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是否有碍?”曹芷卉放下了警惕,舒了口气,看着钟离清晖毫无血色的脸不无关心的问道,头顶缓缓旋转的冰凌逐渐散去,冰凌之后与她一般无二的虚影一闪没入眉心。
方才见身侧空间波动,她便全身戒备,神魂出窍化作分身,凝聚灵力施展法术—冰封,刚才那虚影正是炼气修士的分神神通,处于第三大境界—炼神还虚境,而分神则是炼神后期所修成。
曹芷卉虽已身处第四境炼虚合道中期大乘之境,半步已踏入渡劫镜,此时施展炼神还虚之法术冰封,却是恰到好处,此术是她近战最强单体攻击。
此刻她左手反握右手手腕,右手成拳,拇指、小指指天,指间蓝色灵气迸发,一条光束直指大阵上方正中央。
宽大的深蓝色纱袖一侧挂在臂弯,一侧挂在肩头,蓝色衣装的衬托下玉臂更显白皙,那肩下与衣袖之间一撮弯曲的黝黑倔强探出了头。
大黄周身玄冰早已化水,全身毛发打卷,呈波浪形,燥热之下不合时宜的醒来,眼睑艰难的掀开,入眼便是那一撮黝黑,大黄心道:“不修边幅。”一阵钻心的热辣入脑,眼皮越来越硬,天旋地转,便要开启自保模式——昏厥。
曹芷卉哪知身后大黄的心理活动,要是知晓,这冰封之术怕是有主了。钟离清晖的到来她才撤去法术,分神也不再给大黄施展玄冰术,一切交由小师弟处理。
说来长,从钟离清晖施展咫尺天涯到此刻不过短短两息时间,听闻师姐的关心也只心不在焉的回答:“无碍。”
她顾不得身体的不适,蹲下身,中食指合并对着大黄周身一通狂点,只见大黄如触电般痉挛,被点中窍穴隐隐发出火光,继而相互呼应,如窜动的火线一一连通。
钟离清晖集星辰之力于指尖,借灵气自头部渡入星辰之力,手指随灵力渡入沿窍穴向下推移,所过之处火光向下驱赶,窍穴之内点点星光盘踞,恢复清明,一路向下直至尾椎穴,辣毒全数驱赶至尾部,化指为掌狠狠一拍。
‘嗤啦’一道明火一闪即没,如烟火般灿烂,一蓬烟雾冉冉上升,夹杂炙热辣毒之气,隐隐一股肉香飘散。
待烟雾散去,哪还有蓬松如苇絮的尾巴,只有一条约莫拇指粗细的节节黑骨,依稀可见被一根大筋似连非连,大筋之上油光可鉴,时不时冒出一颗颗油泡,油泡膨胀炸裂,散发阵阵肉香。
‘啊呜’大黄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嗷唠,条件反射般的跳将而起,却被钟离清晖死死按住,不是狠心置他人疼痛于不顾,而是生怕这一动尾巴便没了。
见大黄已清醒,钟离清晖顺势单膝下跪,传音道:“老祖恕罪,情急之下才不得已而为之,燕子程正在渡劫,大阵未撤,此刻危机,请老祖激发阵眼撤销大阵,之后晚辈任凭处罚。”
大黄强忍剧痛,听闻钟离清晖所言,句句救人之切,字字用情至深,心生悲恸,看看钟离清晖又看看尾巴,伤恸再生,眼中生成薄薄一层水雾。
“老祖!”钟离清晖见大黄不为所动,一声娇喝,内心却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多愁善感起来了,这几千年除了出来撒疯就是要吃要喝,啥时候这么感性了,#*#*o......”
