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贾琏照旧流连在烟花之地,林如海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心都化了。自从夫人贾敏走了以后,小黛玉更是乖巧可人,心思也更加的敏感。
“爹爹,这两日咱们府中可是出什么事了?”小黛玉扬起稚嫩的脸,轻声道。
“玉儿,自从你母亲走后,爹爹难免疏忽了你。如今,你金陵的外祖家,要接了你去金陵。爹爹想,让你去金陵住上一段时日,待爹爹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就接了你回来。”林如海抱起小黛玉,放在腿上,讲了这几日的事情。
林黛玉虽小又是女子,可林如海却从未把她当闺阁女子那般教养。他林如海的女儿,不必遵循那闺阁女子的条条框框。
“玉儿一定要去那金陵外祖家么?”
“玉儿,爹爹也不舍你去那金陵,可是,那是你外祖家,你外祖母必不会委屈你。”
“那玉儿何时动身?”小黛玉自小聪明,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去外祖家。
“你外祖母让你二表哥来接你了,后日你便与他一起回金陵。”
“玉儿知道了。玉儿不在,爹爹一定要保重身体,玉儿在金陵,会担心爹爹的。”说完,轻轻依偎在林如海的怀里,娘亲走了,弟弟也不知道何日归来,现在她又要离开爹爹去金陵。她舍不得爹爹。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允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小小的人儿,已经看的出来,以后长大了,定是美人胚子。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林大人,这就是小黛玉?”允祥从小就喜欢江湖生活,也向往自由。他的性格自是豪爽。他一开口,声音洪亮,吓的林如海怀中的小人儿一颤。允禛一见,眉头微微一捻,道:“老十三,你吓着别人了。”允祥微微一噎,对允禛的态度有点不解,再一看,自己似乎是真的吓着对方了,也就没去纠结允禛的态度。他摸摸头,嘿嘿一笑,也就不说话了。
“下官见过四爷,见过十三爷。”林如海赶紧起身,放下小黛玉。
“恩,免了。”允禛微微点点头。他看着立在林如海身边的小人儿,心中微微一动,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第一眼看见她,他就想护着她。轻轻摇摇头,甩去心中的那一点悸动。
“林大人放心,令爱到了金陵,本王自是会护她周全。”允禛刚刚一说完,十三在一旁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允禛,哇啦啦就开口了:“四哥,你今儿没发烧吧?从来对女子唯恐避之不及的你,居然会保护一个小女孩?”
“闭嘴,聒噪!”允禛其实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被允祥这么一闹,顿时有点尴尬。
“小女林黛玉,见过四爷,见过十三爷。”只见小小的林黛玉,上前,标准的行了一个礼。
“免。”允禛微微虚扶一把,他一弯腰,便有一股女儿的清香,钻进他的鼻子。从来,他都很讨厌那些个女子的脂粉气,可今天,他却觉得,这个香味很好闻。
“谢四爷,谢十三爷。”然后便立在一旁,不再言语。她偷偷打量着二人,允祥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看见这么可人的一个小姑娘,心里便忍不住想逗逗她,他见小黛玉偷偷的看着他,他突然做了一个鬼脸,黛玉虽然聪明,可到底是女子,更何况还是个孩子。突然见到允祥的鬼脸,吓了一跳,脸色瞬间苍白,眼眶微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允禛见到黛玉这样,心口微微一疼。呵斥道:“老十三,你又调皮了。”
允祥见自己吓着小黛玉,心中也怪不好意思的,连忙走上前,给黛玉道歉:“这个,小黛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然后又是讲笑话又是做鬼脸,想逗她笑。
林如海见自家女儿被允祥吓的脸色苍白,心中对允祥也有点怨言,可是看着允祥给黛玉道歉,又是讲笑话又是办鬼脸,终于逗的小黛玉的脸上有了笑容,也就放心了。
允禛见她笑了,也就放心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就是不想看见她哭,她掉眼泪。那个小人儿一皱眉他的心就疼。
林黛玉看着没有说话的允禛,她的心不由控制的跳的厉害。她微微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刚刚缓过来的脸色,再次苍白。允禛发现了她的症状,刚要上前,结果林黛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吓的他赶紧一把接住晕倒的人儿。
林如海也吓的赶紧叫来府医,府医检查一遍,也没检查出什么结果,最后得出一个:思虑过重。林如海也以为是因为夫人走了,林黛玉思念母亲,才病倒。越发的自责起来,都怪他没有照顾好小黛玉。
原本准备三日后启程回金陵,因为林黛玉生病,只得又往后挪了几日。
而四爷和十三爷,因为金陵有事,便先行返回金陵。
在林黛玉休息了几日后,林如海安排了所有事情后,贾琏带着林黛玉,踏上了返回金陵的行程。林黛玉站在码头上,看着林如海,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林如海看着爱女,心中也是一片伤心。他转身,给了贾琏一叠银票:“这是十万两,作为玉儿在贾府的生活开销,三年后我来接玉儿。”
“姑夫此话严重了,老太太是嫡亲的祖母,必不会让妹妹受委屈。小侄也不会委屈了妹妹”贾琏看着这十万两银票,心中感叹,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手大方。同时心里也有了计较。林如海也知道贾琏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没多说。
“玉儿,此去金陵,为父不能照顾你,你自小聪慧过人,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三年后,为父便来接你。”林如海摸摸林黛玉的头,如果不是如今的局势,他真舍不得让女儿离开自己。想那贾府,林如海的眼中,一片阴霾。
“爹爹放心,玉儿省得。”
拜别了林如海,林黛玉带着奶娘王嬷嬷,还有丫鬟雪雁,一路行了约半月,终于安全抵达金陵。
下了船,林黛玉上了轿,进了城。这金陵到底是天子脚下,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又想着终究不是自己生长的地方,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下去,心中不免多了一些惆帐。丫鬟雪雁,是奶娘王嬷嬷的女儿,比林黛玉小一岁。此时,她睁着眼,好奇的看着马车外,到底也是有过规矩的,并没有表现的很明显。
大约行了半日,林黛玉从纱窗中望出去,只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不开,只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黛玉想:“这是外祖的长房了。”
又往西不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却不进正门,只有西角门而进,轿子抬着走了一段,将转弯时,便歇了轿,另换了四个衣帽周全的小厮上来抬着轿子,至一垂花门前落下,只听见贾琏道:“妹妹,到了。”
这林黛玉年纪虽小,却也常常自己的娘亲贾敏说,外祖母家家中规矩,吃穿用度,皆是与别人家不同。今日到达其家,更是步步留心,实实在意,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不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唯恐被人耻笑了去。
只见婆子上前打起轿帘,扶黛玉下了轿。林黛玉扶着婆子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正中是穿堂,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转过屏风,小小三间厅房,厅后便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是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雀鸟。台阶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都笑迎上来,说道:“刚老太太还念叨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帘子,一面听得人说:“林姑娘来了。”
黛玉方进房,只见两个人扶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黛玉心知是外祖母了,正欲下拜,早被老太太抱住,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旁边侍立之人,无不泪下。黛玉更是哭个不休。众人慢慢劝解住了,林黛玉方拜见了外祖母。贾老太太也一一指与黛玉:“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黛玉一一拜见了。贾母又叫:“请姑娘们来,今日远客初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众人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