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珊从幼儿园领着孩子出来，发现李姣正匆匆往幼儿园里走。乔珊惊喜地喊着：“李姣。”
李姣回头一看是乔珊，很意外地打着招呼：“乔珊？你也来接孩子？”
“是啊。你也是……”
这时，小雪高兴地朝李姣跑过来高喊着：“妈妈－－－妈妈－－－”
李姣把小雪抱在怀里，一脸幸福的微笑：“告诉妈妈，今天幼儿园吃的什么？”
“吃的包子和小米粥。”小雪亲昵地搂着李姣的脖子。
乔珊在一旁笑着说：“你们家石磊真会开玩笑，昨天我在公交车上碰上他，他还跟我说你们没有孩子。他真是……”
小雪忽然高喊起来：“妈妈，爸爸来了，爸爸－－－”
乔珊看到一个很文雅、中等身材的男人从李姣怀里抱过小雪，亲昵地埋怨道：“都这么大了，还让妈妈抱。”
“是妈妈要抱我，不是我让妈妈抱的。是不是妈妈？”小雪争辩地说。
“是的。爸爸不了解情况乱发言。”李姣笑着说。
“李姣，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乔珊在一旁纳闷而又沉不住气地小声问。
李姣大方地给他们介绍：“陈涛，这是我小学的同学，乔珊，他是我们医院的陈大夫，也是我的丈夫。”
“你好。有时间到我们家来玩。”陈涛热情地说。
乔珊尴尬地咧了咧嘴，点点头。
“爸爸，我想吃雪糕。”
“今天这么冷，会冻坏你的。”
“不，不要吃。”小雪撒娇地说。
“要吃就给她买一根吧。她刚吃完饭，没事的。”李姣说。
“还是妈妈好。”小雪高兴地喊着。
“妈妈，我也想吃雪糕。”乔珊的儿子在一旁喊着说。
“哎呀，这是你的儿子？看我，这么半天竟没注意到他。陈涛，买两根雪糕。”
陈涛答应着：“知道了。”
陈涛抱着小雪去买雪糕，李姣喜爱地抚摸了一下小男孩的头，问乔珊：“怎么样？当阔太太的滋味是不是很好？”
“快别拿我开心了，什么阔太太，我儿子都快要养不起了。”
“怎么？他做买卖赔了？”
“他已经进去快一年了，我们离婚了。”
李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早已经不在乎了。难道石磊你们也离婚了？”
“是的。他没跟你说吗？”
“没有。他这个人你不是不知道。在车上我问他李姣好不好，他说挺好的。他还说你们先不要孩子，等以后再说呢。”
听到石磊的消息，李姣的心情又沉重起来，又不便多问，若有所思地沉默起来。陈涛拿着一根雪糕过来递给乔珊的儿子：“小朋友，给你雪糕。”
“路路，谢谢叔叔。”乔珊说。
“谢谢叔叔。”男孩接过雪糕说。
“乔珊，我们走了。有时间去医院找我。”李姣说。
“行，你们走吧。”
乔珊一回家，母亲边忙着做饭边没好气地叨咕着：“整天也不找个事儿做，不是玩麻将就是出去瞎逛，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不能总是指着我那点儿退休金活着吧？要是我死了怎么办？”
“唉呀，妈……”乔珊不耐烦地喊着。
“你不用叫我妈。自从跟他结婚，看他趁俩破钱儿，你就不知道咋好了。工作也不要了，除了吃喝玩乐你什么正事也不干。我总跟你说，不管他有多少钱，你不能一辈子手心冲上活着。更何况他的钱不是好来的，更靠不住，现在咋样？你不仅靠不了他了，倒学了一身的坏毛病。自己得有自己的本事。靠谁也不行，人活着就得靠自己。你看人家王兰，带着孩子也没断了学习，现在人家凭自己的本事当上商厦的大经理了。你年轻轻的却这样混吃等……”
“妈，你烦不烦呢？”乔珊烦躁地喊着。
“我烦？我是烦。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不为我想也该为孩子想想吧。”
这时，路路跑过来给姥姥擦眼泪：“姥姥，你哭了？妈妈，你气姥姥了吧？姥姥都哭了。”
“好孩子，姥姥不哭了。乔珊，你这么大了，还不如孩子懂事。”
“好了，好了，明天我去找工作。”乔珊烦躁地说。
“你想到哪儿去找？”
“我哪儿知道？瞎碰运气呗。”
“你怎么不去找找王兰？过去你们是一个组的，王兰心眼儿好，她一定会帮你的。”
“我怎么有脸去找她？当初辞职的时候又不是她经的手。”
“那怕什么？只要你能卖货就行啊。”
“那好吧，明天我去试试吧。”乔珊被妈妈说动了心。
乔珊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王兰的办公室，王兰有些意外地说：“乔珊？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王兰姐，我是来求你的。”
“求我？快，坐下说。什么事？”
“我还能来商厦工作吗？”
“怎么？自从他进去后你一直没找工作？”
“没有。我妈说的对，阔太太没当成，却养成了一身坏毛病。我妈气得整天骂我。我也觉得年龄一年比一年大了，孩子也越来越懂事了。我不能整天这样混日子。”
“乔珊，你回来倒是可以，不过只能是临时工。你的工作关系不可能再接上，因为当时你办的是辞职手续。而且在临时工作期间，我们还要有三个月试用期。”
“这我知道。只要让我在商厦干，我会好好干的。让我扫地我也没怨言。”
“不可能让你扫地的。当然是要发挥你的优势，去卖女装。不过你别小看临时工，我们是按劳取酬，卖得多个人的收入也多。”
