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秀凝手脚麻利的将鱼汤、饽饽摆上桌,春凌已随着李婶和李亦虎走进门来。
李婶是多年前跟着丈夫来到鲁村的,李亦虎的父亲也曾是武将,性情耿直,因为一些小事得罪了上司,一直得不到擢升。后来家族里有人惹祸,李亦虎的父亲索性辞了军队的官职,带着李婶和大儿子远走他乡,这一走,就来到这么个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一住便是二十几年。
李家一共两个儿子,大儿子李亦达,小的便是李亦虎。两个儿子从小跟着父亲修习武艺,李亦虎还好,只是勤学苦练。李亦达则是近乎痴迷,李父在时,不许两个儿子从军。几年前,李父因病故去,李亦达自是苦求了母亲去边关投了军,梁氏母女住的小院,原就是李家为大儿子准备娶妻用的。李亦达从军后,就是李亦虎搬来住着。
李慧娘初来时,李婶得知梁父是军中人,还曾打听过大儿子。只是李慧娘知道的也有限,并不记得有李亦达这人,也就作罢。
李婶虽然寡居,但也是个个性爽朗的人,因着李慧娘军眷的身份又觉近了一层,对这母子三人的遭遇甚是同情,平日里都是尽可能的照顾、接济。
闻着浓浓的香味,李婶笑道,“这,是鱼汤么,那么香,这是秀凝做的么,秀凝厨艺也这么好啊!”
秀凝笑笑,“这不是虎哥和春凌从山上弄了些新鲜材料,没想到配鱼汤正好,婶子和虎哥快坐下,尝尝味道怎么样,我去给娘亲送一碗。”
“姐,我去吧。”“不用,你跑了一天了,快坐下和婶子她们喝汤,我去。”秀凝说完端起汤就走。
不一会,秀凝牵着诚立走过来。
“小立儿,你来,婶子有好吃的给你。”李婶笑呵呵的招呼梁诚立。
梁诚立不好意思的挪了几步,叫了一声“大婶婶”,李婶拉过诚立的小手,从兜里掏出一把炒果仁。
诚立好奇地看着手里的果仁,仰着小脸儿说:“谢谢大婶婶。”李婶开心的拥了拥糯米团子般的小人,“哎,婶婶有好吃的都给小立儿好不好?”“好。”几个人看见诚立认真的小表情都不禁笑了起来。
“春凌,这个是叫山药,真是好吃呢。”李亦虎喝了两口白白的鱼汤又连吃了两块糯糯的山药,只觉得胸腔里热乎乎的,舒服得很。
李婶也是赞不绝口,直说这山药味道好。
小立儿怕烫,便是让大姐捞了几大块山药在碗里,吃得连头都不抬了。
春凌喜滋滋的小口抿着鱼汤,不时啜进一口绵绵的山药,心里这个美啊。可惜今天时间紧张,没来得及在附近查看一下有多少,多的话挖了去酒楼卖掉,应该能赚些银子。不过,第一天上山,就能有这么些收获,已经很让人高兴了,不能贪心,不能贪心呀。
“这山药口感真软糯,看我们小立儿吃得多好。”李婶笑着说。
“婶婶,这山药补气、除湿、益肺,还助消化,大人孩子吃了都好。”春凌笑笑,心说,还有高营养、低热量、降血糖,吃多了不胖,不过这些说出来可让人不理解了。
“这么好,那我今天可得多吃几口,你们姐妹可别嫌我老婆子贪吃啊。”李婶笑道。
“婶子只管吃,今天山药管饱,等再上山去看看还要多少,多了就挖了去换银钱。”春凌挺了挺胸脯,一副豪气万丈的样子。
“那敢情好,不过就怕挖回来还不够我们小立儿吃的。”李婶打趣道。
梁诚立刚把碗里的山药吃光,看向大姐秀凝,“大姐,我还要。”
“噗嗤”秀凝憋不住笑了,大家也都笑起来,诚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笑翻了一桌的人。
“虎哥,明天你还上山么?”春凌问。
“你若还想去,我就再去一趟也无妨。”李亦虎回答倒干脆得很。
“我想多采些药草回来晾晒,等干了去县城药铺里卖掉。”
“我本打算明日去县城卖猎物,其实你可以带些草药跟我去药铺问问价钱。”
秀凝听了,直点头,“虎哥说的对,春凌,你先去问问人家收不收,再去多采也不迟。”
春凌觉得说得有道理,虽然中医药从古自今传下来的,可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说不定这里哪种草药贵,哪种就便宜,先考察市场,再备货,才是正途。
“那我一会就把今天的草药一种挑上点,明天带去药铺让人瞧瞧去。”
“那明天还得麻烦虎哥照应春凌。”秀凝对李婶笑道。
“这麻烦啥,春凌,县城虎子熟,你想去哪,就告诉他,让他带你去。虎子,你可别让春凌落了单。”
“娘,我省得。”
春凌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都把她当小娃娃。唉,自己三十年的灵魂,无处施展抱负啊,也只能一步步靠实力说话了。
吃过饭,李婶牵了诚立去寻惠娘说话,春凌伺机去告诉娘亲自己今儿个上山,明个去县城的事。有李婶从旁附和,娘亲虽是不愿,却也点头同意。春凌高兴地蹦跳着出了屋,去院里收拾今天采的药草去了。
李慧娘暗自哀叹,丈夫、两个长子都不在身边,一日三餐都由长女操持,自己病着需要花钱买药,这外出的活计竟都落到了小女儿的身上。
李婶从旁劝慰:“妹子,你要放宽心养病,你这几个孩子都是好的。又聪明,又能干,有什么事,让她们去找虎子商量。等你病好了,再寻了两个儿子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我也就这点盼头了,就盼着早治好病,护着这几个小儿女,再把俩儿子寻回来,我也算对得起汉奎。”李慧娘眼角泛起了水光。
李婶忙拉了惠娘的手,“你现在就跟我们刚来这村子,万事开头难,走着走着,步子就稳当了,心也不慌了。即便世事都不顺,也得敞亮了心活着,不然不是苦上加苦。我们也就罢了,还有孩子呢,就得亮足了精气神儿,让孩子们有样学样。”
李慧娘听得连连点头,“是,老姐姐,原是我想岔了。只想自己勉勉强强过活,忘了这些孩子还没活过,我得打起精神,给她们点奔头。”
“这就对了,你好好休养。用不了多久,会好的。”
这一晚,李慧娘睡得很熟。春凌这厢却是翻来覆去,也不知道收拾的药草明天能卖几个钱,县城还有什么赚钱的生计。直到半夜,春凌才迷迷糊糊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