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悉心照顾,陈永祥的伤势往好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恢复着。
因为陈永祥卧床养病,柳氏和几个孩子只要没事,就都会回屋里陪着陈永祥。
陈永祥醒的时候,一家人就会聚在一起聊天,陈永祥睡觉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安静地各做各的事,就连晓杰也知道爹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在屋里说话的声音都低低的。
距离陈永祥受伤的日子过了两天,正在陈晓朵想着周氏何时会来,就看到周氏走了进来。
这人真是不经念叨……
“大嫂,怎么过来了?可是爹娘有事吩咐?进来坐。”柳氏看到来人,起身将周氏迎到炕梢。
炕头躺着陈永祥,周氏做为大嫂,还是要避嫌的。
“大嫂。”陈永祥正好醒着,一家人正说笑着。
“大伯娘……。”陈晓朵、陈二郎、陈晓荷、陈五郎和晓杰都起身叫道。
“哎,都坐下,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周氏笑着应道,想到二房就要分出去了,这点态度周氏还是愿意做的。
“二弟身体怎么样了,伤好点没有?要都有按时吃药吗?李太医怎么说?”周氏一坐下,出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都是关心陈永祥伤势的,有几分真心在里面就不得而知了。
“好多了,药都按时吃着呢,李太医说要卧床养一段时间,只是暂时不能下地了,就要秋收了,只怕要辛苦爹和三弟了。”陈永祥慢慢道。
陈永祥虽然好了点,但是因为失血过多,伤了根本,还是不能说太多话,多说几句都要喘。
“自个儿的身体还是要顾好,不要惦记着地里的活计,爹说了,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到时候就请几个帮工。你也是身不由己,爹是理解的。旁的我也不多说了,知道二弟妹是个细心的,定能把你照顾好的。”周氏安慰道。
“我知道爹还是心疼我的。”陈永祥感激道。
陈晓朵都忍不住要为陈永祥喝彩了,这表情装的,都快赶上奥斯卡影帝了。
“大嫂,我现在行动不便,孩子他娘也不会说话,正好今天你来了,我知道你在爹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我有件事还得烦劳你跟爹娘说。”陈永祥道。
这是昨天陈晓朵和陈永祥商量好的,要是周氏来了,陈永祥就主动提出要分出去,并且是净身出户,反正家里有钱,届时随便说个出处,别人也挑不出理来。这样做,你好我好大家好,在分家这件大事前面,其他都是小事,分给陈永祥的东西不要也罢,这点东西陈晓朵也看不上。
越早分家,陈晓朵就能越快地帮陈永祥调养身体,让陈永祥少受点苦。
周氏不知道陈永祥有什么事要她转达,想着要不要帮忙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就暂且听听,于是对陈永祥道:“一家人还说什么烦劳不烦劳的,你且说,不就是传个话吗,这有什么难的。”
“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谢大嫂了。”陈永祥道。
“你们都知道,我这次受伤,没个三五个月轻易好不了,就算好了,按李太医的说法,也无法下地了。身为家里的一份子,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要连累家人跟着受累。爹原是该享福的年纪,如果我还劳累爹养着,那就太不孝了。”陈永祥顿了一下,又继续道:
“还不止这些,关键是药费少不了。四弟就要娶妻了,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只多不少,要是误了四弟的终身大事,那就是我的罪过了。我仔细地想过了,把我这一房分出去,家里就少了七口粮,这样爹娘的担子就轻多了,田地房屋我们也不要,就是容我们多住几天,找到地方,我们就搬过去。大嫂,我要说的就这些,就劳烦你跟爹说说。”
直到回了东屋,在陈晓梅的叫唤下,周氏才回过神来。
东屋里,陈老爷子、连氏、陈永吉、陈永意、许氏、陈永仲、陈晓梅、陈晓兰都在,显然都在等周氏的结果。
周氏知道一屋子的人都在等着她的消息,想到原先准备的一肚子话还没说出口,二房就主动提出来,惊愕得她晕晕乎乎地回来,她就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难受得紧。
又想到二房竟然这么识相,不用她开口,就主动说要出去单过,周氏也就觉得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老大媳妇,老二怎么说,同意分出去吗?”看陈老爷子不发话,连氏急着知道答案,出声问道。
连氏实在是不想再看到陈永祥在她眼前晃,又不是她的儿子,忍了这么多年,一旦有了希望,就不想再忍下去了。
