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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审判·留念

整间牢房只有墙上那个小口与外界连通。

一夜过去,晨曦初露。

微光从那小口处照进来——

恰好擦过一人的衣侧。

落在李徽脸上。

......

晨光暖得有些刺眼,刺得李徽蹙起了眉。

她仍是没有睁开眼睛,似乎是睡得熟了。

须臾。

脸上温暖得近乎炎热的感觉消失,有什么挡在了李徽面前。

她靠着墙,侧了侧身子,呢喃低语几句。

“什么时候来的……”

她闭着眼睛,语气带着几分黏着的睡意。

牢房内安静得可辨呼吸——

并没有人回应她。

“嗯?”

李徽转头,睁开眼——

面前除了那一坨脏乱的茅草外,再无其他。

她伸懒腰,重重地打了声哈欠,泛着水光的眼中满是犹疑。

......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在狱道中响起,不少被吵醒的牢犯发着抱怨。

随即,李徽身边传来几声重重的敲击。

她转头一看,正见昨天那位判事打开牢房门,带着一行人守在门外。

“跟我们走。”

自从昨天搜出了《易朱册》之后,这判事对待李徽的态度瞬时极为不屑。

李徽也不想多与他冲突,听言便打算过去。

可还没走几步,她又停住了。

“怎么?还不快走,要是耽误了时辰,罪加一等!”那判事道。

“大人别急,我做件事情,用不了多长时间。”

李徽说着,将手伸向脑后,轻轻一扯,发带松落,乌黑的长发披散。

她将那发带拿在手中,对折几次,垒叠整齐。

四下顾盼,在那牢房中寻到最干净的一处,将东西放了下来。

那发带赤红艳丽,绸丝质地,看得出做工极好。

判事看着李徽的动作,问道:“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

李徽放好发带,从容走出门外。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身上没带什么,唯有这个,应该也可算作故人的一份留念。

......

众人脚步声渐远。

狱中最末处的那间牢房内,一抹清冷气息忽至,拾起了那红绸发带。

......

神台通天,其上的青铜鼎用作祭祀奉神。

而那直向天际的天火柱,则是用于惩罚处刑不善的巫者。

可这到底何为“不善”——

千百年来,未有个定规定则,大抵也不过循群情民心罢了。

......

天火玉柱直向苍穹,行刑者用铁链将负罪之人绑于柱上。随即,由通神巫师与天境通灵,请天神施加天火于罪人之身,燃尽业障,使其承恶果。

天火刑分为五重——

趣果无间、受苦无间、时无间、命无间、身形无间。

意喻着罪孽之身遭受天火后,将坠入无间地狱,永生永世遭受折磨苦楚而无间断。

每重刑罚,有三道天火加身。

一至四重虽然过程痛苦难当,但只要能够扛过去,终不致死。

而若承第五重,便是红焰烈火,焚烧罪孽,尸身不留。

......

李徽被那判事一行用牢车游街示众押来了神台。

沿途,不少曾经找过她看病的、又或者听过这位少女医师的人,见状都纷纷相随而来。

他们跟在牢车四周,隔着守卫的官兵朝李徽投去神色各异的目光。

车上的女子戴着镣铐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沿栏,眼睛始终看着前方,一点也没有偏移。

那些灼热的注视、热烈的议论仿佛都被隔绝在外,又或者,都融在了她心里。

......

判事将李徽带到神台上,踢了踢她脚上的锁拷。

“你就跪在这石阶前,俯身以额贴地。记住了,陛下叫你之前都不能抬起身子。”

他说着,叫来几人守在李徽身后。

李徽垂眸看了地面片刻,依言行之。

......

身后的议论声从未停歇,而且仿佛前来围看这场审判的人越来越多了。

李徽伏身趴了不知有多少个时辰。

就在她觉得晕晕乎乎都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纷繁的脚步声和几声吆喝突然响起。

“众人退避——陛下驾到——”

“退避!”

“退避!”

透过身体的间隙,李徽看见神台下围观的人群突然分散两边。

随后几十名禁军拱卫着其中黄袍加身老态略显的那一人走来,正是当今天子赵隆升。

其后,还跟随着一众蓝紫衣袍的官员大臣......以及李徽所熟悉的神巫府一众教习。

轻舟的目光投来,细细地打量着李徽全身。

苏寄情抱手走着,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李徽此时俯身长跪,因而只能透着手臂与地面间隙观察众人。

一行人经过她身边,随后向石阶之上走去,坐在提前备好的座椅上。

此时,她心中有些庆幸,也微微苦涩。

——三笙和赵云浦,都没有来。

......

“李徽。”

闻言,李徽转头,瞥见一抹红艳衣裙。

这女子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紧接着道:“怎么?方在神巫府内见过,李姑娘就不认识我了?”

“你是那日的……你是兰寂?”

