公司时，小洪就对卢霞情有独钟，频送秋波。但卢霞并不买帐，让小洪吃了闭门羹。小洪就转身向苏海燕投桃送李，而小苏也正想向小洪靠近，对小洪送来的急时雨喜滋滋地欣然接受，两人一拍即合。现在正打得火热。这让卢霞心中恨恨不平。因此对小苏和小洪两人都敬而远之。对洪烈才则更是看他不起。两个人说话时常常唇枪舌箭，你来我往，锋芒毕露。
全胜立刻打断了两个年轻人的不和谐之音，有意把话岔开：“我听汪总说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市里，是研究什么工程？”
“是去设计院研究会展中心的设计方案。”卢霞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我在公司的产品展示厅看到一个大大的玻璃罩子里有一个建筑模型，上边写着桌越家具会展中心，是不是那一个？”全胜故意把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
“对，对。就是那一个！唐副总给我们开会时都讲了。说要在这镇上的什么地方建一个占地一万平米的会展中心。说现在的会展业很红火，搞会展是今后家具营销的主流，不过竞争也很激烈。说已经有几家开始上马了。有什么永联、冠联、邦联这几家马上就会开工建设。都是几万平米的大型会展。现在这几家正想方设法联络参展商，参展的越多，赚得也就越多。谁抢到前边谁就是大赢家！”邓宇没等小卢开口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自己的业务。
“汪总和我也谈起过。说到时候还要搞招投标，确定施工的建筑公司。要我准备起草相关法律文件。”苏海燕放下手中吸着的“红牛”也不甘示弱。
小苏的话音刚落，洪烈才就夹起一块鸡腿放到小苏面前的盘子里。口中振振有词：“这是阿姨的拿手菜，是纯东北风味。我刚才吃了一块，香得很。多吃一点，别瞎了阿姨的心思！”
小苏脸上的痘痘又亮了起来，嘴角上浮起一丝笑容，深情地斜了一眼小洪，又扫了一眼桌上的人，就心安理得地埋头啃鸡腿。
这边的卢霞撇了撇嘴，向两个人投去轻蔑地笑。
邓宇的脸有些微红，端起酒杯说：“赵叔，今天是在您的家里，是家宴，我叫您一声赵叔。谢谢您和阿姨！你们是长辈，我敬两位长辈一杯！”说完一口气干了杯中的酒。
全胜也干了杯中的酒。转过脸来问卢霞：“设计方案现在定下来没有？”
“还没有。听汪总说这次是作了大的调整。主要是建筑面积，已经调整了几次了。开始时是五千，后来是八千，这次扩大到了一万。三层就是三万平。预算也大幅增加。汪总说，最近上马的几家都是越搞越大，不能让别人压下去，只好加大投入。汪总说下月初还要去一次。”卢霞平静地说。
两个月来，全胜对小洪的工作作风和心态有些不以为然。就想借着今天的气氛和酒劲，以酒盖着脸侧面地敲敲这个年轻人。
他和几个年轻人又喝了几杯，脸上泛起了微红。一边看着小洪一边用带有勉励的口吻说：
“汪总在改革动员大会上说，以后要搞绩效考核，实行绩效工资。那么你的那一块就要忙起来了！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集中精力把这一块做起来。可别让老总失望啊！”
洪烈才正歪着头跟小苏窃窃私语，听到全胜的话立刻摆回头来，定了定神，就有所抱怨地说：“啊，啊，是啊。绩效考核，我何偿不想搞好啊！可是这项工作说来简单，操作起来太复杂了。现在有大量的基础工作要做，要形成一个体系，一个系统。我正在搞职位说明。咱们公司的办公室人员，管理人员，工程技术人员，加起来一百好几十人。光这一块就够我干两三个月的。还要建立起考核机制，操作平台等等，一大堆的事情。再说人手根本不够用，我跟汪总申请一个文员，汪总没同意，说过一段再说。现在就我一个人，赵大叔，你说，这好铁能打几个钉？！”
小洪说得亢奋起来，自己操起酒瓶倒满了杯，直起脖子咕咚咕咚几口喝下去，抻手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儿上的白沫，放下杯子刚要继续说下去，那边飘过来卢霞不冷不热细声细气的话音：
“是好铁吗？！是好铁打出来的个个是好钉，不是好铁再打也打不出一个钉！”
洪烈才被呛得瞪着两眼半天没出声。脸上由红转白，由白转青。连着喝了两杯，打了几个响嗝，喘着粗气反唇相讥：“是啊！我们哪能和中大的比呀！中大出来的个个是好铁，但目前我还没见到一个钉！”
全胜和玉兰相互看了一眼，觉得气氛不对，急忙把两人的话岔开：“小邓，你说要去走访客户，什么时候成行？”
“唐副总几次说要带我们出去，可是一直不见动静。最近我只是一个人在镇上的家具市场走了几趟。掌握了一些信息和动态。真是不看知道，一看吓一跳。现在的家具市场真是一片混乱。咱不说广东省和全国的，就我们这一个小小的市里，大大小小的家具厂就有上千家。为了争夺市场大打价格战。我看到那些十几个人，几十个人的小厂，他们的产品和我们公司的比，也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差别，可是人家的价格是咱们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
