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让我们商厦的导购小姐带你们去买你们所需的所有用品，好吗？”
“那敢情好。我们俩一进来就说你们商厦忒大，怕买的东西找不到在哪儿。真怕东西没买全就到点了。”男青年说。
“好，请你们等一下。”王兰说完转身招呼一位披红带彩的年轻女孩：“曹英，你来一下。”
女员工小跑过来，礼貌地说：“王经理，有什么工作安排？”
“曹英，麻烦你带这两位同志去购买他们所需的所有结婚用品。”王兰说。
“行，王经理，你放心吧，我会为他们服务好的。”
“为了刚才我们服务上的不周表示深深歉意，你们所买的商品一律给你们打九折，算是我们的赔礼，好吗？”
“经理，忒谢谢你了。”女青年感激地说。
“是啊，我们……我们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男青年激动地说。
“不用谢。小曹，你拿这张九折卡带他们去买东西吧。”王兰说着递给曹英一张卡。
“好，你们二位想买什么？”曹英问。
“我们想买衣服、鞋、毛毯，挺多的呢。”男青年说。
“为了方便携带，我先带你们买轻便的东西，等拿不了了，我们再寄存在存包处。行吗？”
“行，行，我们听你的。”女青年说。
“好，请你们二位跟我到三楼买鞋和衣服。王经理，我带他们去了。”
曹英亲切自然的微笑服务很令王兰满意。王兰向他们点头微笑着：“希望你们购物愉快。”王兰看着他们上了楼，然后对化妆组的陶叶说：“你到经理室来一趟。”
陶叶害怕地点头答应着走出柜台，跟在王兰后面。
在一旁看到整个过程的顾客对化妆组另外的售货员议论说：
“你们这儿这么严啊，你们的女经理好厉害呀。”
“就是，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
“严点不好吗？其实刚开始这么严我们也有点受不了，甚至觉得有点多此一举。但看到我们商厦一天比一天兴旺，我们自己的收入也一个月比一个月多，就觉得严格管理是非常必要的了。”女售货员坦率地向他们解释说。
陶叶敲了两下总经理室的门，王兰喊了声：“请进。”陶叶进来低着头站在办公桌前。王兰温和地说：“你请坐吧。”陶叶坐在沙发上。王兰倒了杯水放在陶叶面前的茶几上：“今天顾客实在是很多，挺废话的，你一定口挺干的。喝口水吧。” 陶叶以为王兰话里有话，但看王兰的表情和语气除了真诚没有别的。她也就不再那么紧张害怕了。她端起水杯喝了两口，然后真诚、愧疚地说：“王经理，我知道我错了。”
“陶叶，我想问你两个问题。”王兰边说边坐在办公桌前，一脸严肃地说：“在你心目中顾客是不是分等级的？”
陶叶见王兰严肃起来，紧张、嗫嚅地说：“我……我没那么想。”
“那你为什么用两种态度对待顾客？”
“因为那两个农村顾客问了好几样儿也不买，而且都嫌贵。我以为他们不买呢。再加上顾客又多。”
“还有吗？”
“还有他们就是买也买不了高档的，也挣不了多少钱。”
“还有吗？”王兰继续问。
陶叶并没发觉王兰的脸越来越阴沉，她继续说：“还有他们把头都伸进柜台里了，而且手也伸了进来。”
“还有吗？”
王兰的口气越来越严厉。
陶叶抬头看了看王兰低声说：“没有了。”
“你刚才为自己的错误找了很多的理由。却没有从思想的根源找一找你犯的错儿在哪儿。更没有认识到你今天错误的严重性。今天正好让我赶上了，如果今天我不在场，他们带着伤心和失望离开，你想没想过他们带着这样的心情回去，我们商厦恶劣的形象将在他们心中留下一生的印象。因为他们是来买结婚用品哪，这对农村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王兰停顿片刻，“不吉利。陶叶，你也在恋爱，听说你也要结婚了。难道你不能理解他们此时的心情吗？”
