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自称杨铁心的姑娘一定有问题。”林斩信誓旦旦地看着王蝉三人说道。
“你们注意到她脸上的惨绿色和凄厉的声音吗？如果不是我知道人死后没有魂魄，我一定会以为她是被鬼附身了。”林斩见三人都低头思索，没有反应的样子急忙补充道。
王蝉神色复杂起来，“六道轮回重现”的意思，难道说是人人都可以投胎转世。如果是那样，阴曹地府会不会从虚无缥缈的传说中降临世间，自己早就过世的父母会不会转世成天人？
“大家都不是瞎子，肯定看到了。”迟九月白了林斩一眼后说道。
“王蝉，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渡海道人没有发表看法，而是看向了王蝉。
“这个先不提，我要先告诉你们一件事。”王蝉回过神来，不在思考六道轮回这种离他太远的事，把目光投向了现在。
“第一，万勋，万山长十年前就去世了，金山书院三十年前就可以招收女学子。而杨铁心的说法是，一年前她爷爷带着她去了金山书院见到了还在人世的万山长，而万山长还没有同意她入学。
第二，和杨铁心的谈话中，是在我问她万山长是万婧吗？之后她身上才出现异状。先假设当现实和她已知的不一致时，她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第三，我方才替迟姑娘念得一首诗，是杨万里杨大哥在万勋万山长过世后所作，她居然没有听过，真的以为是迟姑娘所作。试想，一个想要进入金山书院的饱读诗书的女子，对山长女婿的诗一点耳闻都没有，这显然很不合理，何况杨大哥的这首诗就算放在古诗中也是佳作。”
迟九月是武当弟子，渡海道人流云宗出身还参加过一次剿杀天外邪魔，林斩则是风刀宗宗主的亲传弟子。
起码这几个人不会是愚蠢的人，他们想到五十年前下马村村民的神秘消失，再和杨铁心的说辞串联在一起，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五十年在下马村的村民身上消失了，而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渡海道人沉不住气了，实在是这件事太过离奇。
林斩虽然也很震惊，但还是把关注点放在了最初的问题上：“在她身上出现的异状该怎么解释？”
“杨铁心面目还是少女，可已经过去了五十年。这种好似永葆青春的能力，一定有所代价，毕竟时光是不会倒流的。”迟九月一阵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
王蝉看着三人激烈地讨论，又不能把六道轮回重现的事情告诉他们。其实王蝉认为下马村的村民很可能早就死了，如果用鬼神来解释一切都说得通了。
在传说中，很多人死后是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了的，还会像生前一样继续着日常，直到有一个人打破这种生死的循环，鬼魂才会露出可怕的一面。
而且据道家典籍所说，人死之后六阴炽盛，各种欲望都会像山林大火一样疯狂燃烧，如果没有惊人的自制力或是高人相助打散欲念，很容易变成恶鬼。
杨铁心的表现极其吻合鬼魂的特征，行为非常情绪化。之前还对迟九月这个金山书院的女学生抱有憧憬。对王蝉有好感后，原本的憧憬又变成了不加掩饰的敌意。
下马村的村民都是鬼魂的结论，就算王蝉告诉他们，三人一时间也不会相信，于是王蝉只能稍作暗示。
“不管是下马村消失的五十年，还是符诏偷天换日的伟力，都是之前我们不可想象的，所以我们不能把这里当做正常的事情来处理。如果说下马村的村民在五十年前就死了，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无稽之谈，死了怎么还能说话走路？，杨铁心明显不是尸傀的模样。”林斩最先表示这不可能。
迟九月没有理会林斩，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鬼魂？”
迟九月推断出这个结论后，渡海道人和林斩也思索起来，发现如果把杨铁心身上的异状放在鬼魂身上，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如此说来，邱胜也可能已经死了。”迟九月又一次找到了关键之处。
“不一定，邱胜又不是下马村的人。”林斩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渡海道人冷静地分析道：“如果邱胜没死，那他应该是修炼过伥鬼之术。”
伥鬼之术也是已经差不多要失传的术法，比较广为人知的有虎妖的天生神通为虎作伥之术，和道家的五鬼搬运法等等。
但是在当世，人死之后已经不会有魂魄出现，这种把人的生魂练做伥鬼的法门，已经很少有修行者会投入时间精力去学，对此有研究的大多是为了触类旁通，浅尝辄止而已。
在伥鬼之术上下功夫的人，大多是喜好杀人夺宝，斩草除根的魔道修行者。因为修行者神魂较常人更为强大，点星境的修行者死后甚至能留下完整的意识，虽然不能存在太久，至多两三日就会消散。
魔道修行者通过这种法门，从被杀的修行者的残余意识里掠夺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形势并没有好转，可三人的情绪还是高涨起来，觉得离下马村的真相又近了一分，完全没有感受到恐慌的情绪。
开玩笑！
林斩和渡海道人都是以武入道，气血强横的主儿。迟九月则是正经的武当传人，自小苦读道家典籍，入道之后才开始修炼，不到三十岁就已经通幽，可不是坑蒙拐骗的游方道士。
在上古典籍里，那个仙人与鬼魂都在人间留有身影的时代里，一般的鬼魂甚至会害怕一个杀猪的屠夫；杀人无算的僵尸、猛鬼之流，还可能会被一个懂一点正经道门之术的游方道士镇压。
所以在这几个大派弟子眼里，如果下马村的村民真的是鬼物，这一切反倒不可怕，把精力全放在“断沙掌”邱胜身上就可以。
“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王蝉凝重地看着三人。
三人都紧张起来，因为观其言行，王蝉从来都是有的放矢。他的疑问一定和现在的境况有关系。
“邱胜的名号是断沙掌，而杨道人练得是柳叶剑。这个邱胜何苦要隐姓埋名追寻一部对自己用处不大的剑法？”
三人顿时表示不想和王蝉交流，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还是林斩看不过去做出了回答。
“我师父说了，掌法、剑法、刀法乃至道法都是克敌制胜之术，万法都有共同之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林斩再次提到他师父，看来风刀宗宗主对林斩真的不错，这种看起来就很桀骜不驯的人很难完全佩服另外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是他师父。
王蝉沉默半晌，认同了林斩师傅的说法，一法通而万法生。对自己的道路要转移，而又不惮于去了解更多，其中的尺度很难把控。
触类旁通的太多，会失之纯粹。只在一条路上走，不回头看看别的路上的风景，也很容易走进死胡同。
断沙掌邱胜如果得到了杨道人的绝学，这次任务恐怕不会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