还有，国外的家具也正在打入国内市场。进口的虽然都是高端产品，暂时量还不大，但这是一个信号！这国门一打开，以后就会大量地涌进来。那时候咱国内的企业恐怕就得倒掉一批！”
小邓正忧心忡忡地还想继续说下去，小洪为打破刚才的尴尬，挽回自己的一点颜面，突然打断了邓宇的话，胀红着脸说：“怕什么！竞争是好事吗！没有竞争哪来的发展！倒一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倒下去的是狗熊，站住的才是好汉！嗝。”一边说一边用手揉着胀鼓鼓的肚皮。又“嗝”了两声才闭上了嘴。
苏小姐关心地看了他一眼，夹起一块红烧鱼放在他的盘子里，说：“快吃鱼吧！酒喝得太多了！”
邓宇把脸转向一边偷笑。卢霞撇了撇嘴，脸上掠过一阵轻蔑。饭桌上突然静了下来，每个人都表情不一地吃着喝着，提不出也不想再提出新的话题。
几分钟过去，响起了玉兰憨厚的嗓音：“你们平时吃住得怎么样啊？”玉兰的一句关心地问话打破了饭桌上的沉寂，再次地活跃起来。
小洪抢着说：“能怎么样？出来打工嘛，就不能先考虑吃好住好。有得吃有得住就行了。我从来对吃住没有太多要求，反正在家里时生活的也不怎么样！”
小卢平心静气地说：“住的地方还可以。我们是四个人住一间，有风扇。比车间工人好多了。吃的嘛，早餐自己解决。中午和晚上也就那么几样菜，一周也没什么变化。”
邓宇似乎想起了什么。先是自己一个人在那嘻嘻地笑了几声，忽然又收住笑容，像要发布重要新闻似的，粗声粗气地说：
“我们宿舍也住四个人。除了我和洪烈才还有财务部的钟伟红和技术部的刘玉辉。都是我们一批起来的……”
说到这，又止不住地嘻嘻笑了起来。桌上的几个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怔地看着他。
笑过一阵之后，他接着说：“那个钟伟红信什么功。每天不到五点钟就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说是打坐练功。
刚来时，有一天我早上起来上厕所。刚起来就见对面一个人影一动不动，跟那佛像似的，吓了我一跳，仔细一看是小钟。以后每次早上起床都见他坐在那里。时间长了，我们几个都熟了。有一天我问他，你每天早早地就起来坐在那干什么？他说在练功。我问是练什么功，他说是练坐禅功。我问练那个有什么好处？他说要是练成了，练到家了，活着的时候可以治病驱邪，延年益寿，死了可以升入天堂。我又问他，怎么叫练好了？他说如果练到一定功夫，就可以神清气爽，什么病都没有了。他还郑重其事地叫我也跟他一起练，我说我跟那玩意儿没缘份，练不了。他听我管练功叫那玩意，大大地不高兴。
他现在每天都不吃早餐，说将来有一天可以避谷，就是不吃不喝。所以，现在一想起来我就想笑。赵叔，你们大家说，一个年轻轻的大学毕业生，怎么想起来信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现在不是改革开放，信仰自由吗！我听说全国许多大的有名的寺院，像什么五台山，菩陀山，峨眉山的寺院里就有不少的本科生，还有硕士研究生呢！”洪烈才吵吵嚷嚷地说。
一直很少说话的小苏这时的话也多了起来。微黑的脸上浮起了红晕，青春痘又跟着鲜亮起来。有所针对地延续着她刚才的观点：
“这些年这个功那个功的多了！还有什么特异功能呀，什么八字测命呀，周易预测呀，五花八门。反正现在是改革开放，言论自由。只要不违法乱纪，不威胁国家安全就没人干涉，没人过问！”小苏是学法律的，说话看问题都是用法律的眼光去衡量。
小洪的眼睛一直在小苏的脸上扫描，表情也随着小苏的话语而起伏变化。
小苏的话音刚落，就忙着附和恭维着说：“是啊！改革开放了吗！政策放宽了吗！再也不会有什么反革命，******什么的。现在是依法治国，法制社会。法律大过一切！一切都要在法律的框架内运行，超出法律范围那就是犯法！”
“人的思想，大脑的思维活动，随时都会超出法律范围。这也算触犯法律吗？”卢霞仰着小脸儿，撇着小嘴儿，嘴角儿浮出一丝轻蔑地笑。眼珠朝小洪方向滚了两滚，不屑一顾地射出了一支嘲讽的冷箭。
小洪转过脸，嗔怪的目光射定了卢霞，嘴唇翕翕地动了几动，刚要说话，全胜即刻抢在他前面，拦住了他的话头：“周易预测这东西能不能测准，我不清楚。但《周易》，对了，也叫《易经》，确是一门古老的文化，是群经之首，是中华文化的渊源，那可是一门大学问！
我在师大进修时老师专门讲过。《周易》这本书共分两大块儿。前边一块儿是六十四卦，也叫作经。咱们老祖宗发明它的时候就是为了预测天灾人祸的。甲骨文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记录当时的预测结果。最开始只有八个卦，卦本来没有文字，只有一长一短的卦划符号，也就是书上说的爻。后来不够用，到伏羲时代就把八个卦重叠，推演成六十四卦。再后来，周文王被商纣王囚在羑里七年。在这七年中，周文王为了麻痹商纣王，就没日没夜地研究易经，最后把六十四卦的每一卦都填上了文字，也是我们常说的卦辞。所以史书上有一个典故，叫”文王拘而演周易“。因此，《易经》也叫《周易》。后来据说孔子又给《周易》写了十篇文章，也叫十翼，就是这本书的第二部分，叫作传的部分。孔子的十篇文章对《周易》进行了全面地解释和充实。其中包含丰富的哲学思想。同时也有极高的文学价值，在先秦文学中占有重要地位。小卢，你是学中文的，也一定读过这些。”