还真别说,那犀心草还真有奇效,可助开启心窍,大黄现在不论智慧还是性格相比之前都有不小的变化,心智已开化,由蛮兽向灵兽转变。
换做以前,那自以为傲,蓬松如苇絮的美尾被烧,迎来钟离清晖的将是血盆大口,管你说的情生意动,那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离兽欣慰的点点头:“没白喂,没白喂。”
曹芷卉背过头,不再看向烂尾,满脑子都是那条黑骨,肩头间歇性微微耸动,大黄看不见的是她此刻嘴巴、眼睛形成的月牙状,看得见的是探出越来越多倔强的黝黑。
一道暖黄之光亮起,平行于蓝色光束迅速升空,那五行之光已在阵中汇集,首尾呈圆形相连,缓缓旋转,相生不息。
五行之光代表五行之力,每旋转一周便会生出些许灰色之气,此刻五行之光围成的圆形之中已占满灰色之气,此气毫无属性,只知能接纳万物,对人无益无害,因此不为人之所用,倒是与洛雅域之外灰色地带极为相似。
数息之后暖黄光束射入灰色之气,五行之力为之一顿,继而向中心激射,当六道光束汇集,一道白色耀眼光团迸发,大阵自上而下如薄冰浴火缓缓消融,不多时,大阵防护之力全数解除,几位阁主这才散去法力。
曹芷卉极力平复心情,好在有真言芨,观想一周天心境平静了许多,窃喜的余波还未全部散去,嘴角仍微微翘起,可见大黄平日里多么的嚣张跋扈,这次吃瘪是多么的大快人心。
她时不时瞥向大黄,咬紧牙关努力控制嘴角不再继续上扬,双手抱怀夹紧双臂,克制肩头的微微颤动,强忍得极为痛苦。
终于,在瞥向大黄之时,大黄也看过来,四目相对,曹芷卉再也按奈不住,一溜烟窜入远处树丛,只听似哭似笑的‘嗤嗤’声传来,只见一棵大树一抖一抖,少顷大树轰然倒下,另一棵大树一抖一抖......
大黄此时一脸懵,心想这丫头失心疯犯了吧。
‘咔嚓’一道惊雷落下,响彻整个山谷,雷劫开启。
大阵及时解除,雷劫随即降落,钟离清晖身形一阵晃荡,之前强行施展咫尺天涯,几乎抽干了所有灵力,气血反噬已经受了不小的内伤,加之为大黄驱毒无疑是雪上加霜。
此刻危机解除,全身紧绷的神经得到释放,只觉一阵虚弱感袭来,眼前一黑身体歪向大黄,昏迷之际却突然想到一事无法理解。
大黄眼睁睁看着这假小子朝自己倒来,若在平时定会身躯一侧让你摔个狗啃屎,任谁也不能忤逆自己的意愿污染了尊贵的皮毛。
可此时却一动不敢动,不为其他,只为那将断未断的尾巴,生怕自己稍稍移动便永远失去它,只得乖乖爬伏等待救治。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清晖悠悠醒来,虚弱感好了些许,仍旧疲惫不堪,内视之下五脏六腑布满裂口,丹田受到不小震荡,残余的灵力混乱不堪,怕是要调养百余年才能痊愈,心道大约有千余年未受如此严重之伤势了。
她此刻正躺在曹芷卉怀中,后者盘坐在地,正在渡入灵力为其疗伤,这只能暂时稳定伤势,需要司雨竹生命之力修复创伤稳固伤势,再是蕴养内伤直至痊愈。
大黄伤势虽看去触目惊心,也只是比皮外伤严重一些,同样是需要司雨竹的生命之力救治,只是大黄对美尾太过矫情,才显得尤为严重。
曹芷卉看着怀中小师弟醒来,将其搭在额前的秀发捋了捋,呵护之意尽显:“小师弟,你这是不要命了吗?明明三年前才突破炼元中期,还不计后果施展后期之法。”
“算你运气好,丹田只是受到震荡,若是震裂,你日后难有寸进,大道之路就此断绝,为了那未过门的徒弟值得吗?考虑过我们师兄妹的感受吗?”
钟离清晖听着师姐的念念碎,恍惚间回到儿时,那时的师姐就是如此关心爱护自己,随着修炼境界的提升,受水属性影响,师姐话语越来越少,性情越来越冷漠。
钟离清晖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嘴角带笑,抬手摸摸她的脸:“芷卉师姐,儿时的你又回来了,好久没见你说这么多话了。”
想到刚才师姐所说未过门的徒弟,双颊微烫,轻啐道:“什么未过门,才不要那傻子做徒弟。”
说完看着师姐似笑非笑的眼神,羞赧的别过头闭上双眼假寐,那闪动的睫毛再也掩饰不了那颗春心萌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