说到这里陶叶哭了起来。王兰继续严厉地说道：“他们被你冷落后这一走，再也不会光顾我们的商厦了。甚至他们整个村庄的人都不会再来我们的商厦。陶叶，如果他们是两个非常靓丽的市里长大的青年男女，你的态度绝不会这样，是吗？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比我们低人一等吗？他们大老远跑到市里来买东西图什么？图低三下四地看我们的脸色、受我们的侮辱吗？什么时候教过你们买一毛钱商品的顾客和买一万块钱商品的顾客不同等接待？我们每天学习、培训，难道你都白学了吗？你的业务素质并不差，差的是你的思想。按照规定你应该下岗一周反省、学习。但一是看在你后来接待顾客很周到，再加上现在正是业务旺季，你从今天开始下岗学习，反省二天。二天之内什么时候从思想上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性，什么时候再来找我。你走吧。”
中午换班吃饭的时候，陶叶的男朋友朱****到宿舍去找陶叶，一进宿舍看见陶叶哭红的眼睛吃惊地问：“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陶叶委屈地又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都怪你。”
“怪我？什么事又怪我？”朱****不解地问。
“咱们都快结婚了，可连房子还都没有，婚礼你也不想举行了。现在谁结婚不穿婚纱？不举行仪式，没有新房，我凭什么跟你结婚？什么都没有。”
“我……我，我们俩不是都没有父母吗？要是爸爸、妈妈都在，这些还用你说吗？再说我不是在到处租房子吗？”
“租房子？你说春节以前就结婚，可到现在还没有租到房子，我们什么还都没买，什么也没有收拾。这婚怎么结？”
“那不是因为房租都太贵才没有租成吗？好了，别哭了。大不了我们过了春节再结婚。为这件事你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啊。”
“可就是因为我们的事心情不好，今天对两名农村顾客态度不好让王经理看到了，罚我下岗学习反省二天。”陶叶委屈得又哭了起来。
“什么？你为这事对顾客耍态度了？你凭什么把气撒在顾客身上？”
“我也不是故意的。今天顾客又多，心里再烦，所以……当时我也确实有瞧不起农村顾客的想法。我知道都是我不对，可你就没责任吗？”
“好了，好了，我有责任。我向你陪罪，好不好？好了，别了哭，快吃饭去吧。”
陶叶洗了洗脸和朱****来到食堂。王兰带唤唤也来到食堂吃饭，母女买完饭，唤唤指着陶叶和朱****吃完要走的桌子说：“妈妈，陶叶阿姨和朱叔叔他们吃完了。”唤唤说着先端着饭盒来到陶叶的身边。陶叶和朱****忙站起来和王兰打招呼：“王经理。”
“你们吃完了？”王兰微笑着问。
“是的，王经理，你和唤唤吃吧，我们先走了。”
王兰看着眼睛红肿的陶叶问：“陶叶，是不是我今天批评得太重了？有些接受不了？”
“没……没有。”
“王经理，她不是因为你批评她，而是为我们结婚的事生我的气。”朱****在一旁解释说。
“结婚的事？生你的气？为什么？”
陶叶脸红着在桌子下面偷偷拽了两下朱****，朱****赶忙说：“没……没什么，王经理你们吃饭吧。”
王兰坐下来，这时邻坐的王芳端着饭盒过来对王兰说：“王经理，你不知道吧，他们想年前就结婚，可到现在他们还没租到房子，因为房子太贵了，他俩租不起，所以陶叶这两天心情特别不好。”
“是吗？”王兰蹙着眉头问。
“可不是嘛！”陶叶宿舍的另一个女孩子也过来说，“可不是吗？因为他们都没有父母，所以他们连婚礼都不想举行了，可陶叶觉得一辈子结一次婚，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太委屈了。”
王兰自责地说：“看来我这个当经理的太不称职了。这些情况我一点都不了解。对了，每年过年你们几个孤儿都在哪儿过？”
她们两个相视地苦笑一下，王芳说：“有亲戚的就去亲戚家，没亲戚的就我们几个一起过，可一到晚上吃饺子，我们几个都要哭一场。”
王兰鼻子一酸眼睛红红的，赶忙把脸扭向别处，再没有胃口吃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