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我不明白，请王爷明示，是送灾民每人十两银子？”胡凡问道。
“非也，是从即日起，向灾民收取十两入城费。”陈夷轻描淡写道。
“什么?向逃荒的灾民收十两银子？”胡凡诧异问道，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要想入城，每人缴纳十两银子。”陈夷重申道。
“可那些都是逃荒的灾民，一路奔波而来，怎么可能还有银两？”胡凡还是不能接受。
“平民百姓自然没有，但有识之士和有能之人自然有，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需要接纳人才。”陈夷淡淡道。
“那普通穷苦百姓了？我们就把他们阻挡在门外？就这样不管不顾?让他们自生自灭?”胡凡瞠目结舌道。
“怎么?觉得我冷漠无情？甚至是毫无人性？觉得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跟错了人？”陈夷盯着胡凡问道。
“我从不后悔跟着王爷，只是，只是我实在想不通……”胡凡答道。
“你知道逃荒而来的有多少人吗？”陈夷不紧不慢问道。
“听荆城郡守禀报道，已经聚集在城门外的就有三四万人，而且后续还有灾民赶来，预计不下十万人。”胡凡回道。
“那荆城一座城池有多少人?荆州一共又有多少人？”陈夷问道。
“荆城是荆州四座最繁华城池之一，也是荆州西面的门户，这荆城能容纳了近六万户百姓，近二十万人，整个荆州预计也有二十余万户人，近九十余万百姓。”胡凡回答道。
“那若打开荆城的城门，一下子涌入了近十万灾民，那粮食从何而来?城内治安如何维护？十万灾民如何养活自己？若没有粮食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陈夷连连发问。
“那可以先打开粮库，先救济灾民几日，等他们缓过来之后，让他们自寻活路也未尝不可啊。”胡凡问道。
“十万人，十万张嘴，粮库能撑得下几天?若有次先例，那荆州的穷苦百姓谁还愿意劳作？这荆城哪能养活这从天而降的十万张嘴？哪怕他们全部要饭，那也会让原本在荆城讨饭的人饿死，他们若有办法自寻活路又怎么能逃来荆州，这就是为何其他州牧郡守不肯让灾民进城的缘由。”
“那我们可以将其分批容纳各地，分别送往荆州的银城、珠城、还有宝城，租借他们田地，然后他们就可以自食其力了。”胡凡谋划道。
“租借他们田地?那田地从何而来？荆州有几块无主之地?哪位达官显贵愿意将自己田地租借出去?就是有人愿意，那原本租借着田地的人你让他们何去何从？这样只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救了这个害了那个，有什么区别？那失去所租之地的那个岂不是冤枉?白白遭了这无妄之灾。”陈夷无奈道。
“那莫非这些灾民只剩死路一条了？”胡凡沮丧道。
“一个人有多大的权势就能做多大的事，能有多大的能耐就能救多少人。”陈夷自言自语道。
“王爷是天底下最聪明最能干的人，求王爷再想想办法，救百姓一命。”胡凡恭维讨好道。
“哎，你还是太心善，办法还是有的，只是……”陈夷欲言又止。
“我就知道王爷聪明绝顶、才智双全，什么都难不倒王爷，王爷快说说。”胡凡欢喜道。
“真拿你没办法，办法是有，但未免有些残忍和卑鄙……”陈夷叹气道。
“什么办法？王爷快说吧。”胡凡催促道。
“我可以下令将灾民中年轻力壮着送去修城池，这样他们就能免交入城费，不但可以给他们一日三餐，而且还可以提前发饷银十两，让他们多带一人入城。”陈夷得意道。
“王爷英明，可这样也只能就下年轻力壮者和他们的一名家属，其他人又当如何？”胡凡心中有些欢喜，但同时也担忧着其灾民。
“我还可以张贴告示，荆州所有人都可以代灾民缴纳银两。而那些灾民就要听从替他们缴纳银两的命令……”陈夷道。
“这不是成了自己卖自己了吗？”胡凡诧异道。
“没错，这样一来，那些缴纳十两银两的人就等于买了一个人，他们不会白白付这十两银子，自然也就会养着买下的那人，他们就自然有了吃的，也能在荆州活下去。”陈夷说道。
“对于那些达官显贵来说，十两买个仆人丫鬟的确合算，但就算是荆州的达官显贵也不过千户，这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成效……”胡凡失望道。
“不，不光是达官显贵，只有是身上有银两的人就会去买，十两银子，可以为单身男子买下一个老婆，可以买下一个终身使唤的仆人，以及……”陈夷没有把下半句说出口。
“没错，荆城一个普通饭馆伙计不用半年就能存下十两银子，这的确很有吸引力，只不过对于灾民来说太不公平了。”胡凡又喜又悲，喜的是灾民有了活路，而悲的是那些被买下的灾民就不再属于自己。
“活着本来就并非易事，失去家园和土地的灾民更是卑贱的如同街边的一条狗，有口吃的便是梦寐以求的事，若是能重新有块立足之地便是福气，能嫁人为妻哪怕当小妾起码也算有块屋檐遮风避雨，总比风雨飘摇、餐风露宿要强吧，那些为奴为仆的人也起码有件衣裳暖身，有口吃的果腹吧。只怕这些灾民中有些甚至连这福气也没有……”陈夷叹息道。
“王爷什么意思？我不明白，请王爷直言相告。”胡凡肚子里的心突然揪了起来，似乎马上要发生什么恐怕是事。
“哎，人心难测啊，世间如此之大，其中什么人都有，有善的，有恶的，甚至有包裹人皮的禽兽。”陈夷说道。
“对啊，也并非所有人都把这些灾民当人，其中必然有人面兽心、居心叵测的人，十两银子买一条人命，恐怕到时候逼良为娼、草菅人命者不再少数啊……”胡凡直冒冷汗。
“没错，女的被逼入青楼——逼良为娼，而奴仆被肆意欺凌——草菅人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