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知道三王爷向来想的周全,心思缜密,或许自己真的多虑了,只是想到那个小丫头一睁眼就能淡定的为自己找托词,可见是个有脑子有胆识的。
回去的时侯,他特意绕了远路经过揽月阁,见门口冷冷清清,偌大的院落悄无声息,就跟没住人一样,有心想进去瞧瞧,又觉得唐突,虽然三王府的人都不把相府的十小姐当回事,可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侧妃,这样冒然闯进去,确实有些不妥。想想还是走了。
白驹过隙,转眼苏可儿在三王府呆了有一个月了,丫鬟们觉得白家十小姐是被丢在揽月阁里自生自灭的,哪怕娇花一朵,终有一天也会枯萎落地。
苏可儿倒没感觉,依然悠哉悠哉。
两个嬷嬷先是耐着性子等,后来指使丫鬟们怠慢,到最后不闻不问,就想着她快点死去,她们好回去交差。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苏可儿还跟以前一样,虽没怎么见长,精神头却很好,冷不丁出现了,冷不丁又不见。一点枯萎的迹象都没有。
齐嬷嬷纳闷了,问李嬷嬷:“老姐儿,十小姐怎么还不死呢?不会是哪个丫头偷着给她送吃的吧?”
李嬷嬷道:“楚姨娘说十小姐是属猫的,有九条命,相府里克不住她,就盼着三王爷的煞气能制住她,再等等吧。”
齐嬷嬷见四下无人,出主意,“命长归命长,意外可是见天有,要不……”
“不可,”李嬷嬷压低了声音,“这是三王府,咱们不能落了把柄给相爷惹祸端。”
齐嬷嬷正要说话,余光瞟见白影一闪,忙凑到窗户边去看,见苏可儿甩着手帕正悠闲踱步,走在阳光里格外抖擞。
看着那笔直的身板,齐嬷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会不会她死了,十小姐都没有死?
她打了个颤,决定不听李嬷嬷的,这么等下去,何时是个头,她的老命还得留着回相府享福呢!
刘嬷嬷探了一下头,问道:“谁在那里?”
“十小姐。”
“可曾听到我们说话。”
“不会,她离得远,听不着。”齐嬷嬷说,“不过我瞧着她精神挺好,不像缺吃缺喝的样子,还得咱们自己拿主意。”
李嬷嬷捏了一块杏仁酥塞进嘴里,边嚼巴边说:“老妹儿,你不觉得三王爷的态度有些奇怪吗?虽说三王爷和相爷水火不容,可这回应当目标一致啊,但你瞧瞧,”她指着碟子里的杏仁酥,“还往这里送吃的,月份钱也没少一个子,这是要让她留啊。”
“只管送好了,好处大家得,又落不到她头上,”齐嬷嬷不以为然,“咱们在煞神府里熬着,要连这点甜头都没有,不亏死了。三王爷不动她,想必是还不到时侯,刚成亲一个月,侧妃就横死,传出去也不好听,既然老姐儿也说等一等,那就再等等吧。”
“就怕王不是这么想,咱们虽是带着大夫人的托吩来的,但和命比起来又算什么,老妹儿,咱们可得想明白一些。”
齐嬷嬷性子燥,耐心也不足,成天呆在这冷清的揽月阁,早把她憋坏了,便想着早点办完事回到相府去。不过李嬷嬷这么说也有道理,这可是三王府,她们连奴婢都算不着,只能算是奴婢的奴婢,还是看看主人的脸色再行事吧。三王爷煞神的名号不是白得的,若惹毛了他,丢了命都是小事,就怕他一怒之下,将她家中男女老小都宰了,那才是真正的血流成河啊……
齐嬷嬷以为苏可儿没有听到她和李嬷嬷的对话,但苏可儿早已经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若连这点机灵劲都没有,她还怎么在古代混。
想来楚姨娘弄不死她,那些人大概也灰了心,把她送到三王府来,想借三王爷的手弄死她。
进三王府计划在成亲的晚上逃跑,只可惜她努力的翻墙逃离,却误打误着的进了三王爷的院子,与他同榻共枕了一个晚上,万幸的是,他并没有吃了她,只是把她丢在揽月阁,自生自灭。
有了一方小天地,苏可儿高兴坏了,本以为跟着她过来的丫鬟嬷嬷会护着她,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电视剧就是这么演的,哪个主子得了宠,底下的丫鬟嬷嬷那也是眼睛望天,趾高气昂的。
起初倒也不错,称她一声侧妃,热饭热水端到面前来,后来就懒散了,从冷饭冷水到没饭没水,好在自己在现代都是一个人,她也不担心,现在日常生活基本靠自己和碧何动手,方能丰衣足食。
现在又听到了谈话,让她死的方法很多,比如失足落水,或是摔下假山,或是误食野果,要不钻到小树林偷个情也行。总之林林总总,花样百出。苏可儿晃悠一个月,知道整个揽月阁,她的房间是最安全的,只要她呆在屋里,谁也不敢公然动她,不然若是直挺挺死在自己床上,两边都不好交待。相爷和三王爷都是场面上的人,人言可谓,闹得满城风雨大家就都不好收场了。
所以到了晚上,苏可儿是一定要回到自己屋子里睡觉的,睡前她会做细致的准备,门栓上系着细丝,连着小铃,若有人来,门动铃响,她必然被惊醒,枕下放着小刀,腰上缠着绣镖,绣花鞋里藏着弹子弓。虽不十分精通,助自己脱个身应该不是难事。
那日听到齐嬷嬷和刘嬷嬷的对话后,苏可儿愈加小心紧慎。
日子一晃,到了三月十八,这天早上三王府生了一件事,说大其实也不大,就是死了个下人,是揽月阁苏可儿的陪嫁丫鬟。
消息传到刘大总管耳朵里,他思忖着,侧妃不受王爷待见,相爷和三王爷又水火不容,死就死了吧,一个下人没必要打挠王爷。
他吩咐前来传消息的小厮,“去相府报个信,看那丫鬟家里还有没有人,要不要领尸?若是家中无人,也甭入棺了,用草席裹着送乱坟岗吧。”
三王爷正好跨进屋子,听到最后一句,问,“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