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她,“我现在知道,如何回你了,若情爱之道要弃亲情,友情方能成双,那么,要之何用。”
“姐姐,这是要弃了白公子了?其实,白公子也只是为着姐姐好的呀!天道天谴我不太清楚究竟有多惨烈,但对姐姐肯定不好,所以,白公子才会如此做的。”
她话音刚落,我心中一拧,满是不解的问她,”“泽栀何时与云珂,这番好了?”
“哐,”她惊慌的手不小心磕到了桌角,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
心瞬时酸成了醋酱,不知是否是因着她瞒了我一桩事,而这桩事,我若是晓得了肯定会大发雷霆。
垂眼望水,答她,“你先回去上药包扎吧!”
此后十年,我再没见过云珂。
他倒是经常托着那守方土地不是送书信就是送吃食,一餐一食,他觉得好的都想送来与我一同品尝。
可每每,瞧着那物什,心中都隐隐作呕。
十年里,泽栀也常常来寻我,与我亲昵一如往常,仿若那一天未发生过任何不快。
他们一个一个宁愿着费尽心思的补偿我也不愿大大方方的将一切同我说个清楚。
“安儿请音姨安,音姨方才是在想什么?”门帘处走近一幼学少年,端着浅笑梨涡,一步又一步的走近我。
我朝他招招手,唤道,“快过来!”
他听我话,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到我跟前,倒是失了往死里在旁人面前的正然严肃。
“快,告诉音姨今日堂上又说了些什么?”
他理了理衣服,端着手站于我身前,一板一眼的装作个老成的模样,道,“今日堂上有左少将军提议出兵北昃,道如今的北昃连年枯收,最是攻打的好时机。”
“然后呢?”我问。
他眼垂了垂,抿了抿嘴唇后,道,“安儿以为,战戈之事能止最好,但若当真避无可避,也只管倾力一战,万是不能退,不能怂的。”
摸了摸他的头略感欣慰,“所以,你想战?”
他点了点头,“是,安儿想战,但安儿想的不是称王称霸,而是止戈,音姨说过,权衡算不得真正止戈,真正止戈的法子只有一种,那就是出现一个真正的强者,逼着所有国家都不得不歇了起战的心思,安儿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那个真正的强者。
今次,安儿想做那个强者,音姨觉得,安儿可以么?
安儿想让淮阳的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吃一吃娘亲做的粥,安儿,安儿想让所有的孩子,都可以,都可以有阿爹,有朋友,安儿,安儿想,
音姨觉得,安儿可以么?”
鼻尖因着他的这一番话,酸了酸,将他抱入怀中,捡着帕子擦了擦他眼角的泪,他吸溜了下,离了我怀中。
复站在我跟前,脸上潮红一片,抽噎声里蹦出句,“音姨,安儿是不是丢人了?”
“噗嗤,”笑出声的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脸颊,那双与她相似的眼睛水光莹莹,止住的泪又刹不住的企图落下,随手一抹,对着他笑道,“不丢人不丢人,安儿长的这么大,真好啊!
安儿长得这么好,你阿娘若是见到了,该也会夸你的,安儿的想法很好,安儿想阿娘和阿爹了是不是?”
他抽噎了声,点点头回我,“想,安儿很想,音姨,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出个人止了这战戈呢?那样,那样就不用打仗了,
安儿,安儿也就可以有阿娘有阿爹了,音姨,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啊,,”
是啊,为什么没呢?为什么没有呢?
强逼出个笑,回他,“因为那个时候没有个安儿啊!安儿能推己及人,自己觉得不好的事便也不想要别人承担。可旁人,不会这么想啊!”
“那,那个时候,他们在想的是什么?”他问。
我回,“大概是钱帛,又或许是权利?总之,那些东西都敌不上安儿的这颗心。瞧安儿这样,音姨也就放心了。”
他忽而扯着我的袖子,目光警醒的盯着我,“音姨放心什么?宫里好些姐姐告诉我,音姨要走了,莫不是真的?”
瞧他这个样子,我不由又记起于梦境里,如葑也曾扯着柳柳的衣摆泪眼婆娑的求着她不要死,不要离开。
柳柳劝了她半天恼了的让人将她带了下去。
今次,他这样巴巴的望着我,一时之间倒叫我没了说辞,呆呆的愣在那,看着他。
良久也没憋出个说辞,倒是他,装作个老成的模样安慰我道,“音姨若是要走,直说即可,为何要这么吞吞吐吐?莫不是舍不得安儿?
安儿虽也舍不得音姨,但,音姨,你的食量实在太大,我这淮阳宫里的好些东西都叫你吃了个干净,实在是养不住你了,你若走,便走吧!”
我不晓得这番说辞可是早就练好憋着吐露出来安慰我又自我安慰的。
只摸了摸他的头,道了声,“对不起,音姨,食言了。”
他嫌弃的用手将我的手打落,皱了皱眉,佯装生气道,“音姨,都说了几次了,安儿是个大人了,可不能这样继续摸头的,宫人说那会有霉运,安儿已经很倒霉了,万不能再多些了。”
收回手,我点了点头,“好,今后,音姨都不摸了,安儿长大了,真好啊!”
又闲话了几番家常,我应了他明朝带他去骑马射箭,扮作个男儿样的教一教他。
第二天大早,我穿着淮阳男装,踏马执弓,于城墙上等着那一样鲜衣怒马的少年,一步又一步小跑向我。
他执弓弯腰,恭敬有礼的唤道,“安儿请音姨安。”
话音刚落,便遭了我一个迎头痛击,他吃痛憋屈有苦难说的哀怨瞧我。
环手抱弓,我弯下腰,将脸伸到他面前,捏了捏脸上那两小撇胡子,“说好了今天要唤我阿爹的,怎的,忘了?”
他摸了摸鼻子,笑的极其害羞的瞧着我,“音姨,”
“咚”我长弓对着他的额头又是一阵暴击,“重叫。”
良久,他方憋出个,“阿爹。”
我乐的,大声应着,“哎,”
暮安曾于我提到过说极喜欢齐齐里的桃花酥。
我晓得那东西于淮阳算是个稀罕物件,但他好歹也算是个王,若真心想要遣人去买来倒也不算是个什么难事。
便在瞧他忍耐了很多次后拐着弯的将这番话讲于他听。
他那时总角之岁,编着两个小辫子扎于头顶,嘟着嘴,带着婴儿肥的,回我,“成大事者岂能图一时之乐而劳民伤财?我虽极爱那桃花酥但却也不是非要不可,既不是非要不可,那忍忍又有何不可?音姨,你说,安儿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