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显然并没有意料到,如此一表人才的秦枫也会说起脏话来,很是不满地对胡一帆抱怨道:“胡子,秦枫这小子他娘的不学好,竟然骂人。”
“你他娘的活该,还不都是跟你学的,这叫以牙还牙。”
胡一帆说完后,他和秦枫都不由得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起来。
一阵欢快的笑声之后,秦枫便和他们认真地讲了起来。
在他们的先人们刚到飞虎崖后的许多年里,秦淮老人先是带领大家开荒种田,建造住舍。
等飞虎崖一切步入正轨之后,秦淮老人便派过族人们去寻找一条归乡之路。
要知道,对于秦淮他们那一代人而言,飞虎崖虽好,没有战乱的困扰,不用遭受官府的压迫和剥削。
在飞虎崖过着自给自足逍遥自在的生活。
但是他们的根不在飞虎崖,那些死去的列祖列宗的灵魂不在飞虎崖。
秦淮老人虽带领族人们逃离了战争,避免一族遭受灭族之灾,给族里留了后,但是他自认却愧对列祖列宗们。
中国自古以来便是礼仪之邦,很注重什么三从四德,忠孝仁义礼智信之类的礼仪。
“忠”乃立国之本,而“孝”则乃立家之本。
秦淮老人当年迫于对战争的无奈,为了顾全大局,只得舍弃了那里的根,抛下了那里的列祖列宗,带领族人逃到飞虎崖过着苟且偷生的日子。
对待活着的族人们他问心无愧,但是对待死去的列祖列宗他却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于是在进入飞虎崖后的第六年,等族人们终于在飞虎崖稳定下来之后,秦淮老人和族里的老人们合计着,寻找出一条走出飞虎崖的归乡之路。
寻找这条归乡之路,并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带着族人们重回故乡,而是为了不忘祖,为了让后人们偶尔回去祭拜一下家乡的列祖列宗的亡灵们。
但是飞虎崖地势险峻,几乎是四面环山,面对着四周高不可攀,耸入云霄的悬崖峭壁,他们一筹莫展,唯一的出路只能依靠从那条峡谷延伸到外界的大海。
秦淮老人先是组织人们建造船只,船只建造好后便派人从飞虎崖的河道出发,越过峡谷,驶入大海,去寻找归乡之路。
但是飞虎崖上的条件有限,建造出来的船只的质量也是有限的,在海面上遭遇大风大浪几乎是不堪一击。
他们派出的第一批十人,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从此杳无音信。
他不甘心,于是又派去了第二批,第三批。
结果都和第一批一样,从此再也没有了音信。
从那以后,秦淮老人再也不说派人去寻找归乡之路了,直到他死去。
虽然秦淮老人没说,但是族里人知道,这便是他生前的第三大遗憾。
秦淮老人死后,由下一任族长接替,为了完成秦淮老人生前的遗愿,他先是带领族人挖通了那条“护城河”。
为了开辟一条归乡之路,新一任族长自知水路走不通,于是便寻思开辟出一条山路来。
他带领着族里人,不惧艰难困苦,齐心协力凿山挖石。
但是飞虎崖周围的山实在太高了,又加上全部是岩石,这条上山之路前后整整历经了三任族长,一百多年的时间才总算开凿而成。
上山之路虽开凿出来了,但是想要寻找一条归乡之路,面对着飞虎崖上看不到边际的崇山峻岭,也绝非易事。
第四人族长派出了一批又一批人,走上飞虎崖顶,走向那现象丛生的荒山野林,开辟那条归乡之路。
他们不惧艰苦,不顾生死,前赴后继…….
直到被派出去的第六批人,才最终有一人归来。
那个人叫秦朔,他最终完成了几代人的心愿,找到了那条归乡之路,并活着回到了飞虎崖。
而前面被派去的六批人中,除他之外全部死在了那险象丛生的寻乡路上。
那个叫秦朔的人,在归来的路途中,为了便于后人们寻找,一路上做了标记,并亲手在一张动物皮上绘制出了一副地图来。
秦枫进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划着船进入到了那条峡谷之中。
眼镜看秦枫突然不再说话,连忙问道:“是不是靠着秦朔当年绘制的地图加上他做的标记,便可以走出飞虎崖?”
“之前是这样,但是现在怕是不行了。”
“为什么不行?”
“首先,当年秦朔做的标记,经过几百年的风吹雨打,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痕迹。”
“就算标记不再了,不还有那副地图吗?”
