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穿着宫中女侍的衣服的小家伙再出现在蓝允面前时,蓝允再一次被他给逗笑了。这个人是有什么魔力,居然每次出现都能这样好笑。
东方靖之身量还未长高,穿着宫女的衣服都稍显宽大,他红着一张严肃的脸,尽力用威严的声音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居住在这东宫深处?”
其实在问之前,他已经有了多般猜测,是某位皇兄的相好?还是皇帝早年的某位公主?还是……七年前当今的最后一次大选之后,才被送进宫中的嫔妃?
蓝允当然不会据实告之,便吓唬道:“古言:大隐隐于市。我是被皇上请入宫来的隐世高人,不愿与俗人打交道,便在这最是繁华的京都、最是尊贵的皇城,隐居在这一小片田园。小家伙,你是什么人?你可是闯入这里冒犯我的后果?你不怕皇上降罪吗?”
“我可是九皇子!”
毕竟多年来在皇城一直活的战战兢兢,东方靖之很是惧怕皇帝,但是还是努力保持镇定。
“你多大了?母妃是谁?”
蓝允觉得这小孩子有点意思,便开始与他聊天解闷儿。东方靖之本就又惊又俱,年纪又小,在这世外高人面前更不敢撒谎,不一会儿就被蓝允掏完老底。
知道这么小的皇子便这样隐忍,只为平安长大,蓝允也有些同情。小孩子一口一个“姐姐”,她却心知她实际上比当初的慧嫔还要大上十岁,便不许他叫姐姐。
东方靖之以为自己套近乎失败,便赶紧改口称“高人”,请求千万不要生气,更不要告知皇帝。
蓝允对这个称呼有些受宠若惊,不过看着小皇子这样紧张,便又扑哧笑了出来。
她让小皇子陪她下一局棋便饶了他,不想却下了一整天,足足下了有几十局,直至黄昏蓝允赢了太多次感到厌烦赶人离开,东方靖之都还意犹未尽。
东方靖之七岁开始习棋艺,他的兴趣尤大,天赋也不俗,诗词文章上的天赋都远及不上,更何况母妃死后,他有大把时间自娱自乐。可是这一日,他不仅一局未赢,还是每局开始不一会儿就落败了。
东方靖之换上半干的衣服爬墙灰溜溜地走了。
不几日,他再一次爬墙到来,抱着几卷棋谱,跪在蓝允面前请求拜师学艺。
蓝允一开始铁着脸拒绝,再视若无睹地看书吃饭不理人,但是东方靖之坚定地跪着跟着蓝允,可怜兮兮地揪着裙角,蓝允打都打不走。
最后还是妥协,毕竟是位皇子,蓝允不想做他的师父,便说可以做棋友,只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东方靖之慌忙点头应承,二人开始下棋,他坚持口称老师。
时过境迁,八年过去,蓝允容颜未变,可东方靖之却已经成年,长成一个高大威猛的小伙子,搬出宫外建了靖王府,甚至因为需要抵挡朝中的明枪暗箭日夜思虑眉间长了些细纹,看起来比蓝允还年长些。
这八年,他仍然在人前展示着自己的平庸无能,在一次次压迫中低头忍耐,却任由心中的野心和欲望开始滋长。他仍然在暗中找蓝允下棋,能够在棋局上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在五年之后便开始偶有胜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