卢霞听了全胜的一番议论，特别最后的问话，有些激动，有些得意。仿佛打开了文思的闸门，脸上飞过一道红霞，翕动着薄唇：
“赵叔的话真的说到点子上了。那十篇传中的文字写得非常优美，读起来朗朗上口。有很多的章节我都能背下来。比如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终，是故知生死之说。精气这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一阴了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等等。在我读到这些时都觉得纳闷儿，几千年前的人怎么能写出那么好的文章。放到现在，能写出那么好的文章的，恐怕也不多。我觉得中华文明太伟大了。说世界上有四大文明，我认为就数我们中华文明最光辉灿烂，最源远流长！”
卢霞的话音刚落，苏海燕的脸上挂着讪笑；洪烈才的喉中打出几个响嗝；邓宇的赞赏与钦佩眼光在卢霞的脸上浏涟，欣赏着卢霞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大家酒足饭饱，离开餐桌回到了各自的坐位。全胜帮玉兰快速地撤去桌子，把几个人带来的水果洗净放到茶几上。
大家边吃边聊，漫无边际。洪烈才把自己带来的约有二斤的鲜荔枝拉到自己面前，一个接一个地放到嘴里。一会儿工夫，荔枝皮就堆起了一坐小山，鲜荔枝也所剩无几。
九点刚过，邓宇站起身，说：“听赵叔说过，他们一到九点就要休息了，咱们回去吧！”几个人起身告辞。全胜也不挽留，和玉兰一起送出了一程。
回来后，玉兰一边收拾果皮，一边说：“你看那个小洪，坐下来就一个劲儿地吃他买来的荔枝。荔枝吃多了会上火，你说他不怕得病？”
“年轻人身体好，能吃能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全胜满不在乎地说。
玉兰在一边哏哏地笑了起来。全胜莫明其妙地看着她。玉兰笑了一会，说：“走的地方多了，什么样的人都能见到。我看那个小洪，他想把他买的荔枝都吃回去，不能赔了！”说完又笑个不停。
“别在那瞎猜！可能他喜欢吃荔枝，要不他怎么就买荔枝，又专挑荔枝吃？”全胜一本正经地说。
玉兰停住笑，问全胜：“他和那个小苏是不是在谈朋友？我看两个人挺那个的。是那个意思！”
“我们在一个办公室，我怎么没看出来？好像我也没在办公室呆多久。每天一上班就钻到车间里去，不清楚年轻人一事儿。”全胜不想让玉兰知道和参与公司里边的事，就故意一脸木然地说。
“那个小洪和小卢好像有点不对付，怎么两个人一说话就针锋相对的。我说那个小洪，第一次来时我就觉得这小伙了看人的眼神有些不对，不太光明。你要加点小心！”
“我们各干各的工作。井水不犯河水，有那个必要吗！你别没事儿瞎猜疑！”
“不一定！人心隔肚皮。谁也猜不透谁。哪有你那样的？像个傻狍子似的，没个心眼儿，走到哪都会遇到小人害。信我的话，还是留个心眼儿吧！”
赵全胜若有所思地咀嚼着玉兰的话，没再吱声。
六月份的最后一天，赵全胜把一个月来的工作进程，尚存在的问题，公司上下对改革的反映以及下一步的工作重点等等，写成了一个报告。交给小卢，让小卢转呈给汪总。
两天后，汪总把他叫到总经理室。
刚坐下，汪总就面带笑容地说：“报告我看了，很全面。基本反映了一个月来公司各方面的状况。问题分析的也很客观。关于下一步工作，报告里讲要加强人事方面的工作。是什么意思？”
全胜略带忧虑地叹一口气，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嘴角上露出一丝儿笑意，看了一眼汪总，算是给了他问话的一点儿反馈。
汪总见此情景，眉头皱了一皱，心中划了一个问号。看全胜仍不说话，就诚恳地说：“赵生，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话就直说，即使说得不对，我也不会介意的。只要是为了公司，深了浅了都没关系。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把你找来就是要听听你的更多意见。”
全胜看到汪总如此急切，如此诚恳，就收起笑容，慎重地说：“我说了汪总您可千万别生气！再过几天，我到公司就三个月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公司的了解也随之加深。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咱公司最大的，最根本的，也是最难解决的问题，是人的问题。说白了，就是人的素质太低。