“爹、娘,媳妇都还没开口,二弟就自己提了。他说不想连累咱们家,愿意净身出户。”周氏简单说道。
“他会这么好心,不是在打什么主意吧?”无论陈永祥做什么,连氏都要往坏处想。
“大嫂,二哥是如何说的?”陈永仲问道。
周氏想了下,道:“你二哥说,他的伤势要三五个月才能好,又费药钱,以后也不能下地,不忍爹为他操劳,还说你就要说亲了,用钱的地方多,他不想因此耽误你。就想分家之后能让他们一家多住几天,找到地方就搬走。”
屋子里没人说话了,陈永祥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既然这是老二的孝心,我们也不好拦着。老大,你明天去请里正,老三老四去请李老和章老,让他们过来做个见证。”最后陈老爷子发了话。
里正是一个村里最大的官,大事小事都归他管,李老和章老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处事公允,一般人家分家或者有事需要决断,都是请的这三人。
第二天,巳时初,陈家三兄弟就出门去请人,女眷负责整治饭菜,这分家是要吃分家宴的。
柳氏领着陈晓朵和陈晓荷也在厨房里帮忙,晓杰留在西厢房陪陈永祥,陈二郎和陈五郎都在东屋,他们是今天二房的代表,陈永祥不宜搬动,怎么分大家都是知道的,也就是走个过场。
也就一刻钟的时间,陈家三兄弟就领着一位中年男子和两位老人进了东屋。
众人都放下手里的事情,齐齐进了东屋,各自找地方坐下,正式谈分家的事。
陈家这个分家比较奇怪,不是都分开,只单将二房,陈永祥一家分出去。陈永祥一家现在当家作主男人躺在炕上,几个孩子还得好几年才能成丁。大家同一个村里的,陈家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们心中清楚,这分家的缘故也猜到了。
“树大分枝,孩子大了,总归要自己过日子,原本想多留几年,只是孩子不忍我们两老太辛苦,执意要分出去单过。老二是个执拗的性子,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我们不忍违逆了,今天就正式将老二一家分出去,家里的东西他们也不稀罕,就不给了,今天也就是立个文书。”陈老爷子道。
里正、李老和章老大惊,这是要陈永祥一家净身出户?
“陈叔,这不妥吧,分家可不是这样分的,永祥现在还伤着,什么都不给,就他们娘几个要靠什么过日子?”里正开口道。
李老和章老也是不同意这样分的,见里正问了,他们也就不开口,等着陈老爷子的说法。
“里正伯伯、李爷爷、章爷爷,这不关爷爷的事,是我爹执意要这么分的,我爹说他受伤之后,花了家里不少的银钱,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他也帮不上忙,分得的东西就当孝敬爷奶的,我们一家总能将日子过起来的。”陈二郎道。
陈二郎是二房的长子,在陈永祥不在的情况下,是能代表二房的。听了他的话,里正、李老和章老也看出来了,这么分二房是同意的,这样他们也不好再说话了,点了下头,就当默认了。
这分家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写文书不用别人,陈老爷子亲自动笔,写完了,先给里正几人看过,又给陈二郎和陈五郎看了,这才叫过几个儿子来,大家都在分家文书上按了手印,陈永祥的手印是陈二郎拿去给他按的。
都按过手印之后,分家的是算是尘埃落定。陈晓朵这时才算是完全放下心来,终于分出来了。
事情谈完了,陈老爷子就问饭菜好了没有。
“饭菜都做好了,现在摆饭不?”连氏回道。
等饭桌放好,连氏领着三个媳妇将菜端上来,四个中盘凉菜,一个大盘上是整条的清蒸鱼,再加上五个热菜,还有一大盘炒花生,主食是大米饭,白面馒头,饭菜的卖相都很漂亮,陈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
“都吃菜、吃菜,家里没准备啥,别笑话。”陈老爷子让道。
这餐饭依旧分为两桌。陈老爷子、里正、李老、章老,又叫了三个儿子和陈二郎陪着坐了一桌。另外一桌都是陈家自己人。柳氏没有告诉娘家分家的事,今天也就没有客人。
陈晓朵吃了两口,就另外拿了碗盘,将各样菜都给陈永祥拨了一些出来,送去给陈永祥吃。
里正等人各样菜都吃了,少不得连声地夸赞饭菜做的好。
“就是从镇上酒楼里请了大厨来,做的席面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陈叔真是好口福,天天都能吃到味道这么好的饭菜。”里正羡慕道。他吃过的东西也是不少的,可跟今天的菜比起来还是有差的。
“哪里、哪里,这是大家看得起,要是想吃随时可以来。”陈老爷子嘴里谦虚着,脸上的笑容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大家也都知道这是客气话,也都笑着应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就这么说笑着,一时间,饭桌上气氛一片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