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四财偷偷跑回家搬救兵,徐良躲在人群里心思乱转,而出头鸟安德顺一大家子虽然被大牛打倒,大为肝火,但却不露怯,因为,对郭家和南记票号的信任让他们认定,这是一场必胜的争斗。
只等郭四财请来悍将郭三阳,把大牛收拾了,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就算大牛意外把郭三阳打败了,那么还有南记票号。南记票号一出手,就连怀远大将军叶正都得让些薄面,根本不是两个野孩子能够抗衡的。
所以当大牛揪着安德顺的领子,左右开弓扇着耳光,安德顺的儿子一点儿都不怂。大儿子被林河打破了头,因为出血过多不能耽误,离场去找大夫包扎去了。
小儿子被大牛踢断了一根肋骨,看着大牛蹂躏自己的父亲,心都恨毒了,仿佛自己是受害者一样,指着大牛狗蛋儿兄弟俩鼻子骂道:“两个杂种,劝你们赶紧把我爹放了,否则等下郭三阳来了,连同王氏一起打死!”
不过他嘴上骂的恨毒,气势也够,但是却依旧躲在两个叔叔以及几个堂兄弟身边,不敢拼命。他的两个叔叔和几个堂兄弟本身是无辜的,就算安德顺抢了安小包家的地也没他们什么实质性好处,只是农村人就是这样,兄弟跟人打斗,不管对错,也得硬着头皮跟着上,不然兄弟一旦离心,会被外人欺负。
按照以往,这一大家子男人九个,纵横村里,没人敢惹,今天却打不过大牛兄弟俩,甚至被打怕了,让很多人都没想到。
安德顺的俩兄弟和几个侄子见他的小儿子只骂不上,自然也有样学样,不去做那出头鸟。
林河大牛被安德顺小儿子辱骂杂种,眼睛登时就绿了,这是他们的短,心灵最脆弱的地方。大牛气得一把将安德顺扔开老远,跑过去抓住他手黑最欠的小儿子,摁在地上痛打,一幅要活活打死他的架势。
林河手更黑,拿着砖头,将安德顺小儿子的十根手指都折了。
一时间惨叫连连,凄惨钻心,一些女人都不敢看这残暴一幕,害怕,甚至心里面在怀疑,大牛狗蛋儿兄弟俩是恶魔转生。
安德顺见状赶紧跑过来,捡起被安小包丢掉的剁骨刀,趁着林河兄弟俩不注意,想要偷袭。
安小包见状大惊,赶紧扑了过去,想要拦住安德顺,但是安德顺的两个兄弟见安德顺带头上了,于是也站出来帮忙,俩人一脚踢开安小包,然后散开到邻居家抢来铁锹和菜刀,准备找机会弄死大牛和狗蛋儿。
林河现在是修行者,五官敏锐,在安小包出声提醒他之前就感受到了安德顺的杀意,于是放下了安德顺的小儿子,拎着砖头准备迎敌。
安德顺距离林河还有一丈的时候,林河蕴着劲儿,狠狠地将砖头朝他的面堂砸去,恨不得砸死这个老村霸。
但是安德顺也不是吃素的,也是跟人争斗大半辈子的燕北汉子,在林河转身的时候,就意识到林河会有这样的攻击,所以一委身,躲了过去。
砖头最终砸到了土墙上,将土墙砸了一个小口子,干土四溅。
与此同时,林河身影已经在原处消失,跑到了安德顺身前,在他还没来得及起身挥刀的时候,就借着奔跑的劲儿抬脚,一脚踢在他持刀的手臂上,将大牛带过来的剁骨刀踢飞了过去。
剁骨刀正好落在了林河同村的三猴子脚下,三猴子怕这把刀将事情闹大,赶紧将它拾了起来,然后丢到很远的一个茅厕里。
“草你娘的!欺负谁不好,非得欺负老子!”
林河一脚将安德顺踢倒在地,嘴里辱骂着,边骂边打着,安德顺虽然强壮,但终究没有林河灵活,再加上林河因为那场神奇的梦境,体质变得强健,打安德顺两个没有问题。
这时安德顺的两个兄弟一个持刀,一个杨着铁锹,要来打林河。林河自知不敌,一把拉起安德顺,扣着安德顺的脖子,跟他的两个兄弟对峙:“别过来,再过来老子扭断他的脖子!”
这话管用,安德顺的两个兄弟顿时站住了,让林河不要乱来,而这时,旁边传来了惨叫,原来是大牛快把安德顺小儿子打死了。
安德顺的几个侄子一直拉扯殴打大牛都不管用,这大个子眼睛冒着火,只认安德顺的小儿子,要活活折磨死他。
三猴子看到这一幕,后背发凉,喃喃道:“不好了,再这样下去,大牛要发疯。”
旁边的徐良正好听到了他的话,不解了,问道:“什么意思?”
三猴子上下打量徐良,知道这个江南人也是这场闹剧的主导之一,警告道:“别怪我没告诉你,千万别刺激大牛。大牛不仅是傻子,还是个战斗狂人!他一旦发疯,眼睛是红色的,露出獠牙,不杀个痛快不会收手!”
徐良一惊,不可置信:“还有这种事情?!”
三猴子哼了一声:“骗你是狗!”