据我了解，全公司百分之八九十是小学以下文化。中学文化的都很少。这是我最感忧虑的。企业之间的竞争，最本质的是人才的竞争。公司里一切的事都要人来干，人的素质低，特别是文化水平低，接受新的事物就慢，眼界也窄。新的管理模式不易推行，先进的企业文化也很难建立。
日本的企业为什么发展的那么快？就是有先进的经营理念，有先进的企业文化。咱们公司呢？虽然汪总您带着大伙摸爬滚打二十来年，创造了这么大的家业，虽然有一多半的人在公司干了几年十几年，但从我与他们的谈话中看出，他们的内心是空空的。只知道上班开资，养家糊口，对公司里的事漠不关心。对这次改革也缺少积极性。用他们的话说不管怎么改，都得上班才能有工资开。
办公室人员呢？也是每天忙于手里和眼前的工作。对公司的事也基本上是很少关心。更很少去考虑公司未来如何生存，如何发展。都认为那是老板的事。这叫什么？这叫打工意识！”
全胜恰到好处地戛然而止，两眼注视着汪总的反映。
汪总的表情由原来的疑问到严肃又到凝重。不停地大口大口吸烟。看到全胜突然把话停了下来，正注视着自己，就抻手去烟灰缸沿磕去烟灰，靠在沙发后背上，无奈地，又有些矛盾地说：“这么多人，我不可能一下子全换掉啊！再说这些人都是和我一起走过来的，我也不可能换掉他们！”
“人是必然要换！但那是将来的事情，而不是现在。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要较好地解决目前这个问题，那么，人可以不换，但脑筋要换！”全胜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汪总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看着他。似乎在想，这脑筋怎么换？见他仍不说话，就急着问：“怎么个换法？”
“进行全员培训！给他们灌输新观念，注入新思想。一句话，就是给他们洗脑。要让他们清楚地知道个人的利益和公司的利益是一致的。同时，再配合实施与之相关的人事和薪酬制度的改革，从根本上转变他们的打工意识。让他们与公司共进退，同舟共济，形成利益共同体。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改变太监不急，皇帝急的局面！”
全胜顿一顿，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
汪总听得入神，脸上的凝重已被兴奋所取代，眼睛里燃烧着希望的火。急切地询问怎样培训，都培训什么东西。
全胜拿捏着分寸，不紧不慢地说：“这么大事，急不得。要有一长远规划和中短期规划。比如今年，还剩半年时间，就可以做一个短期规划。哪些人接受培训，哪些人先培训，哪些人后培训，培训什么内容，怎样培训，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这些都要规划进去。然后再严格按规划一步一步地实施。最后再检验培训效果，看是否达到培训目的。”
“那就请赵生做一个规划给我！”汪总有些急于求成。
“这规划不是由我来做。洪先生是人事经理，应该由他来搞。这是他的工作范围。他没有给你提到这件事吗？”
“他只是说要了解公司的人员情况，到现在还没有给我一份全面的工作报告。”
“按理这么长时间了，他应该给你一份报告的。不然你怎么去跟进和检查他的工作进展情况？”
汪总表情严肃，低头不语，猛地吸了几口烟。
七月中旬的一天，早上刚上班，程先生就走进了全胜几个人的办公室。手里拿着表格，每个人的桌子上放了一张。说了一句“填好了就放到前台”转身就出去了。
全胜拾起表格，看到是《试用员工转正审批表》。这才想起已经到了三个月的试用期。抬头看看前面的几个人，也都在看那张表。卢霞已经开始填写。他从笔筒里取出一支黑色的签字笔，认真地填写表格。填完下楼把表格交给了前台就去了车间。
三天后，全胜一整天没见到小洪。从车间回来看到办公室里就小卢一个人在打电脑。坐下后就问小卢：“今天怎么一直没见到小洪？”
卢霞侧过身，凑过来低声地说：“小洪没转正。还有别的部门的两个也没转正。今天早上公司派车一起送走的。”
说到这，又看了一下门口，尖起耳朵听了听走廊上没有脚步声，就又神秘地说：“赵叔，你没发现小苏今天的神情不对吗？往常都是坐在办公室的。虽然不和我们说话，但脸上都是带着光彩。到我们不在时就和洪烈才说个没完。有一次，我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两个人在里面又说又笑的，开心得很。我一进去立刻就都哑巴了。还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看小苏今天的脸更黑了，一天都没在办公室，不知去了什么一方。”说完，撇着小嘴，绷起小脸，显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又补充一句：“我早料到会这个结果！”