“不错。”兰寂捋了捋衣袖,走到李徽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只是先前见面的时候还不曾想过,李姑娘竟有这等本事,与魔域之人来往甚是密切啊。”

“你如何……”

李徽还未说完,就见那判事走上神台,在赵帝耳边低语了几声,随后朝她看来。

“开审——”

“民女兰寂,你且将所见事件经过为陛下道来。”那判事道。

“是。”兰寂瞥了李徽一眼,稍向前一步。

“拜见陛下,民女兰寂,家住皇城。昨日午后,民女前往葆山打算采些山药。晚暮下山之时,行至山脚,便看见了这位李徽姑娘。”

“当时的李姑娘神情怪异,居然一个人站在路上对着前方自言自语,看她的神情脸色,应当是在同某人对话,只是那人不知因何缘由,隐了身形。民女察觉到不对劲,便躲到一棵矮树上,用了这个……”

说着,她从怀中抽出一张符纸,举了起来。

那是一张画着黑色花纹的黄符,李徽观察一阵,并不认识这是何物。

神台之上,赵帝与一众官员都面露疑惑之色,看起来也是未曾见过这符纸。

“你怎么会有显形符?”赵帝身旁,苏寄情开了口。

“巫咸前辈,民女说到底也是今年神巫府考核的魁首,亦是专修咒术,因而自是通晓画符之术。”兰寂回道。

赵帝朝一旁看去,对着苏寄情。

“巫咸,这显形符是何物?”

轻舟看了苏寄情一眼,替他回道:“陛下,这显形符可使用了隐身之术的人显露实体。”

赵帝点头,又转而对兰寂道:“那你用这显形符,都看到了什么?”

“民女看见在李姑娘面前,还站着一个人。李姑娘跟他说了几句,随后往他身上一倒,后者便搂着李姑娘往山上走去。”

她这几句话简言省略之处颇多,听得在场众人浮想联翩。

李徽却是缓缓握紧了手。

“那个人身着深黑斗篷,邪气缠身,定然是魔域之人不假。而这如今,熟习隐形之术还能在人魔两界来去自如的......想必大家都知晓,会是谁。”

这边话音刚落。

另一边,神台上下的人群都顿时沸腾。

“这——她说的莫不是那位……”

“挽灵使!魔域的挽灵使!!”

“这李医师竟然还跟那人有往来!?”

很多的声音,四面八方,环绕在李徽身边。

她安静地伏着身子,众人的目光之中衣衫被轻轻吹起,显得格外单薄。

判事:“肃静——”

赵帝开口:“李徽,此事你有何解释?”

李徽指尖动了一下,随后她慢慢撑起身。

......

原来这神台四周上下,密密麻麻全都坐满站满了人。

现在,这些人,都在等她给出一个解释。

......

“陛下,想让民女解释什么?”

李徽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哗然。

赵帝脸色不佳,但还是顺势接下了她的话。

“你是否与魔域之人勾结?”

“民女敢问,何为勾结?”

赵帝原本已容忍了半分,闻言,脸色便冷了下来。

众人皆屏息凝视。

“你是否与魔域之人勾结?”赵帝又问了一遍。

“民女未曾与魔域之人勾结。”李徽一字一字清晰地重复着。

“那这女子所言之事又作何解?”赵帝又道。

这一问,李徽没有接下去。

她不想说谎,更不想受下这荒诞的勾结之说。

可这背后的事情,非如今三言两语所能够说清楚。

何况体内魔血之事,其中诸多因果缘由尚未明了,更不可能在此时此地说出来。

“你不说,便是认罪?”赵帝道。

“阿徽……”轻舟忍不住唤道。

李徽看了她一眼,说:“兰寂姑娘的一面之词,如何能够作为证据相呈?”

听言,兰寂嗤笑着瞥了她一眼。

又见那判事走到赵帝身旁,递去一份折子。

“前段时间的牡丹巷事件出自魔域之手。昨日判事呈于寡人的奏折中提到,祭司府失火、左相之子遇害当晚,你曾在先前去过牡丹巷?”

“民女与大祭司之女三笙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当日听闻牡丹巷中有高府巫者子弟被夺走魂魄,担心她的情况,便赶过去查探。”

“那大祭司出事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赵帝又问。

李徽顿了一下。

那时候她本与自缘天仙、巫咸一同查探噬灵者的情况,可后来便先行离开,同挽灵使一道偷潜入宫。

此事与大祭司受袭无关,可偏巧两件事情却撞到了一起……

“她当时正跟我和自缘天仙一起调查牡丹巷中的作祟之物。”

正在李徽犹疑之时,苏寄情突然道。

“我可以证明,大祭司受袭与她无关。”

巫咸前辈为何……

李徽眼中明显带着诧异,可如今众人都转移了目光,因而没人留意到。

兰寂咬着牙,欲言又止。

一旁的轻舟却是松了一口气。

“巫咸此话可当真?”赵帝直看向他。

“性命作保。”

言落,苏寄情不知从何处又掏出一根枝条转着玩。

赵帝回看向李徽。

“既是巫咸帮你做证,寡人可信大祭司遇袭之事与你无关。言及证据……”

他对身旁的判事道:“可还有其他证据?”

“这……”那判事搜肠刮肚,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对了,昨日在此女屋内,搜出了一本陛下您的《易朱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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