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再过来，别出来了干妈，毛毛再见。”石磊骑上自行车走了。
“慢点儿骑……”老人在后面喊着，一家三口直到看不见石磊的身影才回家。
“妈，这回石磊安全回来了您放心了吧？今天可得好好吃顿饭了。”娟子高兴地说。
石磊骑到军区家属大院门口往左拐，后面骑车的人突然闯了上来跟石磊差点撞在一起。
“你拐弯怎么不打手势？”那人粗暴地喊了一声。
石磊没有说话只是架在自行车上看着对方。
“哎呀！石磊？我还以为是谁呢。可把你盼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在外面出什么事了，连个电话都不打。”张亮惊喜地说。
“张亮，今晚能不能把李川、马顺召集在一起？我有事求大伙儿。”
“你干吗说求啊？今天是齐齐的生日。你不回来她都哭过好几次了。我们为了哄她开心才一起给她过生日的。走，我们一起去吧。”张亮推着自行车就要往前骑。
石磊原地不动地问：“在哪儿？”
“什么在哪儿？”
“齐齐过生日？”
“当然是在齐齐家了。”
“我不去。”石磊骑上自行车就往自己家走。
“你别走哇。”张亮骑车追上石磊，“你怕什么？是她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与她有什么关系？你别老是这样伤齐齐的心了。再说今天齐齐爸爸、妈妈都不在家。”
石磊什么话也不说径直往自己家骑。
张亮在后面喊着：“石磊，你真的不去呀？”
石磊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亮来到齐齐家，十来个男女青年在屋里坐着。
齐齐见张亮来了责怪地说：“你怎么才来？就等你一个人了。是不是还要我们去请你呀？”
“不敢当、不敢当，这是我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张亮毕恭毕敬地把一个相册递给齐齐。
“一本相册，太俗了吧？”一名叫豆豆的女孩抢过张亮手里的相册说。
“什么俗不俗的，是一份心意就行了。”齐齐心不在焉地说。
“就是，人家主人还没说什么呢，你起什么哄？”张亮毫不示弱地冲豆豆吼。豆豆追着打张亮，张亮躲闪着：“好，好，我投降、我投降。” 逗得大伙儿哄笑起来。
“哥儿们，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这个消息也是送给齐齐的一份礼物。”张亮大声喊着说。
“什么好消息？”一名男青年问。大伙儿都盯着张亮。
张亮故意卖关子，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不会是石磊回来了吧？”李川沉思地说。
“还是你聪明！难怪石磊叫你小诸葛，真的是石磊回来了。”张亮说。
“石磊回来了，是真的吗？”齐齐以为张亮在跟她开玩笑，不相信却有些兴奋地问。
“真的，我叫他来，他就是不来。本来他说把大伙儿聚在一起有事求大家的。可我一说咱们都在齐齐家给齐齐过生日，他就说什么也不来了。”
“那我们三个一起去叫他。他一定是有大事要我们帮忙，否则他不会轻易说求。”李川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马顺跟在后面。
“他不会来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张亮的话使李川、马顺停住脚步。
“我找他去。”齐齐惊喜、嗔怨地跑了出去。
“爸爸。”石磊回到家，跟正在看报的爸爸打招呼。
“石磊，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是不是赶上唐山大地震了？”石伯年放下报纸关切地问。
“没有，赶上我就回不来了。”
“那你路上怎么用这么长时间？”
“车坏在半路了，修了好几天。”
“这么说我让你到唐山打听的人没有打听到？”
“我到唐山的时候，唐山已经是一片废墟了，您让我跟谁去打听？”
“噢，不知他们母子有没有遇难？”石伯年失落担心地说。
“爸，这两个人是谁呀？您那么惦记他们？”石磊不解地问。
“以后会告诉你的，不知唐山抗震救灾的情况怎么样了？”爸爸担忧地说。
“报纸上不都报导了吗？”
“可我想亲自去一趟唐山。跟组织上申请，组织上没有批准。”
“爸，您把您的身体照顾好就得了，唐山地不地震跟您有什么关系？”
“你在说什么话？我最看不惯你这种对什么事都玩世不恭的态度。唐山人民受了灾，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毛主席他老人家在病中还关心着唐山的灾民，亲自派华国锋到唐山慰问，更何况我们也是唐山人，要不是组织上……我真恨不得亲自带领部队到唐山去救灾。”
“爸，您别激动行不行？您这个年纪组织上不可能让您去。再说，有齐少武在，您的历史问题还没弄清楚，他们能让您去吗？”
“你别说了，你不回来我惦记你，一回来就惹我生气。”石伯年生气地冲儿子吼。
“好了，我不惹您生气了，我去做饭。”石磊来到厨房。
齐齐一口气跑到石磊家，见石磊的爸爸在看报纸，礼貌地：“石伯伯，石磊回来了吗？”
“齐齐？石磊在厨房做饭呢。”
“伯伯，我去看看他。”
“去吧。”
齐齐站在厨房门口，看到石磊宽厚的背影，幸福和喜悦立刻荡漾在她那漂亮的脸上，她温柔地喊了一声：“石磊。”
“你不是在家里过生日吗？怎么到这儿来了？”石磊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既不兴奋，也不意外，只是专注地低头摘菜洗菜。
“石磊，张亮、李川、马顺他们都在，你不是有事要和大伙儿商量吗？”齐齐近乎低声下气地说。
“我的事以后再说，你回去吧。”
“你……石磊，这些日子你不回来我非常惦记你。真怕你出什么意外。我天天盼你回来。我知道你这样对我，是因为我爸爸。可我爸爸的所作所为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老是这样回避、拒绝我，你不觉得对我太不公平了吗？”齐齐含着泪激动地说。
“公平？这世上没有公平。如果要公平，我妈妈应该活着。她是一个在战场上救过无数伤员的军人。你爸爸却说她是里通外国的特务，把她活活折磨死，这公平吗？我爸爸差一点死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你爸爸却说他是反革命，死不悔改的走资派，到现在还不放过他，这公平吗？请你走吧，别在我面前谈什么公平！”
“你……”齐齐哭着转身跑了出去。
“齐齐？”石伯年在后面喊了一声。
齐齐站住，委屈地哭出了声，但她仍礼貌地说了一声：“伯伯，我走了。”
齐齐跑到门口和张亮撞了个满怀。齐齐一抬头，见张亮、李川、马顺也来找石磊。
“齐齐你怎么了？”张亮问。
齐齐没有回答，哭着跑了。
张亮、李川、马顺来到石磊的家，见六十来岁气质威严的老军人坐在沙发上。
张亮有些胆怯地：“您是石伯伯吧？我们是石磊的朋友，来找石磊。”
“去吧，他在厨房。”石伯年尽管很客气，却用军人锐利的目光审视着这三位穿着时髦的青年。
“哎呀，石磊，你老爸可真够威严的，他对你一定很严厉吧？”张亮小声问。石磊没有理他，张亮继续说：“石磊，你对齐齐也太不公平了，她对你可是真心的。为了你，她不知跟她爸爸闹翻过多少回。”
“如果你们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那你们走吧。”石磊冷冷地说。
“听张亮说你有事要和大伙儿商量，到底什么事？”李川解围地说。
“算了，以后再说。”石磊探头看了看正在客厅看报的爸爸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