听了卢霞的话，全胜认定小洪这么快就被辞退是与前几天自己与汪总的谈话有直接关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但反过来一想，小洪这小伙子也就是不争气！年轻轻的不把工作放在心上。为人处事的心态也不端正。而且刚进公司没几天就谈女朋友，试用期都不好好地表现，转正后又会怎样？小洪也应该吸取这个教训，到一个新地方好好干才对！不过万万没想到这个结果来得这样快。
正胡乱地想着，程先生手里拿着一张折着的纸条走了进来，塞到全胜手里。他打开一看，是《试用员工转正通知单》。上写：赵全胜先生，您的三个月试用期已满。经考核符合转正条件，特予以转正。从2000年8月1日起，月薪4000元。其他福利在外。祝您成为公司正式员工！
全胜将纸条放到上衣口袋里。卢霞仍然两眼盯着电脑，好像没有看见刚才的一幕。
“小卢，你们都收到这样的纸条了？”全胜问。
“收到了。程先生昨天下午就送来了。你不在，我说替你收下，他不肯，说要直接交到你手上。好像有什么怕人似的，跟过去的地下党单线联系差不多！”说完就捂着嘴哏哏地笑了起来。
一天下午，全胜正在和几个测试人员在油漆车间测工时。腰间的BB机响了，看到是汪总的电话号码，跟旁边的几个人交待一下，就走出了车间。
来到汪总办公室，汪总正嘴里叼着555靠在沙发上。看到他进来，示意让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抻手给他倒了一杯茶。全胜用广东的礼节，弯曲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茶几上轻轻扣了几下，表示谢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汪总，问：“汪总找我有事？”
“有二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汪总您太客气了！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尽力！”
“一件事呢，明天是星期天。我想让你去人才市场再招几个人进来。那个洪烈才我已经打发他走路了。来了三个月也没干成个什么事。听说在跟苏小姐搞拍拖（广东话：谈恋爱）。还有财务部的那个钟伟红，财务部的人说他整天愰愰惚惚的，上班精力也不集中，数字总是搞错，帐记得不清不楚。说是在练什么功。练功我不反对，但不能影响工作。工作干不好，我是痛恨这种不敬业的人。再招一个懂ISO的……”
全胜以前没有听过ISO这个词，瞪着眼睛不解地看着汪总。
汪总看清了他的眼神，接着说：“ISO是国际上通行的一个质量标准。也是一个管理方式。现在很多公司都在搞。特别是那些出口企业。不通过这个ISO，产品很难走出去。所以都说它是企业走向世界的”通行证“。我准备下半年也把它搞起来。我已经与广州一家管理顾问公司谈得差不多了，对方要求十五万，我只给十万。”
全胜一听更是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怎么要那么多钱？！”
“现在已经很便宜了。前几年要二三十万呢！那时我没搞，一是国内市场很好，也没想到要出口的事。金融风暴以后，特别是去年下半年，国际市场看好。公司要发展，国际市场不能不考虑。我们目前的产品是中低端的，打入国际市场一定要走高端路线。这就强迫自己提升产品品质和管理水平。所以，我要下决心引入ISO。明天你和卢小姐一起去人才市场。让那台金杯车送你们过去。卢小姐已经和那边联系好了，资料都在她那里。一会你与她商量一下。”
汪总的话顿了一顿，又续了一支烟，猛吸了两口，喷出浓浓的烟雾。接着说：“另外，还有一件事早就想和你说。公司干到现在全靠国家政策好，再就是大家帮忙。现在公司越来越大，事情越来越多。以后还要上会展中心。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你呢？有文化，有经验，以后要多给我一些建议。说实话，请你们来就是想借用你们的脑子，帮我出主意想办法。以后呢，不只是生产方面，公司的方方面面，只要你认为哪里有不对的，需要改善的，都可以随时和我谈，或写报告都可以。你就给我当参谋长，过去叫军师。《三国》里有个诸葛亮，《水滸》里有个吴用，就是那个样子！”
全胜有些激动，慌忙地摆手，连声说：“汪总您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现在的工作我都担心做不好，怕让您失望呢！”
“赵生不必客气！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替我多费些心，多动动脑子，多帮我出出主意，想想办法。
我们这些当老板的外表上看起来很风光，实际上比谁都累，连觉都睡不好。按理说，我现在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有时就想干脆不干算了，何苦这么累？可反过来又一想，公司上下几百号人，这么多的厂房、设备，都是自己二十来年辛辛苦苦一分一分赚来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舍不得丢掉，只好走下去。不想倒下去，就得死抗着！现在是想不走也不行。社会推着你走，形势潮流逼着你走！也只能往前走！而且还要走好！
