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复审,突然变成三司会审,刚到的两位大人分坐在江大人两边,伍怀运见到自己的妹妹倒有些惊讶,但很快掌握了情况,来到堂前说:“妹妹你就算对婚事再不满,也不能这样报复你哥哥呀。当初官兵可是从水云间搜出五十万两官银和众多银票,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姜千峋贪污在先,又想借着开演奏会的名义将非法所得的银两合法化,我弟弟头脑简单被蒙在鼓里,之后姜千峋又怕事情败露,突然取消演奏会,让我那弟弟措手不及这才酿成大祸,追根溯本,还是你姜千峋有错在先!”
督察院监王大人也说:“伍小姐可以做一次伪证,也可以做第二次,她的证词不可信!”其余两位大人也点点头,以示赞同。
夕锦反驳:“那些银两和宝物是姜大人多年追随者所赠,我这有信件为证,让我觉得有意思的是,其中一封信件,有位夫人因为姜大人在一次演奏会后赠她一支翡翠簪子,她便以五十万两官银作为谢礼,出手何其大方。”
刑部侍郎金大人笑道:“笑话!哪家的夫人能拿出五十万两官银。”
“书信最后落款李秀莲。”
“哈,李秀莲是谁……李秀莲!我老婆?”刑部侍郎金大人惊呼一声。
这一嗓子吓得江大人的核桃都盘掉了一个,他说:“不可能吧……许是同名同姓而已?”
“或许吧,那要不要带李夫人,当堂对一对字迹?这李夫人可没少送礼给姜大人,留的书信很多,大人可要先过目?”夕锦拿出信件,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金大人回想自家内人对着姜千峋画像爱慕不已的表情,以及她确实有一支宝贝的不行的破翡翠簪子,后颈一凉,尴尬道:“不……不用了吧,内人她最近回娘家去了,呵呵。”
“哎呀,真是可惜,我还很想知道,这李夫人是哪来的五十万两官银呢?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呀。”
金大人眼看着陷害姜千峋不成,差点就要把自己暴露了,急得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督察院监王大人赶忙转移话题:“就算这五十万两不是姜千峋贪污所得,但根据礼部众官员的上书,他在购买祈雨大典所用的器具时,将原本要求的紫檀木香炉换成普通香炉,省下的公款一人独吞,以此罪行便可严惩!”
王大人唾沫横飞之际,又听得门外衙役一声:“太后到!”
众人皆俯首跪拜,夕锦一人独立,回想昨日与织羽星野分开前的对话,他说,没问出伍十今的下落,但就算找不到伍十今,他也有办法让姜千峋脱罪。
看来,这便是他的办法了。
太后梳着牡丹头,一身碧青华服,更显雍容尔雅,她款款行至夕锦身边,仔细打量她几眼,笑道:“老身今日来,是为姜千峋大人作证的,是老身让他将紫檀木香炉以普通香炉替换的,织羽久旱无雨,老身这样做也是为了节省开支,祈雨嘛,重要的是心诚。省下的钱,姜大人都尽数归还礼部库房了,你们可以去查。”
本来姜千峋空出的礼部尚书之位,将会由江大人的侄儿顶替,却没想到今日一出,到手的官职又要飞了,江大人不死心:“此案审查已久,娘娘怎么到今日才来作证呢?”
“老身潜心修佛不问世事,也是最近才得知此事,怎么,江大人还要问老身的罪吗?”太后一个白眼飞过去,江大人不敢再说什么。
夕锦悄悄靠近边上的伍怀运,道:“伍大人,做伪证可是要受罚的哦~”
伍怀运心知眼前的局势已无法挽救,狠狠心,不再打算给自己那贪财的弟弟擦屁股了,他道:“看来都是舍弟利欲熏心,哄抬票价,携款潜逃,下官也是误会姜大人了,还请大人早日将舍弟捉拿归案!”
当着太后的面,三司会审,重新商议后,判姜千峋无罪释放,上缴钱财尽数归还。人群一阵欢呼,藏在其中的姜千峋的一众追随者开始高喊:“听得峋郎拨弦声,甘愿为其门下狗!”姜千峋回首温柔地向她们挥手,又是一阵嚎叫。
坐在高堂上的江大人,顶着牌匾上清正廉明四个大字,不满地说:“仙姑不是说姜大人一脱罪,天就会下雨吗?织羽的百姓可盼着呢!”
夕锦笑道:“别急,这就来了。”
藏在对面小楼中的明明,听得人群的欢呼,抬起手中的夔牛鼓,敲上三声,掐诀念咒:“醉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天际间竟真的响起鼓声,又好似雷声,乌云如浪般翻滚而来,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大地贪婪的吮吸着这难得的甘霖。仙帝要是知道夕锦把这等宝物都带下了凡,一定会被气得抓心挠肺,她才不管,他的痛苦就是她的快乐。
水云间莲心来接姜千峋,姜大人向夕锦道谢,说:“日后在终南山,说不定我们可以再会。”
夕锦与他告别,心想若以后再见,就不知道大人还能否像今日这般意气风发了。
太后也要启程回宫,临走前用暧昧的眼光打量夕锦,和蔼地说:“星野很少因为什么事来求我帮忙,看来仙姑与他关系很好,有空常来宫里玩啊。”
“奶奶!没事您就早些回去吧,瞎说什么呢。”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的织羽星野忍不住出声,因为带着帷帽,看不见脸,众人还以为只是太后的侍卫。
“哟,嫌奶奶碍事了?行吧,我老太婆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交流感情,这就走了。”众人恭送太后,百姓也逐渐散去。
织羽星野这才对夕锦说:“为了填补礼部的亏空,我可是动用了自己的小金库,就算诈骗是假但他贪污是真,你们九重天居然还要帮他,要不是看在这场雨的份上,我是绝不会帮你们的。”
夕锦感到意外,望向他:“喲,还不算太蠢,你放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们九重天做事,自有道理。”
姜千峋,从街头卖唱到白手起家建立水云间,用一副好皮囊,好嗓音,让百姓为之疯狂,但名誉,追捧,官职,在他眼里全都是泡沫,他只是想狠狠赚一笔钱,上终南山修炼,得道成仙。仙者,长生不老,法力无边,想要成仙之人不计其数,这便成全了终南山那个贪财的老山神,因为每年终南山确实能教出几位优秀的神仙,上天为官,于是仙帝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修仙,对凡人的要求极高,需要天赋以及对灵力的感知力,姜千峋她仔细查探过了,接受终南山教导多年但毫无长进,对灵力的感知极低,他是那种永远都成不了仙的废柴。
是的,终其一生,倾家荡产,使劲浑身解数,他永远都成不了仙。这便是九重天,给予他最痛苦的刑罚,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欺骗付出代价,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