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你在说什么……”筱亚用力拉紧了绷带，枫疼得又坐了下去，“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你可能会坏我的事。”她仔细地清理了枫的血迹，枫在心中向佟瑶问道：“那个效果能持续多久？”
“不知道，随时可能失效……最好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佟瑶答道。
“这样啊，没办法……”枫无奈地说道。
“那么，你到底是来干嘛的？”筱亚收拾好医疗用品后向枫问道，她已经把匕首收进鞘中了，枫选择转移话题，“说起来你的皮肤怎么变得这么黑啊？”
筱亚皱了皱眉，但还是回答了枫的问题，“这是保护色，算是我的能力。”
“真方便啊，不过在我面前只穿内衣真的好吗？”虽然这已经接近性骚扰了，但枫为了转意她的注意力不得不这么做。
“啊，真是失误……不过没关系，你要是敢有什么想法我就拿你下酒。”她的眼神无比认真，枫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谁知道呢？”她舔了舔嘴唇，似笑非笑地看着枫，枫下意识拉远了与她的距离。
“好了，我的问题，给我回答。”她强硬地问道。
“……其实我只是想无意间看到了你，觉得你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嘛，所以跟上来看看。”枫尽力摆出一副正常的表情，眼睛轻松地看着筱亚。她盯着枫看了许久，最后终于移开了视线，似乎是相信他的话了。
“真是倒霉，偏偏遇上了熟人……”她小声嘀咕着，示意枫站起来，“走吧，从现在开始，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我知道了……”枫只好点头答应，“你的推车呢？”
“让另一个人带走了，我早就预料到在路上会被人盯上，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筱亚一只手将枫的双手控制在后背，另一只手推着枫前进。虽然一路上雾气依然很浓，但筱亚已是轻车熟路，走得很快。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个工厂，工厂前睡着一个卖艺人，他的吉他放在半开的盒子里，盒子的盖子上贴着二维码。筱亚押着枫走到他跟前，用脚轻轻地踢了踢琴盒，那人的眼睛马上睁开了，看清那是筱亚后，马上起身将工厂大门打开了，随后恭敬地对筱亚说：“欢迎回来，筱亚小姐。”
筱亚点了点头回应，便押着枫头也不会地进去了。
工厂里很暗，但是筱亚却豪不迷茫，径直走到工厂角落，那里是一个储水罐，她示意枫爬上去，随后自己也爬了上去。
枫站在储水罐上仔细地查看，他发现上面似乎有一个正方形的缝隙。筱亚拉住枫的衣裳示意他后退，随后敲了两下储水罐。过了一会儿，传来了一个声音：“即为门？”
“亦为键。”筱亚答道。随后便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那人似乎打开了锁，然后打开了上方的门，枫看到了里面的人，那人全身都被黑袍包裹着，看不到脸。他示意枫他们快点下来，筱亚见枫迟迟不动，便直接给了枫一脚，随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好歹是熟人……给点面子呗……”枫从地上爬起来，看起来很狼狈。筱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等下见到代言人不准无礼，马上，你就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
“……什么意思？”枫警觉地问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加入他们吗？”筱亚答道，“马上你就明白了，我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这重要吗？你连同伴都不管不顾了？之前约好的联络也不来，其他人我不知道，你的人身自由应该没有被限制吧？”枫质问道。
“其他人？我们不是两个人一起来的吗？还有谁？难不成你被别的存在影响了？不用担心，代言人肯定会让你恢复正常。”她的脸上罕见地浮现了狂热的表情。
“什么？”，枫很诧异，没想到筱亚就连记忆都不正常了，她能记得枫该不会是个奇迹吧？
她不再说话，只是押着枫往前走去。这是一条长长的向下的旋转楼梯，周围没有灯，只有前面的人拿着的手电是唯一的光源。一旦来了这里，应该就逃不出去了。枫想。他不是筱亚的对手，但是加上佟瑶就不一定了，不过筱亚肯定会有防备，不能指望佟瑶。他凝视着漆黑的下方，那里隐隐约约地传来奇异的吟诵声。
