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总管恭了身子,“回王爷,是侧妃的陪嫁丫鬟,唤做青儿,听说今早上不小心失足淹死了。”
三王爷问:“什么时侯的事?”
“今天早上,现在人还躺在池边,正等着落。”
三王爷稍一沉吟:“我去瞧瞧。”
刘大总管赶忙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进了后院。
三王爷平时很少来后院,后院对于他来说就是个摆设,但刘大总管照看得不错,亭台楼阁,花花草草,湖光山色,景色怡人。
到了揽月阁,三王爷看着那面精美镂雕的照壁,再看看气派的院子,眉头微皱,“你把她安排在这里?”
刘大总管心里一惊,答道:“老奴想着好歹是皇上指的婚,又顶着侧妃的头衔,后院除了王妃以外,也就这揽月阁是个好地方,所以老奴斗胆做了主,还请王爷示下。”
三王爷听了他这话,倒也没说什么,跨进了院内。
荷池边围了一些人,见他进来都慌忙行礼问好,三王爷一眼就瞅见那个喜欢装神弄鬼的丫头站在人群最外边,低着头,一副尽量减少存在感的样子。
他是王爷,她是是他的侧妃,见了面不往跟前凑,还躲着,怕是心里有鬼吧?
被淹死的青儿躺在地上,一脸青白,浑身湿透,两只绣花鞋落在不远处。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
煞神一开口,所有人都吓得身子颤,还是齐嬷嬷胆子大一些,战战兢兢上前说明事经过。
“回王爷,今天早上青儿失足落水,等救起来时,人已经没气了。”
三王爷看了看那荷池,叫荷池,其实里面并没有荷花,只是养了一些锦鲤,红白黄紫在碧水间游曳,倒是十分赏心悦目,谁能想这地方竟淹死了人!
他再看地上的青儿,指着她身上的披风问,“这是什么?”
齐嬷嬷:“回王爷,是披风。”
三王爷能不知道那是披风吗?但大清早一个丫鬟着件披风站在荷池边是个什么意思?
“是谁的披风?”
全场寂静,无人吭声,半响,一个声音弱弱的传过来:“回王爷,是我的。”
三王爷眉头一挑,似笑非笑,“你的披风怎么在她身上?”
苏可儿想知道,为何把披风给了青儿,青儿就死了,这下有理说不清。
苏可儿咬着唇,还是实事求是的说,且看王爷是什么反应,然后费力的解释:“回王爷,嗯,是这样的,我早上起来,见外头风大,便系了这披风,想去荷池边喂鱼,然后碰到了青儿,青儿说她喜欢这件披风,我就给她了。”
一个丫鬟说喜欢,当主子的立刻就解下来送给她,这丫鬟得多大的脸啊!
还有,他问她答,每一句都要说一个回王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是个奴才。再者,她是侧妃,跟他说话还躲在丫鬟们后面,怕他打她是怎的?
三王爷招招手,“你过来。”
苏可儿见逃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迈着小碎步走到他面前。
“她要你就给?”
“啊……是啊……我看她真的喜欢。”
苏可儿想着不就是个披风,我把她当朋友,就给了青儿,可是古代的主仆观念太深,没人能理解,把下人当朋友是怎么一回事。
“她喜欢什么,你都给?”?三王爷反问道。
苏可儿抿了抿嘴,回答,“君子有成人之美。”
三王爷差点没笑出声来,她还把自己比作君子,君子能干这下三滥的事?
他又重新打量她,差点看走了眼,以为是只弱雀,没想到是只小鹰,有意思,苏宰相果真给他送了个妙人儿来。
让丫鬟穿着她的披风,再推她下池,置她于死地。若非太过心思缜密的人,是想不出这样的计谋来的。明摆着呀,谁做了案,都希望跟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她倒好,留下这么打眼的证据,愣是怕别人不知道最后见过死者的就是她。如果不是太蠢,就是聪明得过了。
只是……三王爷摸着下巴审视她,为什么要弄死这个青儿,是知道了她的秘密杀人灭口?那么问题来了,她究竟有什么秘密,非要杀人不可?
苏可儿哪晓得楚王爷这会子思路已经绕了三五个圈了,她有点后悔,不该着那件披风下楼来,结果被青儿要了去,瞧楚王那眼神,不会是怀疑青儿的死跟她有关吧?毕竟她是最后一个见过青儿的。
三王爷当然不会揭穿苏可儿,他还没有心善到要为她的陪嫁丫鬟来主持公道。死就死了吧,反正也不是他的人。不过到底给了她两分面子,命人置了一口薄棺收敛。
苏可儿道了谢,直直的身板略微福了一福,低眉垂目的,倒像那么回事儿。
待相府知道消息。楚姨娘气得摔了一只骨瓷碟。恨恨的骂道,“晦气,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倒死了!便宜了那个扫把星!”
她身边的苏媚儿是个机灵的,“娘亲别生气,我看是三王爷下手了。这回不成还有下回,三王爷是什么人啊?是赫赫有名的煞神。他想让谁死,谁还能不死吗?况且苏可儿那个痴呆傻样,不定就惹了三王爷的厌呀。娘亲瞧好吧,那是迟早的事!”
听女儿苏媚儿这么一开导,楚姨娘这才慢慢收了怒气。一抬眼,瞟见一道灰色的身影打窗棂边过,忙往门口迎去,“老爷回来了。”
苏宰相嗯了一声,撩起袍子坐在酸梨木的太师椅上,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好。
苏媚儿忙奉上茶,又乖巧的立在身后替他捶着肩。
楚姨娘小心翼翼看他一眼,“老爷,今日可是遇着什么不顺心的事……”
苏宰相低头撇着茶沫子,过了一会才叹重重叹了一口气,“三王爷,有意与我过不去,原想着把苏可儿嫁给他,明面上我好歹也是他的老丈人,不说别的,人前做做样子总是应该的吧,不看僧面看佛面,这门亲事可是皇上亲点的,他倒好,今儿在朝堂上,当众与我作对。”
楚姨娘问:“所为何事?”
“能有什么事?”苏宰相没好气的瞟她一眼,“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