你们这些人来了，本想能轻松一点，帮我分担一些。可是并不像我想像的那样，有的就不行。年轻人的思想有些浮噪，工作上也欠踏实。就说那个小洪，我单独和他谈过多次，嘴上说得一套一套的，可三个月过去了，也没搞出个什么东西来。连个报告都没有给我。还有那个苏小姐也不很理想。但这次我还是给她转了正。前天我和她谈了一次，年轻人吗，再给她一次机会。如再干不好，那就不是能力问题。
我请人来是要为我办事的，你办不了事，或者你不能再为我办事了，我何必再花钱养着你？那只有请你走路！赵生，你要是做老板是不是也会这样想？这样做？”
赵全胜跟着汪总高低起伏的话音大脑快速地旋转，心情复杂。
想到了民营企业老板创业的艰难，守业的不易，发展的困惑，前途的迷惘；想到了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想到了他们的经营手段，用人原则和获取利润最大化的无限欲望。耳边响起了《资本论》上马克思的那句名言：
“资本来到这个世界上，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他在心中划了几个大大的问号民营企业的老板能否与马克思笔下的资本家划等号？
他们之间有什么异同？
如果相同，那他们都是资本的持有者，都是用资本来获取剩余价值，都是通过资本来占有社会财富；如果有别，只是两者是不同社会制度下的资本所有者。社会主义制度下的资本所有者，是在社会主义的法律框架体系中进行经营和运作，不允许他们无限制地，随心所欲地攫取剩余价值或通过非法手段占有社会财富。两者的区别恐怕是仅此而已。
所以，民营企业老板的血管里也或多或少地流淌着资本家的的基因，他们的一言一行也会或多或少蒙蒙胧胧地打上资本家的烙印！
“赵生，你收到《转正通知》没有？”
汪总的问话把全胜从烦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马上转过神：“啊，收到了。是昨天程先生送给我的。”
“我们都是单独通知的。因为那上面有工资标准。我们的工资是保密的，只有自己知道。这有许多好处，可以减少许多麻烦。这些年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我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么多。看赵生还有什么意见和要求，尽管说。”
全胜听完汪总这一大篇直言不讳的话，心生感动。觉得汪总对自己能以诚相待，看得起自己，把自己当朋友，这很难得。看来三个月的工作收到了成效，得到了认可。自己的能力水平如何自己知道，半斤八两也很清楚。但老板能拿自己当人看，没有小瞧自己，这也就是自身价值的体现。
既然老板拿自己当朋友，咱也就得够朋友。想到这，略显激动的脸微红了起来，动情地说：“汪总刚才讲的可谓推心置腹。你的心意我领了，你的意图我也明白。我会全力以赴，毫无保留地为公司效力，请汪总放心！不过呢-”，全胜打住话头，看了汪总一眼，汪总的目光盯在他的脸上，手指夹着的烟还没放到嘴里，就停在了半空，急切地想知道他“不过”后面的话会转到何处。
全胜看到清了汪总的表情，又不紧不慢地说：“不过呢，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知识也要不断地拓展和更新。汪总也知道，现在的形势发展的太快，世界变化得也太快。今年是2000年，进入了21世纪。也就是进入知识经济时代，互联网时代，信息时代。因此，要跟上形势，不被形势所抛弃，不被时代所淘汰，就得不断地学习，不断地知识更新，不断地给自己充电。
所以，我想向您申请一点经费，正好明天去招聘，顺便到书城去选购一些管理方面的新书回来。您没时间看，我替您看，然后我再结合公司情况给您提供必要的信息，提供可资参考的意见。”
全胜把自己的话说完就低下头去喝茶，尖着耳朵等待汪总的反馈。
汪总的表情由开始的紧张疑惑，转到放松平和，最后“扑”地一声笑了出来。把举在半空的已经燃烧了长长烟灰的香烟在烟灰缸中磕了磕，放进嘴里猛吸了几口，呛得咳了几声。
汪总过足了烟隐，轻松地笑了几声，带有嗔怪地说：“你们这些知识分子说话就是喜欢绕弯子。不就是要买几本书吗？何苦绕那么大的一个弯子？把我都听糊涂了！过我一会就给财务打电话，先批给你一千块。以后再用，再来找我好啦！再说书买回来也是公司财产，你也拿不到家里去，何必那么难出口？”
“我不是有意绕弯子。我说的都是实情。当今社会若不抓紧学习，真是跟不上形势的发展。小到一个人，一个公司，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都是如此！刚才您说要导入ISO，不也是在紧跟潮流吗？新事物层出不穷，你就得去面对，就得不断地学习！”
