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里,在秦枫的耐心带领下,胡一帆和眼镜几乎走遍了飞虎崖上每个可以涉足的地方。
渴了他们就喝泉水,饿了就吃野果,累了就随便找一块石头或草地躺下来休息。
飞虎崖很大,它在群山包围之下,有河流,有住所,有农田,有高低不平的小山丘,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有漫山遍野的鲜花。
在飞虎崖上的每一天都是欢快的,充满新鲜的。
他们和飞虎崖上的人们也渐渐熟悉了起来,他们偶尔会扎到老人堆里跟他们话家常,听他们讲述飞虎崖有趣的陈年往事。
他们偶尔会到农田里给村民们干干农活,也会和出海捕鱼的人们一同出海捕鱼。
好几条船浩浩荡荡地行驶在海面上,别提多壮观。
每到了晚上,秦枫的母亲都会为他们准备好丰盛的饭菜,备好可口的美酒,三人尽情地畅饮欢快地说笑。
眼镜十几年的烟龄,因为现实的问题,已成功戒掉。
所谓的烟瘾无非就是自己的心魔在作怪罢了。
眼镜之前尝试多次戒烟都未能成功,其实就是自己意志不够坚定,难以战胜自己的心魔罢了。
而身处飞虎崖,受到环境的影响,自己心里明白就算是想也无法满足他内心的需求,索性就不再去想了。
心里上连想都不去想了,没有了欲望,心魔自然也就不战自败。
他们生活在大都市里,受职业习惯的影响,生物钟早已被打乱,完全颠倒了生活。
而在飞虎崖,他们日落而睡,天亮而起,完全恢复了正常的作息,精神状态也好了起来。
真正切身经历了后,他们惊奇地发现,没有了电子设备和娱乐设施的陪伴,生活同样可以过得多姿多彩。
一切都在朝着一个积极向上的方向发展着。
飞虎崖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很近的,他们过着最平淡的普通生活,人和人之间没有攀比,没有竞争,自然也没有了冲突。
一切都是那么的其乐融融。
而现如今社会中,因为金钱,职位,感情……等各种利益的竞争,使得人与人之间变得冷漠,无情,猜忌,算计……
流落到飞虎崖,最让他们感到庆幸的是,认识了秦枫这样的朋友。
秦枫虽刚满十六岁,年龄上和胡一帆,眼镜有着不小的落差,但是他们之间却没有丝毫的代沟。
秦枫和飞虎崖上的每个人一样,充满了善良和乐观,不同的是,他更加善于言谈,因此显得更加平易近人。
他善谈这一点和眼镜颇为相似,但又极不相同。
眼镜的善谈是那种世故圆滑,插科打诨,满嘴里跑火车的善谈。
而秦枫的善谈则是取决于他文化的修养和心胸的豁达,加上有着一张善于表达的嘴。
他有着极高的语言组织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
………
一日清晨,吃过早饭后,他们原本合计着约上几个人出海捕鱼,突然有村民跑来喊他们,说族长在议事堂里等他们有事商议,让他们三人尽快过去。
所谓的议事堂就相当于现如今,城市社区的活动中心,属于公共场所。
它坐落在飞虎崖村落的中心地带,是整个村落最大最豪华的建筑。
议事堂的用处很多,婚丧嫁娶,逢年过节,所有集结性的活动都会在那里举行。
他们三人一道走进议事堂大厅的时候,族长老人正坐在议事堂正中的位置喝着茶。
族长看他们走来,示意他们三人坐下后,放下手中的茶碗,捋了捋胡子,微笑着问胡一帆和眼镜道:“二位近来在飞虎崖上生活得可好?”
“很好。”
“很好。”
“你们是飞虎崖第一个到来的客人,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也不懂得待客之道,如若慢待了二位,还请多多海涵。”
胡一帆连忙起身道:“族长大人这话见外了,飞虎崖对我兄弟二人有救命之恩,飞虎崖就如同我们的家一样温暖,飞虎崖上的每一个人也如同我们的亲人一样。”
族长示意胡一帆坐下,然后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后说:“这次叫你们来,首先是想找二位聊聊,其次是想听听二位对日后的打算。”
“打算?”
胡一帆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与其说这话是在问族长,其实更像是在问自己。
来到飞虎崖后,他们每天过着乐不思蜀的生活,充实而快乐,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从哪里而来。
他们心里清楚,飞虎崖地势险峻,想要走出飞虎崖的唯一出路便是那条在悬崖上开凿的险峻山路。
但是据秦枫的描述,从那条山路上走上崖顶,四周便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和一望无际的森林。
更何况,即使他们走出飞虎崖,又能到哪里去呢?
