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白选择用时间充实自己,接案子加班,亲自去取证,甚至值班,哪里有功夫细想这件事情,早抛到九霄云外了。虽然对方当事人说了慌,给她添了好多麻烦,终归是赢了,对方错失了一部分财产不说,对于她这个律师来说也没什么。
不愿意耗费心神去谈恋爱,更不愿意去相亲,父母那里,总少不了唠叨。父母去周边自驾游,一连出门几天。时间对于她来说更充裕了些,在家里满屋子摆满了要用的资料,再加上有一遍论文要写。姚哥来来找她都会带上吃食,又被她给推出去。
父母拍的旅游照片发到朋友圈,她就狠狠的点赞,评论区也不放过,一个个大拇指的符号赞美老爸老妈的拍照技术。
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总是充满不可预知的意外,离她又如此的近,对于她来说,父母的意外去世如同晴天霹雳,父母出了车祸,她接到交警的电话就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赶。接到小姑的电话。整个人精神恍恍惚惚的,脚步虚浮,脸色苍白。赶到医院时,小故和小姑父已经到了,哭的嘶声裂肺发不出声音来,她立马慌了,还是没来得及看上父母最后一眼。父母走了,车祸去世,和她都还没来的及打招呼,好像忽然之间发生的事,刚刚不还在朋友圈炫耀来的吗。何白牵起妈妈尚有余温的手,旁边的父亲早已盖上了一层白布,眼泪如泉涌而下,疼痛的窒息感袭来,动弹不得,嗓门处发不出任何声音,撕裂感卡住了喉咙。消防和交警的人还在,有一位交警身上满是血迹。
“我去和姚哥结婚,你们给我醒醒,爸爸妈妈去我求求你们了行不行,醒一醒,醒醒,我求求你们了”心底里的声音祈求着,直到眩晕感袭来,哭倒在地。
等她醒来,世界似乎恢复了平静一般,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嗓子哑着再说不出话,忍不住抽泣着,只有小姑夫在旁边陪着。
“小…姑,我爸妈,怎么就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声音嘶哑着,困难的发出些音色。
“小白,大哥和大嫂在路上出了车祸,被货车撞了,货车司机也当场死亡,公安局把你父母送来的时候,哥哥已经不行了,嫂子也没有抢救过来,何白,你一定要挺住,你还有小姑,知道吗,你还有小姑”小姑夫泪也倾倒下来,想着把事情说的尽量完整。
“问题是那个火车司机对吗”
小姑父没有说话,她大概明了了,迷糊之中,她听见小姑父和交警的谈话。
姚哥一家也赶了过来,看着一家人忍不住也泪眼婆娑的,眼泪像帘子一样默默流淌下来。姚哥眼睛里还充满着红血丝,一脸的肃穆。姚哥留下来陪着她,直到她醒过神来,接受事实。
邻居们帮衬着操办完父母的丧礼,何白跟着直接瘦了一圈,小姑小姑父也住了下来,把关青接了过来,小侄子关青才上初中,暂时跟着姚哥。
“小姑,我一个人没事儿,你们不用担心我,小关青从这去上学很不方便,再说你们上班也没时间照顾他,周末,你们有事忙的话,就让小关青自己过来,他该独立了,有关青,姚哥在你们就放心”
“小白”
“小姑父,我没事,我能挺得住”
“还有关青,你不要耽误了学习,替姐姐好好照顾好妈妈,知道吗,周末过来,有空的话姐姐给你辅导功课”
“姐,你不要勉强自己,想哭就哭出来”
“关青,姐没事儿,姐还有你们”
小姑一家三口陪着她,何白没办法完全接受父母已经去世的事实。小姑收拾父母的房间,她都不敢靠近但一直目光紧紧盯着。
小姑送关青去上课,小姑夫去上工,生活恢复了些平静似的,无力感袭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自己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抱着父母的遗像。突然失去了双亲,仿佛世界一片的灰暗。眼眶时不时掉下眼泪,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直到有人敲门,何白这才从朦胧中转醒,起身去开门。
“何白,在家吗”
何白披着一头散发去开门。
“任律?进来说吧,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您坐”
何白把沙发上父母的照片放在电视柜上。
“何白,你还好吧,请节哀”任律师见何白依然一身黑色素衣,袖口还带着孝章,家里还算整洁。
何白摸了摸眼角,眼睛红肿着。
“我知道,不应该这个时候过来,但是受你父母所托,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你要节哀顺变,振作起来”
“我没事,谢谢任律师,我父母有什么事情?”
“关于你父母的遗嘱”
“我父母有遗嘱?”
“是,还有一封信”
何白双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慌忙请任律师进来“您随便坐,我给你倒杯水”
父母的遗产,还有一部分存款,还有一处老宅,重点是那封信,和遗嘱放在了一起。任律师,盈一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何白就职的律所。
何白展开那封信,那是一封家书,何白顺应着每一行字,似乎每个字都有生命一样触及着她的灵魂。
父母家书:
何白写此家书,请谨记家训,正直善良,敬仰师长,淡泊名利,静以养心,莫起贪念,立身无愧,常思已过,莫论人非,勤俭好学,常思进取。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三十而立,希望你三十岁的时候,要懂的过往。爸爸想告诉你的是我们家小白长大了,有件事我们纠结了很久,决定在你三十岁的时候告诉你。我们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的亲生父母在我们老家,但你仍然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从出生你的亲生父母就把你送给了我们,我们领养了你,然后来了海城,你的亲生父母是姥姥家邻居,你姥姥也不在了,所以老家也没什么人,我们也没回去过。你的亲生父母,那个时候,家里是有些贫困,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你又是家里的老小,在你刚满月,就来到了我们家。我们膝下无子,就领养了你,视入已出。爸爸在海城工作,我们全家就移居到了海城,后来你小姑家也搬了过来,我们家势力单薄,努力打拼才换得现在还算过得去的生活,爸爸妈妈退休之后,就喜欢到处走一走,要是你结婚了,有了孩子,我们老两口才有的忙活。
现如今你长大了,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也别怪我们以前总是唠叨。我们以这种方式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你,是不是有些晚了,其实你妈妈还是有些担心,别怪爸爸妈妈,现在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希望你能理解。谨记家训,宽厚待人!