这下徐良心有些悬了,虽然南记票势力在雁门关商界无人匹敌,可以影响江南商会,但那不是他的个人势力,他徐良也只是这艘大船的附庸部分。
一旦闹出人命,给南记票号招牌抹黑,就算得到了新街三间铺子,估计掌柜的朱茂真也饶不了自己。
徐良开始犹豫,在想这件事情要不要让柜上知道,或者更严肃点,要不要立刻让掌柜的朱茂真知道。
更多的是憎恨,恨大牛和狗蛋儿,如果不是这兄弟俩的出现,打乱了节奏,估计这会儿安德顺已经得逞,他半点污水不沾便可得到三间铺子。
现在看来,安德顺一大家子已经压不住大牛狗蛋儿了,想要反败为胜,只能等待郭三阳过来,单挑制服大牛,然后自己再站出来,亮出南记票号的威名,吓的林河和安小包一家不敢再有抵抗之心,老老实实地在新地契上签字画押。
盘算到这里,徐良心安了一些,他对郭三阳很有把握,更对南记票号的势力有绝对把握。
郭三阳是冲锋矛,可以打败大牛;南记票号的名声是战舰,可以将林河以及安小包一家瞬间碾压。
徐良在人群里看着林河兄弟俩与安德顺一大家子缠斗,也不急着现身,心里在冷笑:“你俩就横吧,待会儿就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宛如蝼蚁!”
但是有人却跟他一样,不愿看到安德顺被大牛狗蛋儿活活打死。
这个人就是兄弟俩的干娘王氏。
王氏在屋里听到动静,只等身子有所好转,赶紧支撑着下床,儿子安平康见状要搀扶她,却被她拒绝,妇人勇敢却又胆小,不怪儿子窝囊,带着哭腔央求他继续在屋里待着,然后自己出去,锁上门,来到外面。
看到林河扣着安德顺的脖子,王氏就已经吓的不轻,赶紧劝林河放手。还没等林河放手呢,又看到大牛被好几个人殴打,王氏又急了,气愤地推嚷着自己丈夫安小包,骂他为什么不帮忙。
安小包指着自己的腿,王氏一看又心疼了,原来安小包的腿已经被安德顺的两个兄弟打折了,站不起来了。
安小包又一指大牛那里,让王氏看清楚,王氏仔细一看,差点被吓昏过去。那哪里是大牛被人欺负,分明是大牛要活活打死安德顺小儿子,一些人正在阻拦。
王氏瞬间就崩溃了,赶紧跑到大牛身边,哭得昏天黑地:“你个小王八蛋,是不想活了啊,敢杀人,是不是也不想让干娘一家活了啊!住手,赶紧住手啊!不要杀人……杀人你也得偿命啊我的儿……”
声音凄楚,令人怜悯。
大牛即将发红的眼睛听到这话,逐渐冷静,手下也慢慢松开了安德顺的小儿子。
安德顺的两个兄弟见状赶紧拉出自己的侄子,发现十指已折,被林河砸的,脸部血肉模糊,被大牛打的,整个人都已经奄奄一息。
他们让自己的儿子赶紧送安德顺的小儿子去看大夫,自己留着给大哥安德顺站台,不过这时候他们心里已经犯嘀咕了,为安德顺不值,为了一间铺子,差点把俩儿子搭上。
不过事已至此,这场闹剧必须要分出胜负,而且他们要赢,不然的话,从此他这一大家子在村里可就别想再抬得起头了。
打肯定是打不过大牛的,还好,王氏出来了,暂时压住了大牛兄弟俩放肆,他们必须也得暂时压住气,跟安小包一家人掰扯一些道理,拖些时间。
一切恩怨都要等郭三阳到场再说!
一旦郭四财带郭三阳到场,打死大牛,徐良再站出来摆出南记票号的态度,那么他这一大家子便可以重新露出狰狞面目,有仇报仇,有恨报恨!
“小康娘,你说的对,不要再打了,再打对谁都不好对吧?”
安德顺的二弟安得禄拉住自己的大哥,使着眼色,然后佯装一脸善意,对王氏道:“我们一开始的做法的确过分,不该动手,但是现在,大牛狗蛋儿也把我们欺负的够呛,我大侄子偷被狗蛋儿打破了,小侄子差点被大牛打死,咱们谁也别怨谁了,咱们现在就你跟我大哥安德顺五年前的分地事情上讲讲道理,谁的道理大听谁的,你看行不?”
王氏闻言与丈夫安小包对视一眼,没发现这是陷阱,想了想,自认自己有理,又一想,就算最后让出半亩地也认了,只求一家人能安安生生。
林河不愿意,直觉认为对方有鬼,大牛更直接,朝安德顺一大家子吐着口水。干娘王氏拉着他们,不让他们放肆。林河有些生气,知道干娘是怕郭家和南记票号,但他才不怕。
林河跟郭家本就有旧怨,不服郭三阳,更不服他老子郭怀义。莫说是整个郭家,就算是面对南记票号,他也有自己的依仗!
但是,大半辈子都在受欺负的安小包至今都没有领悟到拳头大和心黑手毒才是道理,对于安得禄明显是在拖延时间的提议,只是考虑片刻,竟然点头应道:“行。”
这一下,躲在人群里的徐良笑了,笑的理由很简单。
他是精明人,这让他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容易成功,难免养成优越感,所以看到愚蠢的人,总是觉得他们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