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宫之中一下少了两人,于她和李载瑶来说冷清不少。她们无需再上政课,骑马也变成了一种纵松,至于女红,从前未好好学,现在只是不用学了。
因为到此年纪,宫中教業都已告结,只是等待出嫁去了…
时间在这碌碌之中也消逝的慢了。
李抒韫这几日便开始了准备,准备何事?自然是她的姻亲大事。事事不懂,嫁过去该如何自处。
“仙醴,我们去找周煜,”即是那周太傅。
“等下,再备些礼物。”
“我们如今可有什么稀罕物?”
“库房里有一玉如意,玉质极为圆润剔透。
还有蜀国去时进献的蚕丝,也是好的…”
蜀国养蚕历史悠久,古蜀之西陵氏,蜀山氏,蚕丛氏,皆以养蚕著称。
“不行,周太傅不喜欢这些。”
“哦,对了,我记得前几日夜宴,父王赏与我些沉水香!”
“是,殿下。一直放着呢。”
“是了,就拿它罢!”
…
走到学宫,
“周太傅可在?”
她进门,只见这老头有些慌乱,忙将桌上杯盏拢作一旁。
“太傅在做什么?”
“无事,,”
李抒韫走到他对面,
“闲坐罢了。”
她坐下,
原来又是在喝酒…
“学生给您带了礼物,您可要看看?”
“是什么?”语气中有些好奇。
“仙醴,”
“是,殿下,”说着将东西呈了上来。
她将那盒子打开,只见几个心篆形状的沉水香露了出来。
周渔起身,目光注在上头。
自添沉水烧心篆,一任罗衣透体寒…
“太傅,可喜欢?”李抒韫问。
“喜欢,自然喜欢,”随着附手去摸,
沉水香难得,这形状亦是让人欣喜。
“韫儿真是为师的好学生!甚得我心!”
她看着他笑,
…
却又合上,正了神色,“可是有什么事?”
“太傅真乃仙人!可以料事如神也!”
…
“勿要奉承,直说即可,”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些学生都一个样!他心想。
她不是看不出来周煜的颜色变化,也知道太傅实在与她玩笑,语一转,
“太傅,想必您也知道抒韫之遭遇了罢,今日学生来只是想向您请教一下这朝地国风民俗是有何不同,以好做些准备。”
“又想着好久不见太傅,甚是思念,才为您特意挑选此香”她紧着说,语中透露着乖巧,
周煜听后,脸色和缓,甚至还有些怜惜,又想,韫儿这孩子向来是好的。
“好孩子,,”
他见李抒韫一双大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心下又一团软,
“我这有几本野史是关于齐国过往的,至于现今的我慢慢与你讲时间定是绰绰有余的!”
要的就是野史,甚是有趣,有时亦能反应实际。正史好寻,野史却难找,可这周太傅定然是有的!
“谢太傅!”
“随我来罢!”
“说着走进书屋,”
这书屋里面甚是干净,有香炉,有绿植,更有满屋的摆放整齐的书籍,一张大桌立于中间,看的她都想沉浸其中,练练丹青书法…
他走进书架之间,挑选几本书簿,完毕,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折了回去,
“嗯!这几本写得甚好,拿回去看,记得不要损坏!”
“是,太傅,您放心!”她笑道。
“还有这本,是我新得的曲子词,内容甚好,闲暇时做个消遣。”
她眼睛一亮,
“嗯,谢太傅”
“那我明日来找您可好?”
“明日?”
“明日不可,明日是春闱,我是考监!”
春闱分三场,每一场三天,其间不中断。
“三日后罢!到时我有暇”
“嗯,好,那便三日后。”
这已到晌午,于是二人又在一起吃了午饭,不知怎的,他忽然讲出此话,
“想我当年在民间之时,常常食不果腹。”
李抒韫抬眼看他,
“太傅竟曾穷困至此?”
“是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可想听?”
“欣然闻之!”
“唉,我从前家境潦倒,父亲催我读书,想让我入仕,从此拿些朝廷俸禄,不求大富贵,也能让我余生免于寒饿。可谁料世事之艰穷,我父死于恶疾,家中入不敷出,难以为继,母亲亦是不愿承受,独自脱离,放弃于我…,”
不知不觉说到此,话语中已哽咽。
李抒韫此时并未搭话,听周渔之言,心中亦有感恸。想,
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此话果然。
顿时,又说,
“后,我便一人流浪于市井之间孑然度过我之少年。住于三尺陋室之中,吃些粗食淡饭,因而与那些困苦不得已之人心有戚戚焉。小时亦读过经典之书,可为谋生路,那时便写些歌调词曲于酒肆间传唱,久之也乐得其中。再往后便识得你父王,他于我乃是伯乐也,甚至于伯乐更甚!”
“太傅穷且志坚,自是要有一番天地的!”
他饮下一杯酒,
“韫儿,我想与你说,你尚小,以后之路途或平坦,或艰辛,皆未可知。若遇到困难,我想你能够坚劲,最终定会有所不同!”
李抒韫明白他的言下意了,是在教导她如何行事经营,
“是,太傅,您所言我定会记于心上。”
…
俩人又闲聊几句,这时间也从言语中流走了。
PS,“自添沉水烧心篆”,古时的香是有形状的,此为篆字状。此句词来自顾随先生,他一生较为坎坷,却充满文采,爱国又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