“那副地图在十年前,便已下落不明了。”
“为何?”
这条归乡之路实在太过遥远和险峻,不只是要跨过一座座崇山峻岭,悬崖峭壁,更是如去西天取经一般,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在那条归乡之路上,不知埋葬着多少飞虎崖族人们的遗骨。
当这条归乡之路被打通之后,族里开始规定是每五年派人回去一次归乡祭祖。
后来考虑到路途的遥远,加上归乡之路地势险峻,危险重重,便改为了十年一次。
被派去的人中,考虑到路途的凶险,必须是每十年抉择出的最出名的三名神箭手,才有资格代表飞虎崖执行这项光荣的任务。
即使是最出色的神箭手,面对着无比艰险的路途也很难全身而退。
前去祭祖的人们,带着当年秦朔绘制的地图,少则一年多,多则两年便可以返回。
但是十年前族里派去祭祖的那三人,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同那张地图,从此没有了音信,。
眼镜问:“都过去十年了,你们就没有派人出去找找?”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没有地图的指示,是根本无法走出去的,更何况族里有规定,每十年才能走出一次,这也是为飞虎崖里人们的生命着想。”
“既然明知路途如此凶险,为何你们还那么希望成为最出色的神箭手,而去归乡祭祖?”
“能够成为最出色的弓箭手,并肩负起归乡祭祖的大任,那将是最无上的荣耀,即使明知路途凶险,大家也是争先恐后。”
胡一帆显得有些失落地问:“那幅地图都已经不见了,没有了地图该如何走出去?”
“飞虎崖十年一次祭祖的规矩是不能破的,眼看着十年期限已到,到时候会由之前去过的族人带领,没有地图也只能凭借当年的记忆去寻找。”
“飞虎崖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派人前去归乡祭祖?”
“归乡祭祖和神箭手比赛是同步的,每十年一次,到了明年春天刚好又一个十年到来,等明年春天决出前三名神箭手后,择日便将出发归乡祭祖。”
秦枫沉思了会儿又说:“这次前去祭祖的任务很重,没有地图的指引,怕是要面临更多的艰难险阻,这次前往还将有另一个任务,那就是寻找十年前的那三人,还有那张一同消失的地图。”
胡一帆问:“都已经十年过去了,他们会不会已经遭遇了不测?”
秦枫并没有回答胡一帆的话,只是沉默着。
过了会儿忽然问道:“你们还记得那个叫墨羽的姑娘吗?她的父亲便是十年前,前去祭祖至今未归的那三人之中的其中一人。”
听到墨羽的名字,胡一帆内心突然为之一震,他虽只才见了墨羽一面,但是墨羽却给他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尤其她那双充满了忧郁的眼神。”
眼镜说:“不就是那个看上去很冷酷,不会说话的哑巴美女嘛。”
“她只不过是不太爱说话罢了,又不是不会说话的哑巴。”
秦枫给他们讲述起了关于墨羽的身世。
墨羽是个十分苦命之人,原本的她并不是沉默不爱说话的,她和飞虎崖上的所有人一样,过着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生活。
墨羽的父亲是十年前飞虎崖上最出色的神箭手,当年便是由他带领着另外两名弓箭手前去归乡祭祖,但从此没有了音信。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他们一直未归。
这在飞虎崖几百年的祭祖历史上,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即使当他们难以避免地遭遇了危险,另外两人也会至少死保一人,带着地图回到飞虎崖。
但是墨羽父亲他们这三人,直到第四年都没有归来。
墨羽和他的母亲是日日等夜夜盼,她的母亲最终在无尽的期盼中孤独死去。
她的母亲在临终前叮嘱墨羽,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自己的父亲,活着的话就将他找回来好好生活,若是死了的话,也要将他的尸骨带回飞虎崖埋葬,不能让他死了都无安身之地。
墨羽那时候还不满十四岁,母亲的突然离世,加上父亲下落不明,使得墨羽性格大变,沉默寡言。
从那以后,飞虎崖上的人们,再也没有见到墨羽笑过,更没有人见到过她在人前流泪,心中所有的苦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
为了完成母亲临死前的遗愿,墨羽请求族长允许她练习射箭,并等下一次归乡祭祖之时,允许她出去寻找自己的父亲。
要知道,他们一族自秦淮老人带到飞虎崖后,在五百年的历史中,从来没有一个女子练习过射箭,更没有一个女子走出过飞虎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