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这个么,那个么,,”我偷瞄着瞧了他一眼,而后再不想什么扯理由的双臂环勾住他,脸窝在他怀中,撒娇打滚皮赖的哄道,“哎呀,好云珂,你就别吃这门子飞醋了嘛,我真的不喜欢他的,都这些时候了,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
捏着他的脸,逼着他瞧了瞧我那双无辜又诚恳的眼,见他神色略有松动,只得趁热打铁的眨巴了几下眼睛,表示我,当真无辜。
我瞧见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似想说些什么,可临了了他也只佯装生气的不理我。
见此,我倒也不气不恼,继续撒娇卖萌嗲声嗲气的,时而扯扯他的衣袖,时而捏捏他脸的哄着他,逗着他。
母神说,注定长久相依的两个人间必然不能太过计较得失,有时候,很小的矛盾,往往只要一方先软下来就能极轻松的解决。
而他是幽冥司的府君,宽容谦和,寻日里照顾我良多,所以这偶来的哄哄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者了,他此番吃醋,想必也是欢喜极了我。
这一次到的地方比较偏,处九洲之北,黄沙漫漫,劲裂的风险些将我吹倒。
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的偷瞄一眼云珂,听他嗔怪,“叫你那样逗趣我。”
玄衣红袍于劲风中发出飒飒响声,他观摩了眼四周后将长袍扬起稳稳把我包裹护住,又理了理我因风而乱的碎发,不置一言的搂着我顶风而行。
大漠无边,规整又稀疏的脚印一个个落下。
我手始终轻捻着他的长袍衣角,对于他刚刚的嗔怪,小心翼翼的反驳道,“也不知道你这么不顶挠啊!若是觉得亏了,要不你挠回来?”
他突然停步不前,眉稍一挑,眼里忽而亮起的光,愣住了我,以为他果真要挠回来,捻着衣袍的手猛然收回护在胸前做好迎接他挠的准备。
撕裂之声伴着呼啸的风,让人觉得一颤,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是那般温柔,撕开成长条形的巾帕被他轻覆蒙住我的脸,遮蔽住我整个口鼻。
然后是贴近我的耳边,埋在黄沙里的幽兰香宁静又久远,“在这儿乖乖别动,巾帕也不要摘,我去会个老熟人,等我。”
“云,”还未等我叫完他的名字,便只留下一抹玄红身影,消失于茫茫黄沙之中。
我就那样静静看着身影消失的方向,站累了就蹲下,腿蹲的麻了便站起来,原地走几步松松筋骨。
这样的姿势是不是感觉似曾相识?
是了,在刘柳的那个梦里,她也这样站过,彼时不知其意,现在,好像是多了些失落。
云珂,,,,你,,
我是神,自生而为的神,处于这样的境地我若想走,天涯海角都去得,可却还是因着他那句,“乖乖别动。”在原地,乖乖,等他,归来。
天边硕大的太阳渐渐泛着白光,渐渐贴近沙漠的棱线,大地被衬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层深红。
远处他身下,红鬃烈马,四蹄翻腾,壮美的姿势如历经千辛穿洋过海的信鸽,长鬃飞扬,亦好似白昼流星,匆匆划过。
将歇的黄沙复又翻腾,他一声长呵停于我跟前,三丈之外。
翻身下马,走到我的跟前,“久了点儿,等着急了吧!”
氤氲在眼眶中的泪在他开口时便骤然而下,想回他,“很着急,特别着急,”却因不明的原因干涸着嗓子,发不出声。
随他一同赶到的人,也走到我的跟前,问着云珂,“这就是你夫人?挺好看的嘛,白白净净的,你小子艳福不浅呀!这姑娘若搁我们荒漠可不得抢手翻了。”
印着落日余晖,我浅浅的记住了他的模样,身材魁梧雄壮,络腮的胡子上沾满风沙,身上衣着也穿的很是厚实,整幅模样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独那双眼,像荒漠里的绿洲,满满的都是生机。
发不出声便用着腹灵同云珂说,“你会老友,会到了吗?”
那些埋怨不已的话在腹中草稿了好久,可脱口而出的却只是这个。
他用着粘有风沙的手抹掉我脸上泪珠,有棱有角的喇着皮肉,生疼。
“傻姑娘,你都不生气的吗?”