全胜的话实实在在，有理有据地。汪总信服地点头称是。接着又问：“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全胜的脸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见汪总正用诚恳的目光看着他，就嗫嚅地说：“我家属在家里无事做，很无聊，闷得很。我想公司可否有合适的活儿，让她来干一点儿。工资多少都无所谓，比整天闷在家里强。”
汪总显出为难的神色。把烟头在烟灰缸中熄灭。轻声说：“这事按说不算什么事。这么大个公司随便哪里都能安排。可是几年前我就做出一个规定，车间主管以上管理人员的直系亲属不得在本公司上班。不知道你看到没有，这公司里除了我哥哥在财务部管事，你再也找不出我的第二个亲属在这里。连我的家属我都不让她到公司里来。就是来了，玩玩可以，不能参与和干涉公司的任何事务。
后来，我干脆在街上给她搞了一个店面，让她在那里销售公司产品。赚的钱是她自己收入，自己自由支配。以前，她差不多天天跟着我屁股要钱，缠得你没法。现在她每天都腰包鼓鼓的，没事儿自己在那数钱玩儿，在那偷着乐。”说到这，自己先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手中的香烟灰掉落在衣襟上。
全胜也笑着恭维：“还是您高明！这在《三十六计》上应该属于调虎离山。”
“这还有一个好处，可以通过这个店面了解市场行情，掌握市场动态。而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让她以老板娘的身份到公司指手划脚，干扰公司的正常工作。”汪总说的更加得意。
全胜听后，虽然自己的计划落了空，但对汪总经营理念赞许不已。同时对他总也更高看了一眼。因此，就笑着说：“我很佩服汪总的作法。看来您是有先见之明啊！”
“不是我有什么先见之明，是身边发生的事提醒了我，也教训了我。我刚开始的头几年，亲属也都在公司里做。每天都发生许多的不愉快，你一天要用很多时间给他们断官司。搞得一些管理人员都不想干了，提出辞工。再有，我同行的一个朋友，兄弟几个就像水浒梁山上的火并一样，为了几个钱大打出手，最后，把公司打得散了伙所以，我就横下一条心，把亲属全都赶了出去。办法是像国企那样花钱买工龄。在我这每干一年，给一万元。自己出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这样一刀切地全都处理掉。从那以后，我轻松多了，公司也越干越顺。”
“不知你看到没有，现在很多私企干不起来，或者很快就倒了，很大程度上是这方面没处理好。公司到了一定程度，就一定要亲兄弟明算帐。我看那些电视剧，还有老人们讲，都是说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开始的时候都是红红火火，大家一个心思往前奔。到了胜利了，得了天下了，就开始争权夺利。互相搞来搞去，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结果怎么样？把江山搞丢了，完事大吉！谁都不闹了，也没法再闹了！”
全胜接着说；“过去叫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现在叫创业容易，守业难，发展状大难上难。估计就是您刚才说的您的朋友的那种情况。”
汪总听到全胜的赞许，情绪更加高涨。脸和脖子也红了起来，连声说：“对，对。还是你们有文化的人，说出话来就是好听，又那么顺耳儿！你说，古代人都明白的道理，可现在还有那些人在那里干蠢事！我每见到一个就劝他们向我学习，不要搞得亲不亲友不友的，最后是几败俱伤！有几个已经接受了我的建议。”
下班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全胜告辞出来上楼，卢霞还等在那里。两个人把明天招聘的事一一的商量完毕。刚要起身下楼，电话响了。全胜提起话筒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赵先生吗？”
“我是。”
“汪总说你要用一千块钱，到二楼财务部来取吧！”
赵全胜和卢霞早上七点就坐上了去人才市场的金杯车。一路上两个人都不住地慨叹。“赵叔，这条路我已经走了好几次了，但今天是又一种感觉！”
“你是发现今天的路上有什么变化和不同吗？”全胜边说边向两面看，有些不解地问。
“不是路上有变化，而是心情有变化！是心里感到不同。赵叔你一定还记得第一次来面试的时候吧？那天也是这台车，也是刘师傅开车，但今天你不觉得心情不一样吗？！”
赵全胜的脑子里闪现出那天的场景。
一车的年轻人，有说有笑，向着一个方向，出于一个动机，为了一个目的找工作。是以应聘者的身份坐在这台车上，走在这条路上。
而今天换了角色，是以招聘者身份坐在了去招聘的车上，带着招聘的任务开向人才市场。这一角色的转换，代表了不同的人生。
又联想起那不堪回首的两个多月前的找工作的经历：一次次的被拒绝，被欺骗，被三番两次地“卖猪仔”；招聘人员的白眼，考官脸上的不屑，冷板凳上无奈的等待……
