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山位于依之堡和湖乡镇之间,是南境区域内最为雄伟的一座高山,立其根难窥其穹顶,亦是帝国第二大高山。
从山脚向上,鹿山只有一条像是峡谷的通路直入山腹,常年狂风从山顶沿着峡谷不断冲击回绕,让整个鹿山都变成了一座难以进入的天然堡垒。
而正因其受风蚀严重,整个山体外只有稀少的灌木和苔藓,通体漆黑又点染着翠绿,从远处看来的确很像是鹿角的形状。
故名,鹿山。
“大人,今早有人上山。”
“哦?”
“是山下的两个猎户,唐斯家的人。”
“为了何事?”
“说是有家客受伤,需要您的救治。”
“让他们回去吧,我没时间管这些事情。”
“但是,他们拿来了这个……”
这是一处结构奇怪的房屋,其棚顶为山石,而墙体则为木制。房屋内,一位身穿兽皮,头戴发带的男人正摆弄着瓶瓶罐罐。于他身前,一个连着一个的书架间存有很多祭台样式的矮桌,桌山蜡烛的火光昏暗的令人发困。
“什么?”兽皮男人极不耐烦地皱着眉,冷毅的脸上都是一些难以看清的纹路,似乎是某种独特的纹身。
“您看。”
兽皮男人接过那金光闪闪的物件,是为一个雕有火焰图腾的胸章。放于烛光下,将这胸章翻转过来,其上亦刻着一个简短的名字,字迹潦草。
杰克唐斯。
“老杰克也来了?!”兽皮男人惊问。
“没……大人,并没有。”
“嗯……走吧,去看看吧。”男人的语气仍有厌烦,但还是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转而向着屋外走去。
此时,来到户外的刹那,宽阔的光柱从头顶缝隙射来,照的男人连连闭眼。于他的身下,这座隐藏在鹿山中的人间仙境终以得见,美丽的景色可叹天工。
从其底部看去,高耸的山峦宛若宽阔的胸膛,将整个空间呈棚盖一样紧紧包裹。而此时的狂风也改变了它的姿态,紧贴着地势在此处形成一座天然的屏障,使得其中植被生得比山外还要健康茁壮,郁郁葱葱。
而在就其中,无数紧挨山体搭建的木屋层层叠叠,仿佛附于海床的扇贝一般,时不时还有人影在木板搭成的桥梁上走动,宛如避世的仙人之流。
“人在侧厅,庞贝大人。”
与兽皮男人身前走过的,也是犹如野人般粗犷的存在,这时被称为庞贝的家伙微微点了点头,举步向着所谓侧厅走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木屋之内。
“这些稻米够吗?”
“足够了,大人!”
“嗯,趁着还没有封山,你们抓紧回去吧。”
“那有劳大人了。”
两位猎户赔笑作揖,在与一个成熟的女人交谈着,语气很是恭敬。而这时,那被称为庞贝的男人也推开房门进入,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在暗中显得很是漂亮。
“庞贝大人。”
“我知道,你们回去吧。”庞贝从阴影中走来,向着唐斯家的猎户说道,“如果杰克大人问起,让他放心就好。”
猎户连连点头,而后便背着讨来的粮食离开了房间。随之,借着屋内床边的烛光,庞贝与那成熟女人走到了床边,打量起扶于床上的阿双。
“是下界之火,庞贝大人。”女人缓缓撩开阿双的衣服,其下是已然腐烂焦黑的伤口,还散发着酸臭的味道。
而同时的,她摊开手掌向前,似乎是在展示着什么。
“我在他身上还发现了这个东西。”
“唔……”庞贝盯着女人手里黑色的令牌,眼神直直地说道,“这少年是教廷的人?”
“不。”女人摇了摇头,“他的身上没有纹身。”
“嗯。”
庞贝向前靠近几步,并把双手放于阿双的肩头,嘴里念诵着什么。
随后,昏暗的房间里突然亮起一道浅蓝的光芒,它以圆形的状态从床下向上浮动,且大小不断缩减,直到一轮碗口大小的环状光芒凝实,才慢慢落在阿双肩头。
呲!
“啊!”
那浅蓝色光环接触到阿双的刹那,耳朵清晰可辨的烧灼声音发出,并引得昏迷的阿双不自主惨叫,似是说明着过程的痛苦。同时的,在那蓝色巫术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原本焦黑的皮肉亦快速干燥,最后像树皮一样脱落在地,留下了淡淡的疤痕。
奏效了。
“庞贝大人,您看!”
