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出来玩!”吃过早饭,猪也乖乖被铁钩子挂了起来,等着七大姑八大姨挑选身上的肉。隔壁的孩子姓邱,每天吃过早饭就回来叫我出去野。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累,只想知道田里的青蛙长什么样,树上的知了是不是用嘴发出声音,河里的鱼是不是长大了。哦,对了,我叫温柔,杨温柔。爷爷说是在我出生回家之后,一个路过的算命先生取的。一个男孩子,取个这样的名字属实有点没有牌面。那时自然是不会想这么多的,一口喝完了剩下的肉汤,几个箭步从后院飞过堂屋。“邱批!走!”
一群孩子中总有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矮一点的和一个机灵鬼。很荣幸,我就是那个胖的,我把这身肥肉归结到家里屠户的职业,毕竟在那个时候,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每餐有肉吃。邱批则是那个瘦的孩子,用他奶奶的话说:“就是根竹竿子,大风一刮人都得飞起来,要用个绳子牵着才飞不走!”一胖一瘦摇摇晃晃网屋后面走,两家之间有一条小水沟,顺着水沟去找那个机灵鬼,他就住在邱批家后面,有一个很大众的名字:周伟。为了让他不大么大众,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尾巴。比我们早出生几年,有在我们看来无与伦比的智慧,算是我们的狗头军师。尾巴的隔壁,也就是我家的后面,就是哪个矮一点的孩子,姓胡,谐音糊,米饭糊了就成锅巴。外号就是这么来的,小孩子的奇思妙想跟不一样的脑回路,总能想到一些好玩又好记的外号。这三个人加上我,可以算得上是我们这个小村庄里的混世魔王了。
这种早春时候正是大人一天到晚在田里呆着的日子,早上天刚刚亮就扛着锄头出了门,路边的牵牛花上,露水都还没干。我们这样的野孩子,自然是欢喜的不行,路边的野花从来不会活过露水蒸发的时候,我摘下牵牛花仍在邱批的头上。“看!跟个女孩子一样!哈哈哈哈!”小男孩总是格外在意自己的性别被别人污蔑,邱批瞬间脸红,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羞。叫嚣着冲过来要打我,锅巴在一边笑,一起说着“新娘子出嫁了!新娘子出嫁了!”于是邱批又转头追向他,在这打闹中,只有尾巴置身世外。默默的摘下路边的夜来香,把花蕊沿着花蒂抽出但又不完全抽出,让花蕊连着这花瓣,然后把花蒂塞在了耳朵里。“看,耳环!”他转过来看着打闹的我们,我们瞬间被这个骚操作折服,于是刚刚准备睡觉的夜来香,都变成了我们的耳环。刚刚还在嘲讽性别的几人,现在又纷纷学起了还珠格格里的各种情结,男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这条路左边是各种花花草草,右边是一条河,从我们的位置到水面,大概有五六米的落差,有两三米的距离,于是就形成了一个45°左右的一个坡,坡上种着树,少说有个十几米。而这段坡,我现在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去形容,你说是河滩吧,他有没那么平,你说是河堤吧,他又没那么平整,于是我们本地人多了一个词来形容这段防水坡:河炕,这“炕”读三声,这河炕就是我们的游乐园。在这斜坡里穿梭,同时又有参天大树,感觉就是在山林里一样,撒欢爬树,河边长大的孩子那有不会游泳的,跳到水里游上一圈是我们最喜欢的事情,不过那要等到夏天了。四个孩子在林子里玩得正欢,在一片竹子边上有一个大坑早春就已经长满了半米多的杂草,对于四个半大的孩子来说,那里是恶魔居住的沼泽,没有人敢跳下去玩。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你们谁敢跳下去?”争强好胜向来使我们这中野孩子的属性,但对于这种未知,我们也是知道害怕的。我们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到了年纪最大的尾巴身上“你怕吗?”这种疑问无疑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他抖了都肩,低头看着比他矮半个头的我们。“我会怕这个?”机灵鬼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说罢就一个跨步跳了下去。“啊!!!!!!!!!!”一个响彻云霄的嚎叫就此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