这话一出,我眼泪那是刹不住的落,带着哭腔,委屈巴巴的左一抹眼泪,又一抹的回他,“知我生气还这么晚归,存心的?你再这样,再这样,,。”
他还未来的急解释,同他而来的那人便开口替他解释了,“姑娘别生气,今儿个确实是本王那营地出了点事儿耽搁了。这样,今儿个你先和白兄弟随本王一同回去,等到了营地,本王再好好朝姑娘赔罪!”
我还在好奇一个凡人怎么能听的到腹灵时,他便解下马身上驼背的那个包裹,包裹里是一件厚重的皮袄被他重重披在了我的肩上。
他实在是太爱往我身上披东西了,于凡间时怕我冷,于方才时怕我被风沙迷眼,可如今是?
我略带疑惑,瞧向他。
他回我,“荒漠夜寒,寻常凡人可不会穿得这般单薄。”
我点点头,算是明了,如今的身份可是凡人,自是一切按着凡人的要求来,可复又带着疑惑看他。
他晓我疑惑,细细解释,“他是纳戈,淮阳部族首领,六年前,幽冥司两个刚上任的鬼使绑错了他的生魂,为了弥补就教了他能与万灵交流的术法。倒是不曾想过他会学的这么好。”
看着那喂马饮水的雄壮人物,我“啧”了一声,略带鄙夷的取笑他道,“看样子,你幽冥司新上任的鬼使还需要培训啊!”
他紧了紧披在我身上的皮袄,眼角微翘,嘴角带笑,“这等内务,待夫人进门,夫人做主便是。”
从他怀下逃出,荒漠星下,食指轻点着他的额头,“少来,我告诉你,我还气着呢,一次次言而无信,要你许诺何用?”
他将我双手塞入他怀中,将我拉近,他本就比我高,低头见我,便是我的额头正于他鼻尖。
“这样可暖和些?”
急忙将手抽出,“你惯会这些花言巧语,哄骗我。”
“阿音,信我,此皆是肺腑。”
不得不说,一本正经,深情款款的他,当真无人招架的住,反正,我是再一次败了。
“云珂,这一次我仍原谅你,这一次次的原谅并不是我气消了,不气了,而是我想原谅。若有一天,我累了,不想了,那便真的不会原谅了,你知道吗?”
当真生不了他太大的气,只能一遍又一遍向他强调着我那虚无又沉甸甸的心。
“好,我知道了!阿音,信我,放心可好?”
那一旁,见我俩柔情蜜意而知数退避三舍的纳戈,终于,在很久之后,忍不住的唤云珂,“兄弟,回去了吧!这姑娘白白嫩嫩的别被这风沙刮坏了。你不心疼,本王这大老汉子倒是要心疼了。”
也不知是风沙刮得还是被这纳戈的话给羞得,双颊瞬间绯红,紧紧靠着云珂,略带尴尬,“你这老友,说话还真直白啊!”
“别介意。”他也显得有些尴尬的回我。
一个翻身跃于马上,将右手伸到我的面前,“牵着,我拉你上来。”
这话竟是小瞧我了?
撇过他的手,自顾自的拉着马缰绳,极其轻巧的辇步跃身便处于马上,动作干净利落,
我扬眉昂头,轻“哼”一声,云珂及纳戈的眸中皆是连连惊奇。
纳戈更是忍不住出言赞叹,“兄弟,你这夫人哪找的,也同本王说说,改天本王也去寻几个这样的来。”
云珂漆黑眸子里瞬间发出明亮的光,与天上繁星遥相呼应。
嘴角笑意沁水般荡出,带着自豪道,“淮阳王恐怕要失望了,这样的姑娘天上地下怕仅有这一个。在下得着都废了好大些功夫的”
淮阳王纳戈朝着无边天与无尽黄沙哈哈大笑,指着云珂,道,“那这姑娘你可得看好了!”
并肩策马,云珂打趣道,“怎么?淮阳王不怕王妃了?”
“咳,咳,”淮阳王轻咳两声,换了换嗓子,“本王有说是本王吗?淮阳的男儿万万多,你若不看牢些,时时刻刻皆有人来抢,本王淮阳漠北的汉子可都是些不讲理的。”
嗓子受损,腹灵也不能常用,是以,一路之上我皆闭口不言,只安静的听着他们一来一往,安静的听着耳边越来越大声的笑声。
幽冥事务繁重,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云珂这般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