爱你的爸爸妈妈!
任律师见何白看完信,情绪激动,眼泪迷离,说到“何白,你父母肯定很爱护你,迟迟没敢告诉你事实,关于你的亲生父母,当初肯定有他们的不得已。”
“谢谢你,任律师,我明白”
“你再看信的背面,是一个地址”
何白翻过来,那行字正好折在信的中央,洒脱的字体,浅浅的笔痕,颜色淡了许多,所以在读信的时候没有发现,明显是爸爸的笔迹。
“据我所知是你父母老家的地址,也就是你亲生父母的所在地。你来决定吧,毕竟是自己的事情,想清楚,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想这也是你父母愿意的,毕竟他们把地址详细的列在了背面。我们共事这么长时间,你一直是一个比较理性,有想法的人,在父母那里他们永远当你是个孩子,我是你父亲的战友,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自然比你父母看的更清楚,你什么性子,我还是知道些的,这两年在行业里发展也不错,你的父母也希望你能原谅他们”
又是一阵沉闷的敲门声。何白一滴泪落在信的背面,那个地址上,原来世界都和她无关。当一股强烈的思绪冲上脑门,何白没有听到门外的声音。
任律师起身去开门。
“任律师?”何牧之从瑶哥那里要来的地址,在姚哥那里又听说了他父母的过世,便决定起身豪不顾及的来到她家里,来不及思索他来的目的,是为了责任,给予宽慰还是仅仅出于认识来吊唁她的父母。
“嗯,何总,您和何白认识?”
“都姓何,朋友,我来看她,她,她怎么样了”
“还可以,好像病着,又刚接受了一个没办法改变的事实,可能受了些打击,何总既然认识何白,作为朋友请帮忙好好开导一下她,她的父母去世的确是个意外”
她看起来是十分憔悴,人消瘦了很多,再没有之前冷莫淡然的气场。脸色像云朵一样的苍白,柔弱,怜惜之情由心而生。
何白收起信和遗嘱,小心夹在抽屉里的一本书里。她以为是她小姑,或者是关青过来了,确没想过会是何牧之。
何白抬起沉重的脑袋转向玄关门口“何牧之”
她一身的素衣,依然带着的孝章,眼窝凹陷了下去,陷在了黑色的眼眶里,眼神似乎升起了一团迷雾。他瞥见了电视柜上她父母的照片。这段时间以来,竟不晓得她家里出了事。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任律师,你们认识吗?”何白问道。
“嗯,来找你的,那你们聊,何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我父母的事情麻烦你了”
任律师临走前,带上房门。前不久,何牧之对外宣称自己有了未婚妻,是何太太的最佳人选,身份不便透漏,最近有了结婚的打算。如果何白是她未婚妻?即使是何白有了在谈的对象,老何应该也会和他讲的。那他说都姓何,又是什么意思?
何牧之问到“你,你,还好吧?”
“何牧之,你不会是来看我笑话的吧。还有为什么会有我家地址,正如你看到的,我才是那个非父母亲生的人”
“何律师不要乱想,很抱歉,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个时候来”
“你来的很是时候,我父母走了,我变的一无所有,本来都不属于我”何白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扶住脑袋,把头发撸到脑后,她还没有适应过一个人生活。父母去世,非父母亲生,一个接一个让她无法接受。一下子的缄默让何白的眼泪又冲刷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你怎么还不走”
“很抱歉,是我不对,我觉的我应该对你负责”
“你不需要负责,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多少给了你一些补偿,你应该认为是你帮了我,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还是你想多了,不要妄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我也没有什么能帮上你的”何白似乎几天的压抑情绪爆发了出来,头开始晕呼呼的,蜷缩在沙发上。
“这个问题待会再说,你是不是从昨天就没吃饭”
“我小姑会过来”
“我先给你做些吃的,先喝杯水,有时间我们再谈好吗”
何白毫不客气的把水接了过来,就好似面前的这人,对于她来说是很平淡的。
“何牧之,这是我家,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有我家地址,为什么会过来?”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未婚妻,我来照顾你理所应当,不过你父母的事情我现在才知道,对不起,我应该早些过来,不管是做些什么,我都应当抽出时间来登门拜访,对不起,我应该跟你说声抱歉”
“用不着你同情,更不是你未婚妻,更不需要你照顾,也不需要你负责任,你要清楚,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何牧之走上前去,很自然的搂过她肩膀,不知道为什么,何牧之就像是她认识了很久的人,侧身顺势就靠在了他肩上。她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和精力去和他辩论,内心挣扎着,不想悲伤的气氛强加于人,就那么安安静静的。他的突然造访,让她心理上以及体力上都无暇顾及。
迷迷糊糊睡着的状态,他送她回房间休息,何牧之安排助理送了些粥。不知道何白喜欢什么口味的,每一样都让人准备了些。
何白喝了些白粥,头更烫了,何牧之伸过手来。
“你发烧了”
何白根本没了力气回应,无力的接受着何牧之在她眼前随处晃荡,找药,喂她吃药,喝水,敷毛巾,然后又开始昏睡,他就轻靠在旁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