这一切，难道是一个寻求工作机会的人应该接受而必须接受的吗？！在许多人看来，这一切似乎是天经地义。因为他们认为这是时代的产物，是改革开放的必然结果，是历史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大趋势。
然而，这再正常不过的表象的背后，掩盖着多少的阴暗，多少的倾轧，多少的屈辱，多少的泪水，多少的血汗！多少的历史无序和社会的不公！
而可悲的是，人们对这一切已司空见惯，麻木不仁。“打工仔”的头衔像“紧箍咒”一样牢牢地套在农民工的头上，成为千百万外出务工人员的代名词！
但他相信，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的。量变必然引起质变！人们司空见惯的社会现实一定会唤起新的社会良知！历史的无序一定会被历史的车轮抛向身后，社会的不公也一定会被社会的公平正义所取代！公理战胜谬误是历史的必然！
全胜笑着对卢霞说：“小卢，这次我们要坐在招聘席上，你有什么感想？”
“我昨天晚上半宿没睡好觉，一想到两个月前还到处接受面试，看人家的白眼。今天竞是自己去招别人，也体验一下面试别人的滋味儿！”卢霞一脸的天真，一脸的喜形于色。
“一会儿到了人才市场，咱对人家来应聘的人态度可要好一点。跟人家客气一些，要尊重人家。不管行还是不行，咱都不能伤了人家的自尊心！”全胜提醒地说。
“我知道！这也是我想说的。咱不能放下打狗棍，转身就去骂叫花子。”说得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这用现在流行的一个词来形容，你知道是什么吗？”全胜笑着考小卢。
小卢的眼睫毛忽闪了几下，摇摇头。
“这叫做换位思考！”全胜故意提高了嗓音。
“是啊。大家都是打工的，都不容易。如果不是为了几个钱，谁会抛家舍业风风雨雨地在外边跑？大家出门在外就应该相互多照应。”司机小刘也发出感慨。
到了人才市场刚过八点。去招聘单位接待室办了手续，拿到了招聘证、摊位号和两瓶矿泉水，两个人来到了二楼的196号自己的招聘摊位。招聘广告已高高地挂在隔板的上方。离开场的时间还早，大厅里空荡荡的。招聘席上还没有几个人。卢霞蹦蹦跳跳地跑到大厅各处去转去看。
全胜站在桌前认真地审看招聘广告。一共招五个职位：
第一个是人事经理，要求是男女不限。年龄40岁以下。专科以上学历。有三年以上人力资源管理工作经验。为人真诚，工作勤奋。有很强的敬业精神。懂绩效考核者优先。
第二个是ISO专员，要求是男女不限。35岁以下。企业管理专业大专以上学历。有ISO专业知识，能编写ISO体系文件，能给员工提供专业培训。
第三个是家具设计员，第四个是会计员，第五个是业务助理。
卢霞笑嘻嘻地跑了回来，问全胜：“赵叔，你猜这一层楼有多少个招聘单位？”
“看样子最少也得一百多家。”全胜歪着脑袋猜测。
“我数了，168家。三层加起来就有500来家。平均一家招五个职位，就有2500个职位，而且每个职位不止招一个人。那每场招聘的人数最少也得有5000人。可是为什么每次还有那么多人找工作呢？！”卢霞有些大惑不解。
“找工作的人哪能一次就成功？你年前年后不也来了好多次？再说，有工作的人又在不断地跳槽，所以这人才市场每次都是车水马龙的。”
“对，对，就我自己都把这里的门槛给踩烂了！”卢霞恍然大悟，嘻嘻地笑着说。
“今天咱们两个分工，你也别闲着。让你也当一次考官。一共五个职位，后三个交给你，我主要负责前两个。你能搞定的就答复人家，拿不准的咱俩再商量，怎么样？”
卢霞喜出往外，小脸乐得粉里透红。嘴上不停地说：“谢谢赵叔！谢谢赵叔！赵叔对我太好了！将来我认你作干爸爸！”
全胜看到小卢一脸的天真。虽然已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是那么话脱脱地孩子气。真和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就笑着调侃地说：“快留留吧！别把脸上擦的粉笑掉了，一会没法当考官了。还要过一会才开场，你把那复试通知单先填一些，免得人多了忙不过来。”
卢霞这才坐到座位上认真地填写起来。
开场的铃声响过，人们从两侧的楼梯涌了上来。大厅里很快就人潮涌动。全胜和卢霞都是第一次体验招聘过程。两个人把招聘证挂在胸前，端坐在桌子后面，不停地打量眼前来来往往的应聘人员。
半个小时过去，没有一个上前递简历的。卢霞看着全胜，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全胜向她笑了一笑，仍沉稳地坐在那里，示意卢霞别急。
不一会儿，大厅里就更加拥挤不堪，全胜的桌前已围了十多个人。有的在认真地看广告，有的把简历递了过来。全胜把应该卢霞负责的交给她，自己留下人事经理和ISO专员两个职位。
第一个坐在全胜面前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简历上写着：毕业于华南理工企业管理专业。应聘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