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空气里很闷,闷的发慌。闷的想让人抬手把这些沉闷的空气撕碎,但因为宋十一还在,他只能安稳的坐在这里,握着鼠标的手微微发力。
“不是,我想找一个人,那个人我也喜欢,他也喜欢我。”宋十一的眼睛通红,握着卫生纸的手微微发抖。
“可是,你不知道张林喜不喜欢你。”
贺平安点开了游戏,心思却不在游戏上。
“嗯,我不敢说。”她整个人都缩起来,两只手牢牢抱着自己的膝盖,因为快过年了,小区里的暖气烧的很好。
宋十一还穿着羽绒服,脸蛋通红,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热的。
“把羽绒服脱了,室内温度27摄氏度,太热了。”他见宋十一没有动,再一次开口,“要我帮忙?”
语气危险。
开口说完,贺平安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很古怪,他连忙收了口,也停了动作,坐回了椅子上。
好在宋十一乖乖的把外套脱了下来,里面是一件奶绿色的衬衣,袖口的扣子没有扣好。因为动作稍微往上了些,能看见她小臂上的一片青紫。
你妈妈是不是在家打你了?
这个句子几乎快要脱口而出,却被贺平安生生摁死在喉咙里,因为问了,有什么用呢?
十一不愿说,那就说明她不想告诉自己。自己现在问她,突兀的很。
“我想的是,如果我足够喜欢一个人,那他也会开始慢慢喜欢我。这样我就很开心很开心。”
说道这里,宋十一突然叹了气,自暴自弃一样,笑了一下。
“为什么?你现在这样不开心吗?”
“不开心,我想找一个人喜欢我,我觉得,要是有人喜欢我,我就不会过的那么糟糕了。”
生活真的是,糟糕透了。
贺平安看见宋十一另外一只胳膊,不经意间蹭开的皮肤上,有一块一小块儿的青紫。只是用拳头打,是打不出来的,除非是扭的,或者是掐的。
他扭过头,没敢继续看。
“我想找一个人,我可以什么都告诉他。”我的委屈,我的不开心。那些都可以通通告诉他。
宋十一抿着嘴,对着贺平安开口,嘴角往上翘。
“那为什么要是张林。”
“那个人也是喜欢我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讨厌我。有一回上体育课的时候,我摔倒了,他扶我起来的。”
“是不是听起来特别的脑残。”见贺平安不说话,宋十一自己慢慢往下说,“你知道那天我上体育课为什么摔倒吗?”
“因为我前天把我妈妈惹生气了,她用高跟鞋打我,还扭我大腿根的肉,疼死了,还不让我哭出声,她说别人听见了丢人。”
宋十一不再说话了,她把头低下去,整个人紧紧抱着自己,肩膀慢慢的耸动,贺平安看着这样的宋十一,他本想伸手摸一摸宋十一的头,让她觉得没有那么难过,可是手伸出来,即将碰到她的发时,却硬生生的停住了。
“我觉得咱俩不大像能早恋的样子。”
宋十一之前的话,没由来的出现在贺平安的脑子里。手就那样尴尬的停住了。
“贺平安,你说,我为什么不是一个男孩,为什么他们要重男轻女,女孩就不是个东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