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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公园与舞台

礼拜三的晚上,月朗星稀。秋天的空气已经带上了一半的凉意。安小语在市中心路上转悠了好久,也没找到合适的位置拉琴。太安静的地方没有人流量,太热闹的地方她又觉得自己的琴声说不定对别人是种打扰。最后在江滨公园里找了个小角落。

虽然一直有在咖啡厅打工,可是做街头艺人,大概还是不一样的吧。在咖啡厅里,音乐只是背景。好或者不好,都不会收到反馈。安小语也一直是以练琴的态度来面对咖啡厅的工作的。可是在街头卖艺,拉得不好就赚不到钱。而且还要跟公主比赛。天,要是连人家的零头都赚不到岂不是丢脸死了。安小语给自己鼓了鼓劲,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装钱的盒子,脸因为不好意思而有些微烫。但想到穆教授的话,还是往里面扔了一些硬币和两张小额纸币。

华灯初上的时分,天还没有黑透,人们吃完晚饭,开始悠悠闲闲地出来散步。一边的树林里偶尔传来几句歌声,另一边的小广场上有不少大妈在跳广场舞。拉什么曲子呢?安小语对自己的演奏水平实在没什么信心。思来想去还是中规中矩地选了一首《梁祝》作为开场。架上琴,她想起杜老师的话:“就你这样的水平,拉琴的时候什么也别想。给我严格照着曲谱拉。你只需要完完全全照着曲谱拉……”

嗯,要认真照着曲谱拉,不能出错,不能出错………

接连几天,安小语都在江滨公园的那个角落拉琴。一些常来这里散步或是游玩的居民都认得她了。有时候也会跟她聊几句。发现她不能说话,也有人同情地往她的盒子里扔一点钱。但是总的下来,她基本没有赚到多少钱。甚至驻足聆听的人都不多。不知道安娜那边情况怎么样。安娜的话,肯定没有任何问题的。不像她。唉,真沮丧啊。穆教授是要她来这里受打击,增强承压能力的吗?安小语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找个经验的人咨询咨询?卖艺说不定也讲究一些技巧的吧。

终于,第五个晚上,看着盒子里可怜兮兮的一点钱(大部分还是她自己放进去的),安小语决定要去找方景求助。她那个乐队一开始也是在街边卖唱的。九点多,公园里的人已渐渐地少了。方景那边应该开始了吧。安小语想着便给方景发了条消息,然后收拾好了卖艺的工具(其实就是琴和装钱的盒子),打算步行过去。江滨公园离复兴大道不算很远。走走也就三四十分钟。秋日的夜晚凉爽又舒适,安小语一路闲晃,反而觉得特别惬意。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大城市,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一心向着日不落的方向奔去。却忘了回首,最珍贵的东西,也许遗落在了灯火阑珊处。安小语回头望去,嘉岷江倒影着岸上的灯火,晚风再把它们吹得细碎,宁静又美好。

到了洋槐路,就进入了市中心。街上慢慢变得热闹起来,保龄球馆,大型商场,酒吧和餐厅,人来人往。路口传来音乐,那是节奏感很强的旋律。安小语循声望去,不少人围观,不时还有人吹口哨鼓掌。安小语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两个人在跳街舞。大的也许是爸爸,二三十岁,小的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戴顶鸭舌帽帽,打扮得酷酷的,特别反差萌。大的跳得张力十足,小的也毫不逊色,活泼动感。

跳得真好,这才是街头的艺术啊。安小语为自己的街头演奏感到深深的汗颜。把自己钱盒里的钱都掏出来,放进了地上摆着的一顶旧礼帽里。一曲结束,一大一小互相击掌。小男孩满脸红扑扑,对着爸爸笑,眼里闪烁着兴奋和欣喜。

什么时候开始,拉琴变得不快乐了呢?

接近复兴大道,愈发璀璨繁华。方景一直没有回复安小语消息。安小语猜她可能在台上,没空看手机。因为来过一次MUSE,第二次就熟门熟路多了。她随着人流走进酒吧,刚好看到吧台上有个空位子,就坐了下来。立刻就有服务生过来问她要什么酒。安小语哪里知道怎么点酒啊。摆摆手,又指了指舞台,示意自己在等人。其实服务生完全没有明白她这一连串的手势。不过大概知道她不点单,就走开了。好尴尬,安小语吐吐舌头,赶快从吧台逃开了,跑到了离舞台很近的偏僻墙角。

方景正在舞台上唱歌。旋转的灯光打在她身上,迷离又梦幻。她略微低沉的声线,缓缓演绎着一首爵士老歌。特别的有味道。这虽然不是安小语第一次听方景唱歌,却是她第一次看见方景在舞台上表演。这样安静地,沉浸在音乐中的方景,跟平时完全不同,全身都散发着女性迷人的韵味。原来当一个人全身心投入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是这么的美。

安小语靠着墙默默欣赏着,直到一首歌曲结束,还陶醉在绕梁的余音里。甚至忘了和方景打招呼。反倒是方景,歌曲结束后的短暂休息时间里一下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安小语。她和身后的张超说了两句,就偷偷从台上溜下来,跑到安小语身边。

“啊,小语,真是你!你怎么自己跑来啦?”

“哈?你有给我发消息?我没看手机啦。我还跟阿超说,那个人怎么这么像小语。阿超说那就是小语吧。给我惊的!你没事吧?”

“哦,就是来看看我?那好,你找个地方坐一下,一会儿我让洛凯溜去给你买点饮料。我还要唱几首歌呢。一会儿唱完了我去找你。”

方景急急说了几句话,又匆匆回台上去了。看得安小语又心疼又好笑。心疼方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好笑的是刚刚音乐里那个成熟的妖娆的女人不见了,风风火火的方景姐姐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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