他们的家在哪里?
他们的亲人又在哪里?
索性他们不愿意多想,更不敢有任何的打算,每日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生活着。
族长的话提醒了胡一帆,让他心中不禁在想,难道今后就永远地生活在飞虎崖了吗?
飞虎崖虽好,如果能够在这里安度余生也未必不是一件美事儿。
但是这里终究不是他们的家啊。
想到这里,胡一帆悲从中来,不禁想念起他的家乡和亲人们。
他们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亲人和朋友,尤其是那年迈的父母,他们该是何等的着急啊。
眼镜则先一步站起来,没心没肺地回答道:“族长大人,我暂时没什么打算,在飞虎崖的这段日子里,虽然没烟可抽,没妞可泡,没手机可玩,没游戏可打,也没武侠小说可看,但是日子也算过得逍遥自在,就全当给生活换换口味吧,等这里的日子过腻了再作打算不迟。”
胡一帆瞪了瞪眼镜,想对他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族长和秦枫都诧异地看了看眼镜,明显对他的话并未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
族长又问胡一帆道:“一帆,你又是如何打算呢?”
“实不相瞒,之前还真没有任何打算,刚刚经您这么一问,我倒是突然有些想念我的家人们来了,飞虎崖虽好但是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家啊。”
“上次问你你也未曾细说,现在可否跟老夫讲一下,你们家究竟在何处?”
眼镜回答:“胡子他是河南嘞(河南口音),我是河北的(河北口音)。”
秦枫听到河南河北,大概以为说的是某一条河,认为胡一帆住在那条河的南边,眼镜则住在那条河的北边。
秦枫慌忙问:“是哪条河?”
被秦枫这么一问,胡一帆和眼镜忍不住笑了起来。
族长沉默了半天后说:“不管你们从何而来,我今日叫二位来,是想告诉二位,飞虎崖虽然从来没有外人涉足过,但是只要二位想留在我们飞虎崖,我们定会把二位当成自己的族人一样对待,如若二位想离开的话,我们也不便强留,一切由你们自己来决定。”
眼镜忙问:“离开?如何离开这里?”
族长看着秦枫问道:“你没有跟他们二位讲起过?”
秦枫回答道:“他们不曾问起,我便也没有提起。”
族长点了点头,起身说道:“今天就暂且到这里吧,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尽管问秦枫便是,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定夺。”
说完后族长便向议事堂外走去,他们三人也慌忙毕恭毕敬的紧随其后。
老人走出很远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又说:“如果二位决定要离开的话,怕是也只能等到来年的春天了。”
他们目送着族长消失后,胡一帆和眼镜便迫不及待地追着秦枫问东问西。
秦枫有些不耐烦地说:“约好了去捕鱼,怕是他们已经等着急了,等上了船后再跟你们细说。”
他说着便快速朝着通往河边的方向走去。
眼镜是个急性子,哪里等得了,急得是直跺脚。
追着秦枫大骂道:“你他娘的秦枫,只是让你用嘴讲话而已,又耽误不了你走路。”
胡一帆对眼镜说:“你他娘的眼镜,在我跟前口无遮拦骂骂咧咧也就算了,今后在别人面前能不能把嘴放干净点。”
“你他娘的刚刚嘴巴也不是不干净吗?”
“还不是跟他娘你学的。”
他们走到河边时,几条渔船已经快要划到那条峡谷的位置,河岸边只剩下一条渔船和几个老妇在那里补着渔网。
看到他们过来,其中一老妇说道:“他们看你们被族长叫去,不知是什么事儿,便没有再等你们,给你们留了一条船,你们若是想去的话就划船追他们去吧。”
他们三人想着,反正也是闲着无事,索性就上了船,朝着峡谷的方向划去。
船在水中缓缓行驶着,胡一帆问秦枫道:“现在可以跟我们讲讲了吧,刚刚听族长话的意思,原来有方法可以走出飞虎崖,到外面的世界去?”
“是的。”
“那你还他娘的卖什么关子,抓紧跟我们讲讲。”眼镜着急地说。
秦枫狠狠地瞪着眼镜说:“就数你他娘的心急。”
平时斯斯文文的秦枫,竟然也学起眼镜说起脏话来,而且说得恰到好处,胡一帆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