此刻,就在两人以为一切都可简单结束时,突然的变故却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只见一缕似浓烟的黑色物质从阿双的身体里飘出,在床边盘旋游弋着来到了他的伤口处,接着,黑烟一头扎进了皮开肉绽的地方,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呲……
又是一阵凉水泼在溶铁上的声音,阿双肩膀处的伤口自己愈合了少许。
“暗术?!”庞贝一惊,说道,“这少年是暗术师?!”
庞贝的惊叫声巨大,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很是刺耳。忽然,像是由于声音的惊扰,趴在床上的阿双抽动几下,似乎梦境和现实在某刻交叠了起来。
“居然,居然是教廷的人!”见到那奇异黑暗的涌现,女人果断地高举右手,一把锋利的短刀就要落在阿双的脖颈上。
“等一下!”庞贝阻止道,“他不是教廷的人!”
“庞贝大人!这是下界的黑暗力量,他肯定是教廷的人!”
“不,他不是。”庞贝抓住女人的手臂,阻止着她冲动的行为,“没有纹身的人,绝不可能与下界生物扯上关系。”
“可他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庞贝摇了摇头,“先救醒他吧。”
说着,又是巫术的释放,他整个人进入了全神贯注的救治,房间里光芒闪动。
几个小时后,同样的环境中……
“尤利娅……尤利娅……”
轻声的呼唤在耳边回响,趴在床头的女人猛然惊醒,饶有戒备地看着床上的少年。这时,呢喃声在逐渐增大的时候,阿双的眼睛也悄然睁开,干裂的嘴唇最终变成无声的碰撞。
“尤利娅?!”突然坐起,阿双凶猛地动作扯到了还未完好的伤口,又引得他吃痛轻哼,“啊……尤利娅……尤利娅呢?”
“嘿,你不要乱动!”
忽然,一道寒芒至于侧颈,床边的女人手握短刀“劫持”了阿双。
“你是谁?”阿双惊问道。
“她叫旺达,是位女术士。”这时,在房间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了成熟磁性的声音,“你好,我是庞贝,这座集会所的主人。”
女人旺达小心地把短刀放下,但尖锐的眼神里却都是不信任的样子,似乎阿双的存在就是一个威胁。
忽的,阿双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
“旺达女士,庞贝大人,我叫阿双,是一名风系魔法师。”阿双陡然紧闭双眼,勉强微笑地说道。
“你不用隐藏了,我们知道你有一双异瞳。”见阿双滑稽的样子,庞贝略有戏谑地说道,“你看看我的眼睛。”
言语引导着,阿双再次将双眼睁开,看着逐渐走近的男人。这时,靠着屋内光线的效果,庞贝的一双湛蓝眼眸像水晶般透亮,似乎整个眼睛就是两颗精心打磨的蓝宝石一样璀璨。
他的眼睛,也是很特别的存在。
“您的眼睛……”阿双傻傻地说,“也是天生如此吗?”
“嗯。”庞贝确认地点头道,“它们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聊到此处,阿双才重新回想起夜晚所发生的事情,于是赶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发现它早已被包扎妥当,只有一点点血迹透在白色的绷带上。
“是您救了我吗?庞贝大人?”
“不,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庞贝说,“你身上的暗术力量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它们重组了你的身体。”
什么?暗术力量?那是什么东西?
这时,阿双的脸上满载惊异,似是没有挺动庞贝的话语。
“暗术?暗术是什么?”阿双皱眉问道。
“别在这里装腔作势,你为什么会使用下界的黑暗力量,说?!”突然间,床边的女术士旺达又暴躁起来,“你和神眼教廷又是什么关系?!”
旺达的冲动吓得阿双又不自主地挪动了下,扯得伤口再次隐隐作痛。这时,正于凌乱之中,他却看到眼前男人念动起神文,一把肉眼可见的浅蓝色环刀在庞贝的手心凝成。
糟糕!
根本来不及反应,阿双眼见那凌厉的巫术已然射来,只剩下意识伸手去阻挡。而就是这千钧一发的刹那,两条纤细的黑暗之物却飞速升起,犹如拥有意识似得交叉于身前,准确的阻隔了巫术的攻击。
咚。
只不过一声闷响,连巫术的冲击力都完全被化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如此情况,连阿双自己也傻掉了。
黑暗的力量,在于人类世界就是终极的禁忌,是所有人类都痛恨的一种存在。事实上,这种力量属于所谓的“下界“,是一群可怕生物才能掌握的武器,是与神对立的邪恶势力。
当然,阿双对于这些是全然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