“行。王兰姐放心，我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的。”
王兰笑着说：“不过，你必须先洗去脸上的浓妆，化成职业淡妆。而且言谈举止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才能上岗。”
“行，我照你说的办。王兰姐，你和那个工程师什么时候结婚？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啊。”
王兰淡淡一笑：“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不是说你们都快要结婚了吗？”
“别多问了。你还是准备准备培训吧。”
“兰姐，那李姣和石磊他们……”乔珊话没有说完就停住不说了。
“李姣和石磊他们怎么了？”王兰有些紧张地问。
“我……我是想说，他们知道你的事情吗？”
“不知道。自从石磊辞职后就再也没跟他们俩联系过。不过姣姣倒是给我打过两次电话，每次打电话总给我感觉她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想说似的。所以我也就没多问。只要他们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他们……他们过的是挺好的。兰姐，我后天再来行吗？明天我得收拾收拾，准备准备。”
“好吧。随你。”
乔珊留了个心眼儿，怕告诉王兰李姣和石磊也离婚了，她就没有机会了。她想找石磊碰碰运气。觉得也许人经历了生活的磨难和不幸后，对人生的态度都会有所改变。李姣和石磊离婚是李姣提出来的，对石磊一定伤害不小。如果用自己的真诚和热情来对待石磊，她相信会感化石磊的。
乔珊打听到石磊施工的地方，第二天一天早就坐车来找石磊。乔珊来到建筑工地，被眼前新建的楼群惊呆了。没想到离市里并不太远的郊区，竟会有这么漂亮的建筑住宅楼。乔珊在楼的周围看了半天，却没有一个施工工人。这时，一位皮肤黑黑，中等身材，五十岁左右工人模样的人向她走过来问：“喂？你是不是也来预购房子的？”
“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找谁呀？”
“我找石磊。”
“石头儿？他正在给工人们开会，我带你去找他吧。”
“行，谢谢你啊。”
师傅带头往前走去，乔珊穿着高跟鞋小跑地跟在后面。他们来到一栋楼的楼道里，师傅停住脚步对跟在后面的乔珊说：“等会儿吧，石头儿的话还没有讲完。”
乔珊听到石磊的声音从里屋里传出来：“我再强调一遍，我们的工程就要结束了，安全上千万不要轻心大意。安全帽都得戴好，而且不许任何人违反操作规程。出了问题谁负责也换不来你们健康的身体、甚至生命。你们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工人们齐声喊着。
“好了，各就各位干活儿吧。”
工人们稀里哗啦乱嗡嗡地从屋里出来，乔珊和师傅站在门口，工人们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漂亮的乔珊，一位调皮的工人打趣道：“唉？黑老包儿，你的艳福不浅啊。”这位工人的话惹得工人们哄笑起来。
师傅骂道：“去你妈的，别耍贫嘴。人家是来找石头儿的。”
“我说你不会有这么大的艳福吧。”
年轻的工人们哈哈地笑着走开了。师傅带着乔珊来到屋里：“石头儿，有人找你。”
“知道了，谢谢。”石磊说着抬起头来一看，差点没认出乔珊来，乔珊一改过去的浓妆，稍稍化了淡妆，上身穿一件黑白相间的毛衣，下身是黑色裤子和黑皮鞋，外罩一件黑大衣，显得格外轻爽大方漂亮。
石磊热情地问：“乔珊？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是从这儿路过，听说这个工程是你设计施工的，所以来看看。”乔珊微笑着文雅地说。
石磊嘲笑地往下撇了一下嘴角说：“你还是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吧，你这淑女形象我还真有点不适应。怎么？找我买房子吗？没问题，我可以给你打点折。”
“难道除了买房就没别的事儿了吗？”乔珊撒娇中暗含埋怨地说。
石磊指着满地砖头当中仅有的长木凳笑着说：“那就请坐吧。在我们这儿只能这样招待你这位贵客了。”
乔珊坐在长凳上，有些尴尬地不知怎么开口。她怕上来就提那事儿，石磊会拒绝。石磊看着乔珊难为情的样子已经猜到了几分，他刚开口要问，乔珊抢着说：“石磊，没想到你的设计这么好，我看比市里的任何一座建筑都好，非常有特色。”
石磊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乔珊，你别跟我兜圈子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说吧？”
乔珊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我昨天碰到李姣了，我从她那儿才知道你们也离婚了。而且李姣和那个大夫，对了，他们还有一个女儿，看上去很幸福。石磊，既然我们都经历了婚姻的不幸，心灵上都有过创伤，我们都会珍惜感情的。我想我们两个组合一个家……”
