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夕锦带着写好的状纸来到大理寺,大理寺门外东侧有个双龙戏珠木架子,上面摆着一个羊皮大鼓,世人称之为鸣冤鼓。已经近十多年无人敲响,于是当夕锦敲响大鼓,全京都的百姓都为之惊动。卖菜的赶忙收了摊子,商人们关了店铺,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为了看热闹赶忙搬了板凳,一时间万人空巷。
大理寺卿江大人不得不起个大早,开庭审案,由于有老花眼,江大人眼睛常年眯缝着,右手盘着两颗血红的麻核桃,还没睡醒似的,声音有气无力:“堂下何人?”
“状师夕锦,我要为姜千峋大人伸冤!”在织羽,状师者代写状纸,口若悬河于公堂之上,专门为民申冤,夕锦便借了这个名号。
“为姜千峋伸……姜千峋?”江大人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姜千峋贪污诈骗,证据确凿,他早已画押认罪,小丫头,年纪轻轻就别在这胡闹了。”
“那不过是刑部滥用私刑,对姜千峋大人屈打成招!”夕锦将胸前的辫子甩到脑后,笑道,“其实是九重天感受到了姜大人的冤屈,深感不幸,至今久旱无雨,仙帝派我来人间为姜大人脱罪,只要他能被无罪释放,顷刻便可下一场大雨!这是圣上为大旱之事给我封赏的圣旨,大人可过目。”
外头看热闹的人群听此言哗然,议论不休。
江大人看了圣旨,确实是陛下亲笔,马上转变了态度,亲切地说:“哎呀,原来是仙姑临世,失敬失敬,你放心,情况若属实,本大人一定重审此案,来人,带犯人姜千峋!”
按照夕锦的吩咐,将囚服撕成一条一条,往地上蹭了不少灰的姜千峋就这样以一个被迫害的形象出现,原本就久闻姜千峋大名的百姓们纷纷露出同情的眼神。
感受到人群的骚动,江大人努力挽尊:“咳咳,牢里环境本就不好,脏点也是正常,况且姜千峋看起来也没伤到哪里啊,这滥用私刑一说,是不是仙姑弄错了?”
“我们仙族众仙,从不撒谎!”夕锦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抬起姜千峋的右手,“大人请看!刑部之人竟如此丧心病狂,将我们姜大人的右手小拇指指甲打断!我们姜大人一直蓄着这指甲,是因为在弹奏时,有这指甲,小拇指就会自动抬起,不会影响演奏,如今失去了它,我们姜大人再也弹不出昔日悦耳的琴音了,大家看看这小拇指血肉模糊的样子,这是何等惨无人道啊大人!”夕锦摇摇头,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大家争先恐后想涌上来看看。
江大人眯着眼睛,感叹不妙:“啊……确实……太过分了!”然后偏头,吩咐右侧的下人,悄悄说,“去把刑部和督察院的大人一同请来,要快!”
随后,他又道:“刑部做事是有些不太妥当,但此案人证物证俱全,而且一开始,也是因为姜千峋突然取消演奏会,才导致这一系列后果,仙姑也不能全然推翻吧。”
“没错!是姜大人取消演奏会在先,那是因为伍十今哄抬票价,赚取不义之财,姜大人看不惯这种行为,才执意取消的,带人证!”
之前明明去唯爱千峋同好会,找到了愿意作证的追随者甲乙丙。夕锦询问道:“请问你们买演奏会门票,花了多少钱。”
甲:“伍大人说只剩最后三张了,所以卖给我五百两。”
乙:“伍大人说只剩最后两张了,所以卖给我一千两。”
丙:“伍大人说只剩最后一张了,所以买给我一千五百两。”
“大人你听听,一张票五百两五百两的上涨,伍十今如此行径,实乃罪大恶极。”夕锦说完,悄悄拍姜千峋的肩,示意他开口。
“是……是啊,我就算免费给大家表演,也不想让我的追随者被这种小人蒙骗。”姜千峋跪在地上,楚楚可怜地望向甲乙丙,“是我对不起大家……”
甲乙丙呜咽道:“呜呜呜,哥哥你受苦了……”外头看戏的群众深受感动,已经有大妈挽着袖子抹眼泪了。
江大人盘核桃的动作开始变得急切了,他说:“姜千峋和伍十今是一伙的,哄抬票价本来就是他们一起想出来的主意,赚够了钱,姜千峋取消演奏会,伍十今携款潜逃,两人平分钱财,这可是伍家小姐伍十月亲自作证的。”
“哦?那就请伍小姐来,当堂对峙。”
昨天,夕锦就让织羽星野留小白在伍府看守,一大早就将伍十月秘密接了出来。悲催的伍小姐真的以为自己中了什么含笑半步癫,不敢走一步,一蹦一跳的上堂来。
江大人疑惑:“伍小姐可是身体不适?”
伍十月不敢微笑,满头大汗道:“我只是愧对姜大人罢了,之前的证词都是被我哥哥逼迫的,情书是伪造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二哥贪图钱财,与姜大人没有丝毫关系,姜大人是无罪的!”
“伍小姐,你可知做伪证也是罪啊。”江大人看到眼前的局面愈来愈不受控制,这伍小姐竟然突然就转变了态度,他有些生气了。
“十月甘愿受罚!”受罚个屁,伍十月心想,等她拿到解药就要赶紧逃离京都,闹这么一出真是丢死人了!
外头的百姓又开始骚动了,甚至已经有人高喊:“姜大人是无罪的!放了姜大人!”越来越多的人随声附和。
正当夕锦觉得这次复审是不是可以早点结束时,门口有衙役喊道:“刑部侍郎金大人,督察院监王大人,工部侍郎伍大人到!”
哟,搬救兵来了?夕锦看着三位来势汹汹的大人,优雅的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