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由陆深博士主讲《三族论》,说那九重天上的群仙如何崇尚修行,曾经荒泽妖境的妖族怎样好吃懒做,又讲到如今织羽王朝如何强盛,听得织羽星野昏昏欲睡。
他突然出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陆深博士:“先生我突然肚子疼,能不能早点回去休息?”
陆深博士满脸关切:“哎呦,肚子疼可不得了,殿下还是赶紧回去叫个御医来看看吧。”
其余监生暗叹,这刚来第一天,又是迟到又是早退,这四殿下未免太狂妄了些。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前排的金公子硬生生将一张纸都抓皱了。
下学时,类收拾东西回府,还没出国子监便被人团团围住,领头的金公子将他拖到一个角落,便开始拳打脚踢。
“被伍大人塞进来的死妖奴,以为找到靠山我就不敢动你了?”金钱豹呸一声,一口唾沫吐到类脸上。
身旁忽然有谁说:“差不多就行了吧,伍陈情向这边走来了。”因为姜千峋一案,伍怀运亲自揪出自己弟弟的藏身之处,皇帝便没再追究,他依旧做他的工部侍郎,自此便开始重用堂弟伍陈情,好在伍陈情比较争气,是国子监有名的贤才。
毕竟都出身于伍家,大家担心伍陈情会回去告状,这才劝道。
“他伍陈情算什么东西,就算伍大人亲自来了我也不怕,我爹是谁你们不知道么?继续打!”
有血渐渐从类头上,鼻子,身上渗出来,他既不痛哭,也没有呻吟,笔直地望着伍陈情愈来愈近的身影,他们从小寄人篱下,一起在伍家长大,虽然在国子监,伍陈情总是假装不认识他的样子,但这种情形,他还是会忍不住出手相助的,对吧。
伍陈情站在转角处,没有看向类,腰杆挺得笔直,自有文人墨客的风骨,他淡淡地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们,祭酒和监丞大人正往这边来,你们最好……换个地方。”
他似乎看不见类身上的伤,也看不见金钱豹等人的举动,他淡然离开,一步一步,把类眼底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踩碎。
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了庆祝织羽星野入学,在水云间设宴庆祝,迎着清凉的晚风,璀璨的灯火,大家吃酒赏月,谈天说地。
被强行拖来的夕锦,因为没能补眠,不耐烦道:“身为皇子,大字不识几个,还得走后门进国子监读书,这种事,究竟有什么好庆祝的。”
大皇子笑呵呵打圆场:“对于四弟来说这可是件大事,将来学有所成,才能为国分忧啊。”
二皇子也说:“能不能有所成倒不重要,以四弟的性子,他能老老实实把书读完就不错了。在国子监可不能有皇子的架子,那里入学的都是世家大族子弟,不能得罪。”
鲁殳忍不住插嘴:“今天殿下迟到又早退,上到监丞博士,下到刑部侍郎之子以及他的一众跟班,二位殿下放心,他已经把不该得罪的都得罪了。”
织羽星野一口酒没咽下去,差点呛到:“咳咳,要你多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会有分寸的,你们就别担心了,都是同窗,不至于互相记恨吧。”
说着,他又看向坐在窗边的夕锦:“这不是给我办的庆祝会吗,为什么还有无关人员在场啊。”被捆了整整一个晚上,他还没找她算账呢。
二皇子用扇子捂着嘴,悄声道:“什么无关人员,你们不是……睡了吗?”
织羽星野羞红了脸,回道:“你怎么知道?不是,谁跟她睡了!”
鲁殳大叫:“我都看到了!还是捆绑的玩法!”
夕锦听见了,翻了个白眼:“我和这二货皇子什么都没有做好吗!”
大家一时间不说话,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
大皇子甚是欣慰道:“哎呀,看来四弟这恐女症是要大好了呀。父皇早年为你挑好的那些姑娘,总算要进星华殿了。”
“呸呸呸,大哥你说什么呢,小心我等会就晕给你看。”
二皇子赶忙转移话题:“夕锦仙姑来之前不是说准备了节目嘛,我们先看节目再说吧。”
夕锦总算提起了兴致,上得台前,高声介绍:“跟大家隆重介绍我们今天刚刚成立的还愿司好声音乐队,有请主唱,鲁殳!领唱,韶!琴师,明明!舞蹈,莲心!掌声有请!”边说着,她边往耳朵里塞棉花。
织羽星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幕拉开,鲁殳和韶开始了调子根本对不上的二重唱,明明胡乱拨着琴弦,只有莲心曼妙的舞姿,才让人能勉强坚持下去。
“啊,沙里瓦~沙里瓦~吼哈!吼哈!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
明明是挺好的曲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听着听着就成了,杀了我,杀了我……曲终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还好,我竟然还活着。
为了不让韶和鲁殳再唱下去,大家决定早些散了,夕锦没回还愿司,跟着织羽星野上了马车。
“你跟着我干嘛?”织羽星野赶忙戴上帷帽,生怕夕锦接近。
二皇子和大皇子就躲在不远处,暗中观察,夕锦注意到他们,故意说:“还能干吗,当然是睡觉啦!亲,爱,的。”
“你离我远点!别拽我帽子,你再靠近我就要吐了啊!”
“讨厌,昨天晚上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哈?你不要胡说八道啊!”
远处的大皇子总算放了心,喊道:“四弟!对女孩子要温柔啊温柔!”
二皇子晃着扇子:“现在相处有些生疏很正常,改天二哥再给你买几本画册学习学习!”
织羽星野捂着耳朵,催促小白赶紧开车,而一边想到晚上又可以蹭床睡的夕锦暗自窃喜。
二皇子送走了大哥,正打算再进水云间玩乐,却见莲心倚在门口。
“二殿下,今日总该点我的专场了吧。”
二皇子合上扇子,突然正经:“啊,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处理,今日就不打扰莲心姑娘了。”
“混蛋,你刚才明明就想进水云间,一见到我就走是什么意思!”莲心上前,拽住二皇子的袖子不放手。
织羽笙无奈,伸手摸摸莲心的头:“你还不明白么,在我心里,你和里面那些女人都不同,我不能像对她们那样对你。”
莲心的双眼突然亮了,她羞涩的低下头,织羽笙不漏痕迹的抽走衣袖。
“你这是……是喜欢我的意思吗?”无人回答,她再抬头,人已不见了。
“……”又是骗人的!
身后有谁笑道:“他不是你能抓住的男人,何苦纠缠。”
莲心转头,见到来人一惊:“你怎么又受伤了?”
类脸上满是伤痕,他却不是很在意,也没了白日里怯懦的模样,只说:“小长老有新任务。”
“终于要动那个地方了吗。”
“是的,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