走了不知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最下方，那里有一扇门，门上画着各种杂乱的符号。带路的人推开了门，示意他们进去，随后从外面关上了门。
里面有光。
枫的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而闭了起来，当他再次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洞穴里，洞穴里有很多人，都穿着黑袍，四周有许多煤油灯，墙壁上画着更多的符号。在洞穴的中央是一个祭坛，祭坛撒上站着一个人，在祭坛的周围则围着成堆的人，他们全部低头吟诵，不知是什么语言，不知是什么语句，不带感情，不合逻辑，只是显得混乱，让人心里发毛。
见枫他们出现，人们沉默了，筱亚走上祭坛，对着祭坛上的人耳语了几句，随后，那人笑了起来，大声说道：“看来今天我们要迎来久违的新人了，让他上来！他将有幸一睹那位的智慧。”
人群沸腾起来，不知是谁拉了枫一下，不知是谁推了枫一下，不知是谁为他让开道路，枫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来到了祭坛上。
“跪下，求知者。”那人说道。
但枫呆呆地站着没动，一旁的筱亚踢了一下枫的脚关节，枫被迫跪在了地上，膝盖重重地磕在凹凸不平的祭坛上，一阵疼痛袭来将枫拉回了现实，他茫然地看着筱亚，这里的一切让他感到混乱，不知为何，他的大脑变得粘稠，思考的齿轮似乎卡住了。
祭坛上的人开始吟诵，祭坛下的人也开始了吟诵。并不整齐的诡异吟诵和在一起汇成无比诡异的音声折磨着枫的耳朵，煤油灯的光刺激着枫的眼睛，他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似乎有点缺氧。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地上似乎开始生长出奇怪的触手，面前的人的形体也开始变异。枫的心脏开始狂跳，一股又一股热血冲上大脑，让他几乎昏厥，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地球，看到了宇宙，以及一双让人心生恐惧的眼睛。
这是心理暗示。枫对自己说。快停下，不要想。但已经迟了。他的思绪不断地飞跃，眼前的景象早已不是之前的洞穴。天空，海洋，云层，地底，宇宙，过去，未来……他的世界在旋转，他的思维被拉扯，他的意志被粉碎，只剩下震撼，恐慌，以及崩溃。
渺小。我太渺小了。枫想。
啪！
耳畔是一阵悠远的耳鸣，世界渐渐停止了旋转，所有的事物变成了重叠在一起的重影，随后，重影逐渐消失，枫的眼前是佟瑶的脸。
“看着我！”她竭力地喊道，可是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地遥远，枫能感觉到额头上的温度，那是佟瑶的额头的温度，枫的世界中只剩下了佟瑶的眼睛。
“能对你的大脑动手动脚的人，只有我，看着我！”她这样喊着，声嘶力竭。褐色。枫想。她的眼睛是褐色的。
世界再一次变了。
枫身处一片广阔的草原，他正跪在一棵樱花树下，面前依然是佟瑶。
“这是什么浪漫的组合啊……”枫无力地说道。
起风了，佟瑶的长发飞舞着，四周的花瓣四散起舞，带来一阵迷人心脾的花香。枫的周围没有除佟瑶外的其他人，只有一圈石头，一棵树，一阵风。
“好安静。”枫说道。
“你这混蛋，别让我担心啊。”佟瑶抚摸着枫的头发。
“对不起……已经没事了。”枫说道，“谢谢。”他抱住了佟瑶，整个人放松了。
“原来幻觉是能被覆盖的吗……”枫呢喃道，“不对，这里不是普通的幻觉，这里是我们的世界。”
原来是这样，枫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自己在上一次出现奇怪的幻觉后就再也没出现类似的幻觉了，是因为自那以后佟瑶就一直在自己身边，一直影响着自己的世界。
“我真是被你拯救了呢……”枫说。
“知道就好……”佟瑶骄傲地说道。
枫环顾四周，这片风景比任何药物都要治愈人心，他静静地感受着，风滑过他的肩头，花瓣落在他的头上，佟瑶呆在他的怀中。
“休息够了，该回去了，这里真舒服呢，下次就来这里度假吧。”枫说道。
“看我心情，记得讨好我。”佟瑶笑着说道。
随后他们站了起来，结束了短暂的假期，回到了那个混乱的场所，没有迷茫，没有害怕，更没有紧张。
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枫想。自己身边，有比神明更可靠的伙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