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外,苏惊绝目送着东方平成躺在毛驴身上漫漫的离开,微微笑道:“这铁柱兄,为人处世还真是不拘一格啊,如此风范,真是佩服啊!”
阎鸿羲抱着酒壶喝着酒,趴在窗台上,笑呵呵说道:“我倒是觉得他那块砖头是个很不错的玩意儿,有点意思,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去整一块玩玩。”一边说着,阎鸿羲突然回过头,说道:“诶,对了,大哥,那晚你是不是成功突破半步宗师境界,进入大修行者的行列了啊?”
“嗯,”苏惊绝点了点头,突然有些心虚的望向秦攸然,淡淡道:“昨天晚上,在那个紧急关头,正好突破了,也正是如此,才没有被打死。”
师傅教的内功确实厉害。虽然不知道叫什么,但是不是一般的强。
苏惊绝昨晚上算是见识到了,那最后关头,整个人都被捶进坑里了,但他愣生生靠内功转化的真气给挡住了,那可是十二个大修行者全力攻击。
阎鸿羲突然发神经的一拍桌子,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你没死,你就该早点突破一点啊,你看吧,害得人家秦攸然要自毁根基,你现在欠人家的可大了!”
苏惊绝望了过去,正好秦攸然也望了过来,他心头微微一颤,有些心虚,急忙拱手道:“秦姑娘,在……在下……这情,铭记在心,万死难辞其咎,不是,我是说……我是说……”
苏惊绝自然很清楚,秦攸然这么强行破开半步宗师进入大修行者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很有可能这一生都再也无法向前一步踏入武道的巅峰,对于一个追求战斗,战无不胜的秦攸然来说,这和死亡没什么区别。
秦攸然却摇了摇头,依旧很平淡,道:“本就是我所愿,不怪你。”
“额……”苏惊绝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诶诶诶……”阎鸿羲突然大声道:“大哥,我记得你前一阵好像说过,你和秦攸然之前有一个约定,要同境界一战,正好你俩现在都是半步宗师境界,不如,找个机会,比一场吧,我也很想知道,你们俩到底谁强一些!”
苏惊绝转头瞪了阎鸿羲一眼,心里突然有一句话mmp想送给他,实在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秦攸然是个较真的人,不提起还好,可若是提起来了,这一战,怕是免不了了。
但是,秦攸然的剑,真是要命的剑!
“嗯!”
秦攸然从座位上缓缓的站了起来,淡淡道:“我记得,我不会忘。”
有一柄剑,在嗡鸣。
苏惊绝呆愣在原地,静静地望着秦攸然。
然而,下一刻,他是真的呆住了。
秦攸然瞬间出剑,是一股剑意,冲霄而起,直奔苏惊绝,那一瞬间,她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势,这是半步宗师境界的势,披散在身后的黑发暴涨而起,在空中狂乱飘舞。
“我靠!”阎鸿羲差点被酒呛到,大骂道:“特奶奶的,秦攸然这是来真的呀!”
整座客栈都被秦攸然的剑意充斥着,无形的剑意四处流窜,纵横天地之间,阎鸿羲感受到无比的恐怖,他急忙一把拉住还处于茫然之中琴绝躲到了一旁,说道:“你不要命了,这两人都是狠人,打起来,连他们自己都不放过。”
苏惊绝的感触和阎鸿羲不一样,他是最直观感受到秦攸然剑意的人,但是剑意给他的却是一种生命的气息无穷无尽的感觉,却也如同自然中生命之力一样,浩瀚无垠,但同样充斥一样强大的杀意,根本让他无处遁行,但他却发现这些杀意很不正常,仿佛在刻意的躲避着他!
这是一种接近天地自然的压迫,还有着同样恐怖的剑意的威压,那是大修行者特有的势,扑面而来的压迫,就如同暴风雨将要到来时的春雷阵阵,秦攸然眼中却在这时候淌下了两窜如鲜血一般的红色泪珠。
那一袭白袍,白衣如旧,在苏惊绝眼中永远都是那么倾城无垢,即便如今杀意凌冽,他依然静静地站着,平淡如一尺春水无波无澜,平淡道:“动手吧,我知道你是无敌的!”
秦攸然那一瀑暴起的黑色长发,突然间变得有些平和,落了下来,却隐约间多出了几抹白色,一股磅礴的强大气息却从她身上喷涌而出,那一柄雪魄剑突然出鞘,圣洁的光泽划过,却正好划过那长发之间,三千青丝缓缓掉落。
“无敌么,你是这样觉得的吗?那你希望我一直无敌吗?”秦攸然的声音明明很平淡,偏偏有一丝丝颤音在里面。
苏惊绝点头,道:“你如无敌,我便是晴天!”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惊绝就曾被秦攸然那长于腰下的头发吸引过,如今,这头发却短了,青丝如雨,慢慢漂浮而下,秦攸然通红的双眼里闪过一抹神色,轻声道:“待我长发及腰时,你再送我十里桃林可好?”
