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楚吟,我想倒也不能将我与她的相识算作遇见。当初楚吟是班上的团支书,人长得,用白明的话就是在整个建筑学院找不出第二个顺眼的了,所以我与楚吟一开始就认识。当然,在僧多肉少的班里,是我先认识的她。毫无疑问,同为班委,白明跟楚吟打交道的次数比我多得多,在一切还未开始之前,夜聊时白明提起过她一两次,说人长得漂亮做事也不挑三拣四,也不拖沓,问我有没有意向。那时才刚入学,大学的天高皇帝远让我全然换了一种活法,我终日神游太虚,还来不及有那心思,又心想白明可能也就那么一说而已,所以我最好也就那么一听作罢。直到半年之后的那个晚上。
那晚来了不少人,两桌同班同学,半桌一面之交。当然,也有直到那时和我打交道的次数扳手指也算得清的楚吟。白明曾说整个学校最能喝的就属建工学院,说历来就这样,而我们这届尤其厉害,算是集大成。那晚,一个半小时的推杯换盏大半人才渐渐现出微醺的样子,而我已经醉得昏睡了过去,等我一觉从杯盘狼藉的桌上醒来,除了坐在我对面的楚吟,其余人都不在了,一副人走茶凉。我略带笑意,问她人都哪里去了,楚吟也喝了不少酒,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红晕,这在醉意尚在的我的眼中别提有多好看。楚吟微笑着说去他们唱歌去了,说是白明带过去的,说白明见我没醒便叫她在这边守着。我点头,伸手从邻桌留下的烟盒里好不容易找出一支没被酒水浸湿的烟。点上吸了一口,楚吟问我是不是好些了,我又点点头,之后两人面面相觑,最后相视一笑。
那晚我没有去白明那边唱歌,头痛欲裂,楚吟扶着我直接回了寝室。到寝室门口楚吟问能不能一个人上去,我虚着眼睛叼着烟,大手顺势一挥,说那有什么问题?!谁知刚上台阶就来了个狗吃屎,楚吟赶紧跑上来将我扶起,那一刻我笑得很狼狈,嘴上说没事,没看见台阶,心里却把脚下的台阶骂了个上下五千年。我笑着对楚吟道了声谢,说你可以回去了,楚吟笑得很轻蔑,径直扶我进了大厅。回寝室坐下楚吟看着天花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刚那一招使得不错!”我笑,说也是头一次用。我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而就是那时,我才知道我喜欢这个叫楚吟的女生。
那晚是我十九岁生日。
从那之后,爬山,骑单车,郊游等等,我和白明找乐子的时候白明都会叫上楚吟,我跟楚吟交流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也开始逐渐了解对方。而如果说我只是自己不敢承认其实一直都在对她留心的话,也是从那晚之后我跟她关系才有了实质上的进展。后来通过白明的里应外合,我与楚吟才官方宣布走到了一起。而我与楚吟能走到一起的原因,经过我的仔细分析我想有两种,一是白明这个大公无私的中间人,我想要是白明也有那心思的话这事绝对轮不到我,从这点上我真得感谢他。二是白明在楚吟面前说了我很多好话,也很给我面子,从第一印象上就给我打好了基础,天作之合算是顺水推舟。
楚吟到成都时我也刚到成都不久,在成都的窝便是之前提到的和白明合租的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那房子除了面积稍大点,外加一张放个屁都能震得弹簧不停响的沙发,其余什么也没有,就连室内的照明在我们搬进去之前也都是清一色的十五瓦节能灯管,黑灯瞎火就像阎王爷开的夜总会。不过搬进去当天就被我和白明全部换成了一百瓦的日光灯,一到晚上整个屋子比手术台还亮,白明一听我的比喻连口二口地说晦气晦气!
为找一处合适的租房我和白明在二环周边跑断了腿,既要离工作地点近又要交通方便,更重要的是必须便宜。要找一处符合上述三点的租房我和白明问破了嘴皮,最后才在一个其貌不扬的街巷里面找到那间屋子。房东是个六旬老太,姓陈,老伴多年前去世了,儿女都在沿海工作,只有年假才回来看她一次。陈老太一共有两套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就把楼上租给我了我们。签协议之前陈老太给我们嘱咐了一箩筐这不能那不能,保持品德高尚,洁身自好,具体说来,不能在墙上鬼画桃符,不能在墙上贴黄色画报,不能在屋内燃放烟花爆竹,不能在屋内组织****等违法活动。期间甚至还问我和白明两个是不是那个,我和白明一愣,半天反应过来白明把烟都笑掉了。
和陈老太签完协议已是下午六点,之后便是搬行李,等我和白明打整完毕已是夜里十一点。忙完两人躺沙发上累得半天说不出话,白明说这就是我们在成都的家了,我点头,心中蓦然油生一种即要闯荡四方的豪迈和伤感。记得程锋在毕业前写过一首歌:
你说这个世界很现实
我说我有我的方式
带上执着带上坚持
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一切是那样真实
花开花落是无法选择的事
才发现那不是我想要的日子
是我冷漠了,还是忘了坚持
那些远去的豪言壮志
在某个月圆之时成了我的心事
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我不再固执
当眼睛也在对你撒谎时
谁还去真实
谁还记得原来的样子?
——程锋?《不夜城》
五音不全的程锋在一个半夜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接着想了三个晚上为这词谱出了主旋律,当斜阳路人际稀寥的时候,程锋的这首歌总让我想起老狼的《北京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