“乔珊，那是不可能的。”石磊打断乔珊的话。
“为什么？”乔珊瞪大眼睛看着石磊，质问道。
“不为什么。正是因为我们都经历了婚姻的不幸，才应该更慎重，不是吗？”
“难道你就这么瞧不起我？”乔珊含着泪，有些委屈地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石磊，正是因为你当初拒绝我，跟李姣结了婚，我才随便答应跟春旺结婚的。”
“这么说，你婚姻的不幸是我造成的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我跟了你，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我会做一个贤妻良母的。而且，我又回到商厦去上班了。石磊，我不想让你立刻答应我，你考虑考虑，行吗？”
石磊半晌没有说话，乔珊紧张地看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而她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石磊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坐在半块砖上，木然地直视着前方。乔珊被这寂静、沉闷的感觉压得喘不上气来，想追问却又不敢，只好忍耐地等待着石磊说话。石磊终于开口了：“乔珊，谢谢你这样真诚地来找我。我拒绝你，并不是因为我嫌弃你。而是我不了解你，因为我不想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我不是那种为了添补一时的空虚而随便结婚的男人。我可以把男女关系看得很随便，但婚姻我是非常慎重的。”石磊故意把慎重两个字说得很重，以示自己的态度。
乔珊听了石磊着话，绝望的泪水瀑布般倾泻下来。她从未像现在这样伤心和自卑过。她满以为经过婚姻、生活的磨难，石磊会改变对她的看法。没想到石磊对她却依然如故。石磊见乔珊难过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
“你还没吃午饭吧？我请你。这儿有一家饭店的菜做得很不错。”石磊站起来说。
乔珊擦了擦眼泪说：“不了，谢谢你，我家里还有事。我走了。”
石磊把乔珊送出楼群外，没有说再见。
“董工程师，专家请你来一下。”护士来到病房叫援朝。
援朝忙问：“是不是我女儿的病理结果出来了？”
“是的。” 援朝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给自己倒了杯水，可拿杯子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他喝了两口水，压了压自己的情绪，来到专家办公室。办公室里三个大夫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脸上都带着笑容。援朝带着紧张的神色进来，专家热情地说：“董工程师，你来了？来坐，你别紧张，是好消息。你女儿的肿瘤是良性的。”
当大夫说出“良性”这两个字时，援朝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他睁开眼睛时，眼里闪烁着幸福的泪花。
“谢谢，谢谢你们。这对于我们全家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对了，我女儿什么时候能出院？”援朝激动得难以自制，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女儿的身体素质很好，只要伤口愈合没问题，四天后就可以出院了。”大夫说。
“好，谢谢你们，等我女儿出院的时候，我一定请你们到我家来做客。”
“那就不用了，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们母女吧。”
援朝回到病房忍不住摇着睡熟的女儿：“凡凡，凡凡，快醒醒，快醒醒，凡凡。”
“爸爸，什么事？”凡凡懒懒地睁开眼问。
“凡凡，好消息，你腿上的肿瘤是良性的。四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凡凡高兴地一下子搂住爸爸的脖子，父女俩流出了幸福的热泪。这时，倩茹送晚饭进来，见父女俩抱头流泪，吓得腿都软了，无力地靠在门框上：“凡凡，是不是你的……”
“妈妈，妈妈，我腿上的肿瘤是良性的。大夫说四天后我就可以出院了。”凡凡快乐地说着。
“真……真的吗？”倩茹不相信地说。
援朝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饭盒说：“是真的。刚才专家把结果告诉我的。”
倩茹转过身去用手捂住脸，激动地抽泣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