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前是条横穿果园的石板小路,挂枝头的黄绿柿子灯笼似的晃荡着,鸟雀清脆的歌声悠扬。
果园明明没栅栏隔开,可不管是路过的群狼还是狮虎都远远地绕开,熟透鲜艳的果子滚落草地离着园子有七八米,翘着肥硕大屁股的棕熊试探着俯身往果子那潜去。
“o—a—o”
园中嘹亮的啼鸣响起,回头看去那还有行兽和果子,除了鸟鸣再也闻不着兽吼声了。
头顶冠羽是一撮合起的“长圆形冲天辫”,面上醒目的黄斑,颈部胸部的羽毛鳞次栉比,犹如一枚枚金翠色的鳞片。翅膀上的羽毛绚丽多彩呈现多层次的深浅渐变,站太阳下有种要羽化成光的感觉。
穹顶盘旋飞回的孔雀落梧桐树边的巨石上,头尾看着约有十米,尾上孔雀翎长占到全身长度的一半以上,顾盼间五米左右的高挑身形看着极具威势。
真真的“越鸟青春好颜色,晴轩入户看呫衣。一身金翠画不得,万里山川来者稀。丝竹惯听时独舞,楼台初上欲孤飞。”
园林影影绰绰的看着还有其他羞怯家伙,只闻其声不见其形,三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家伙们痴痴地抬头看着那只庞然大物。
梧桐树后猛地窜出个灰头土脸的白衣裙女子,披头散发的还挂着落叶枯枝,抱着头嗷嗷叫着往巨石边跑。
薄薄的白雾如轻纱披身,“沙沙”声里杀出只比巨石上的孔雀小一号的白孔雀,拖着长长的尾翎伸着脖子就要去啄前头逃跑的女子衣服。
眼前一花,石头上的金孔雀箭似的撞白孔雀身上,扇着翅膀蹬着腿就往人家身上招呼,小一号的白孔雀不甘示弱地奋起反抗。
“不要啄他脑袋啊,他已经那么蠢了,再傻就真的不能要了~
不要抓他的孔雀翎啊,要不他会没老婆的啊啊啊啊啊啊。”
眼看白色的鸟毛飘落了几根,白裙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着又冲了回去,用血肉之躯挡在他两之间。
金影扑扇着大翅膀好悬没刹住车,滑出几步溜到女子身前,极为自然地弯脚微蹲了下来。
少女踮着脚尖把脸埋进他的胸前乱蹭了会,又跳着脚伸长手想把他炸起的金翠色鳞片抚顺,大孔雀乖巧地趴下身子随她折腾。
浓雾笼罩的白孔雀狠狠地盯着金影也现出身形,浑身羽毛七零八落地犹自不服气,一副还想再做一场的架势往前走,可惜人家根本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大,你就是这样对你老妈的啊,长兄如父知道吗,你还敢和你大哥动手,说你几句你咋还哭......”
白裙女子背对着清图一行人拍着白孔雀的腿,絮絮叨叨地埋怨着他大逆不道的罪行,体型高大的白孔雀委屈地哼哼着用头把少女顶退了几步。
清图瞥见盘着米老鼠发型的可爱小姑娘,双手下意识紧紧地拽在一起,眼睛放着光,身体前倾地看向那两只大孔雀,满脸憧憬的表情。
两学长杵树下痴傻了般,看着大气都没喘下,直直地瞅着和两只孔雀嬉闹在一起的女子,清风拂过枝叶,带来不知是花香还是果香的诱人气味。
“漂亮姐姐,能不能让我们摸一下。”
大概是想在边上的小美女面前表现下,身材有些圆润的小男孩偷瞄了眼小姑娘后大着胆子喊道,在小姑娘感激的目光里,小胖墩全然没发现两学长回头来想把他生剥的愤怒眼神。
怀里抱着猫的清图偷偷往小姑娘那挪了几步,想着离那勇士远些,那白裙少女的眼光粘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发红的小黑猫身上。
“你们来仓库拿器材了啊,小学弟借我用用。”
估摸着是被后辈们无意中撞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有些尴尬,少女翻身骑在金孔雀脖子上,施法抬手虚招抓来清图楼在身前,下巴抵在他的发髻上。
“我还有事就前先走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两只孔雀已经拍着翅膀盘旋飞起,在尖锐的呼哨声里,林间又扑腾着飞起只长尾巴的蓝孔雀,三孔雀会合后消失在天边。
“我也想骑孔雀飞......”
“别哭,等放假出去了我给你带只孔雀回来载着你飞......”
小姑娘睁着羡慕的大眼睛仰望着消失无踪的大鸟,眼里忍着热泪低声含糊道,小胖墩小跑着捡回白色的孔雀羽毛别在她稠密的黑发上,拍着胸脯悄咪咪楼着小姑娘的肩头发誓,两位学长彼此对望了下,两只孤狼的寒光照在小胖墩身上......
孔雀体表金色的透明薄膜将背上的两人包裹,隔绝了高空凌厉的寒风,被拥在怀里的清图只觉得热血上头,无所适从地僵着身子看着身下掠过的山川河流分散注意力。
“我带你去凑个热闹,你班主任名字叫什么,我帮你打掩护请个假。”
“班主任没说过她的名字,手环和课表里都查不到。”
下巴抵在发髻上的少女看着熟睡中的小黑猫懒洋洋地开口,听到怀里扎着道髻的小男孩回答,转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珠儿顺手挼着猫脸,隐约想起今年好像有那么一个事。
“是了,今年刚开始听说是要提高保密程度开始搞代号化,也就是你们道观道号一样的玩意儿。后来好像没响了,原来是在教师中试行了吗。”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去,手环里显示着班主任同意他请假的消息,他们在往远离学院和中央的大树另一处角落飞去,地势渐渐从连绵的密林往稀疏的黄土平原发展。
平整的黄土地上被细密的符篆围出了个有几千还是有万米的圆,瞧着眼熟的那些学院灵兽们围在圈外,边上有座九阶的古朴石台屹立在那。
粗略看去五百多匹健马配着轻甲立于石台前百无聊赖地踢踏着,骑士们清一色的鳞片银甲披身,有股清朝纵横一时的铁浮屠味道。
刀枪剑戟或佩戴在身,或绑在马上,人人肩后背弓,箭羽长筒披挂骏马两侧。
面对马上就要毕业校考的他们心中难言有什么激动喜悦,记不清多少年前他们也是懵懂地坐在石台上,憧憬地幻想着未来的学业有成,观看着师兄师姐们在台下身披坚甲,掌控骏马在场上叱咤风云。
脸庞青涩的学子默默地回想了下考试步骤,一种不踏实的情绪始终在困绕着他,不时抬眼看下空空荡荡的石台,红色的大鼓已经立在石台两侧的鼓架上。
形似钟而狭长,有长柄可执,口向上以物击之而鸣的铜钲摆放在另一侧,圈外的旗手已经就位。
天空边突然传来了闷雷般的巨响,侧耳细听,那不是雷声,那是学院的山河社稷图载着新生或观礼的近属在破风声里疾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