苏惊绝的手在颤抖,他知道秦攸然的想法了,如履薄冰一般探出了右手,向着阎鸿羲,正和墨音躲在一边的阎鸿羲微微一怔,立马将他的剑抛给了苏惊绝,紧张道:“大哥,一定要振一振夫纲,替咱们爷们儿争一口气!”
苏惊绝接住了剑,没有说话。
苏惊绝不想用他的剑,也不能用他的剑,虽然无痕剑是天外陨铁所铸,但是昨晚那场大战还是让无痕剑受损,不过还好这天外陨铁有自动修复的功能,要不然无痕剑就彻底毁了。
秦攸然回头看了阎鸿羲一眼,难得的有一次阎鸿羲没感觉到冰冷,反而有一些温和,一时诧异,愣住了,就听到秦攸然淡淡道:“虽然你的话总是讨打,但这一次我心里是欢喜罢!”
阎鸿羲没反应过来,想要询问,被墨音给拉了一下,递了个白眼给他,搞得他更莫名其妙,嘀咕道:“有什么问题吗?”
墨音无奈的笑了笑,点了一下阎鸿羲的脑门,说道:“不明白就别说话,你就是个话痨?”
阎鸿羲摸着被墨音点的地方,傻傻的笑了笑,嘿嘿直笑,墨音也被他逗笑了,都没有再说话,追着苏惊绝和秦攸然就往外跑了,没办法,苏惊绝和秦攸然没有任何征兆,十分默契的往客栈外而去。
…………
青林梢头逆风而摆,树叶拂落连绵响起,林中静谧,两道白色的身影迅速穿梭在树木之间,带起几片绿叶,最后在一片空地上,两人停了下来,相对不远,静静而立,微微荡漾着的空气,在两人的动作中骤然一阵波动,空中仿佛多了一柄隐形的巨剑一般,猛然向着斜飞的细雨斩下,将雨斩断,搅动了风雨剧烈的翻涌,卷着气势磅礴的如千万柄细剑的雨滴朝着苏惊绝压迫而来。
苏惊绝感受到了面前这无形巨剑的恐怖,抬手轻轻挽了一个剑花,一剑刺出,视线里,已经多出了一道真气化形的剑,天地间的气息强烈絮乱了起来,苏惊绝那一剑探出,发出奇异的斜射。
两柄剑,两个人,撕裂了空间。
只是苏惊绝的剑,看着仿佛威力无穷,却被一触即溃,让秦攸然那洁白如玉的手差点连剑都没能握得住,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惊慌,是真的惊慌!
阎鸿羲和墨音也看到了,两人在震惊苏惊绝的剑气之时,更震惊秦攸然的人生多了一个情绪。
风中的雨瑟瑟发抖,然后瞬间崩塌成一片片水雾,周围的空间随之而极速的坍缩,刹那晨光中,一柄透明的剑已经到了眼前。
苏惊绝手中的剑掉到了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轻声道:“这一剑,要不了我的命,却能彻底毁了你,我终究无法看着你真的就为我放弃剑道,我说过,你在我心里,是无敌的,所以,你不能败!”
这一剑,是苏惊绝故意的,他必须接受这一剑。
秦攸然是无敌的,不能败,但秦攸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赢,她的心态是输的,但苏惊绝不能让她输。
空气中的巨剑化作无数条极细的湍流,如同柳絮一般,骤然刺进了苏惊绝的身体,无数道细小的血花绽放,猛然向着四周喷发,仿若铺天盖地的针射进了身体里。
苏惊绝脸上带着微笑,他知道这一剑没有白受,他没有后退,反而等着那后面更加汹涌的剑域,那密密麻麻的细剑,或许能够弥补一些秦攸然失去的剑道,虽然不能让秦攸然完全恢复,但至少,也算一点弥补。
然而,苏惊绝的笑容突然间凝固了。
有一抹笑容,就仿佛三月里的春天,淡化了一个世界,那笑容是秦攸然的笑容,嘴角还有淡淡的血迹。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空气中的天地元气暴动起来,属于秦攸然的剑全部碎裂,青翠的树林里水花四溅,无数的树木被炸得片片碎裂,“呲呲呲”的破裂声不绝于耳。
雨,依旧飘着,漫无目的的飘荡,有一个姑娘随风而立,婷婷在雨中,玉立。
只剩到披肩的发鬓于风中不动,苍白的脸,愈发的衬得容颜娇艳欲滴,平静的看着对面的那个白衣青年,眸子里有一抹微微的笑意,慢慢地说道:“我的心告诉我,不能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