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坚持要游历天下？”
“我坚持。”
“一卷能入道的功法并不稀奇。”
“还有剑。”
白色小花盛开的崖畔，顺着还有几丝凛冽的山风，传来了一段老者与少年的对话。
周楚蹙眉说道：“你应该清楚那个年轻道人能给你的东西，我这里有更多。我观你气息，你修行的功法侧重于气海，而不通全身，很可能是某卷失传的道家典籍，已经成了残卷，也就那把剑还有些意思。”
听完周楚说的话，少年觉得山崖间穿行的寒风更冷了些，不由得认真说道：“道长只是让我启程，并没有强行要求我游历天下。”
王蝉顿了顿，紧了紧衣服，继续说道：“所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许那个年轻道长并不是很厉害的高人，但是他没有任何代价的把这些东西给了我，没有他，我可能还是一个平常的读书人，所以这不是交换。
而是我想去游历天下，游历天下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如果能在完成这件事的过程，能再次见到帮助我的人，这件事就更有意义。”
“你用了两个所以，看来你真的觉得这件事很有道理。”周楚看着少年干净的眉眼，叹息道。
“可你决定通幽之后就启程，是不是对我太不尊重？我收你为徒，是想要教你一些东西，如果我不能进入更高的境界，就由你延续我的传承和周家的传承。通幽就走，这点时间不够你学会我的传承，也不够你看清周家”
“为什么？我进入灵感境还不到一个月，在修行时并没有，气海中灵气清浊两分之感。”
“看来杨万里没有告诉你。”
周楚神色恢复了平静，淡然说道：“你从家乡走后遇到的第一个机缘并不是我的传承，而是那个妖魔。”
“失魂岭的妖魔？什么机缘？”王蝉如坠梦中。正要把完整的过程捋一遍时，仿佛有一道闪电突然劈在心湖。
“昏睡前，杨大哥的手好像泛着玄幽色的光芒，和那颗珠子的颜色一模一样，妖魔的地煞之气散开了，被杨大哥收集凝练打入了我的身体。”
少年想通之后，知见障开。此刻气海里风起云涌，灵气形成了一道道龙卷在气海里膨胀然后消弭，这个过程来回反复数遍后，好像在气海内开了一道裂缝。
寒风在山崖间穿行的声音，白色小花绽放的声音。阳光的味道，不定的流云，这些事物好像通过气海中的缝隙，与灵气混合，自此气海中清浊始开，眼前的世界好像更加鲜活。
伴随着气海中虚幻的雷声轰鸣，灵气开始自发分散，上升的穿过缝隙飘到真实的世界，下降的慢慢沉入身体中每一个角落，少年甚至能感觉到身体在无时不刻地变得更加坚韧。
自此，少年修行十余日，通幽！
周楚的视线仿佛透过了少年的身体，能直接看到少年气海中的变化，眼神中赞叹之意明显。
王蝉感受完身体的所有变化，不禁好奇问道：“不是说通幽境的修行者，身体素质相比以前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吗？”
“这就是通过悟道修行的好处，武者从还是普通人时就打熬身体，就连修练出来的真气都以淬炼身体为主，所以通幽时的淬炼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而我们不一样，在通幽前我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通幽后，浊气沉于身体中，这种差距就被消除了。”
“那这也太不公平了。”王蝉不解地挠了挠头，这种好似不劳而获的事情，总觉得会有隐患。
“有什么不公平的，武者只要打熬身体，找到一本普通的武学内功搬运真气，勤奋不倦下，就有八成可能修炼。而我们会因为没有道家典籍、心境不够、机缘未到等等，这些虚无缥缈甚至无法越过的困难，而做一辈子普通人，这对我们公平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才是真正的公平。需要克服的困难越多，收获自然就越大，自古如此。”
“师傅，你不是以武入道？”王蝉注意到了老者口中频繁出现的我们。
“当然不是！老夫年轻时，金樽对月、眠花宿柳、赤马青衫、携美同游，正经的年少风流，哪里有工夫打熬身体，勤练武艺。修道还是在……
总之，你不用知道太多，在扬州城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做你的师傅，杨万里那个蛮子也不行。”
老者似乎有些尴尬，不经意间捻断了两根胡须。
王蝉装作没看见，心想从您描述的经历看，真的没有看出来悟道修行比以武入道更难。
……
两人不再闲话。老者带着少年走到悬崖边上，说道：“往下看。”
王蝉小心翼翼地探着头往下看，山风呼啸，白色的流云在周围聚散不定，。
“您是要让我观流云聚散，以此悟道吗？”王蝉看着山下风景问道。
“当然不是，悟道岂能强求，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突然一道巨力从王蝉身后袭来，少年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推下去。
强烈的失重感，差点让王蝉背过气去。来不及想太多，往日温柔的山风，变得锋利。失重感和疼痛感交织，眼前的风景也在极快的下落速度中模糊起来。
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老者为什么把他推下来，眼看离下方的树林越来越近，王蝉只来得及把灵气从气海散开，护住头部、腹部，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下去。
在王蝉已经感受到树枝划过身体的刺痛感时，整个人忽然停住了，接着就是冲破空气的感觉，急速上升。脚下是一道红色的剑光，老者在身前站立。
王蝉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问道：“师傅，您这是要教我什么？”
“御剑。”老者没有回头，缓慢地说道，“游历天下除了武力外还需要速度，御剑术有护身和赶路两种作用。”
“可您和杨大哥赶路的时候都是化虹而行。”
“点星境中的强者才能做到。”
“那这御剑术岂不是到了点星就没用了。”王蝉显然不愿意学这种会过时的道法。
“对于我确实用处不大，但对你有用，因为你是一个剑客。试想，战斗到山穷水尽时，一把剑御空而行，却还能受你的控制。”
王蝉听到老者的描述，悠然神往。战斗本来就是一门在刀尖上跳舞的学问，一寸长一寸强。倘若近身搏杀时，剑随心意，忽长忽短，这确实很强。
“那我要练两把剑。”王蝉郑重地说道。
“哈哈……”，老者听到王蝉的回答后，不禁长笑，声震山谷，一瞬间有无数惊鸟飞起。
“一心多用，会很难。”
“师傅请教我！”王蝉再次郑重地说道。
“你不是已经在学了吗？”老者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啊啊啊……”这次响彻山谷的是少年意义不明的叫声，树上的鸟似乎是习惯了，或是嫌弃这次的声音气势不够足，飞起者寥寥无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