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来到跟前,先是看到安小包挨揍,没管,这个按照干娘那里该叫干爹的消瘦男人,一直都躲着张瘸子跟他和大牛,林河哥俩跟他不亲。
小时候每年大年初三,林河哥俩上门磕头的时候,干娘都是要煎烙饼招待的,但是安小包心疼东西,发脾气不让,非要王氏煮点红薯粥对付得了。
张瘸子知道了也没说什么,让大牛狗蛋儿记住干娘的好就行了。
林河心里看不上安小包,所以也没把他当回事儿,现在看他挨揍,虽然也气,但还是先朝干娘王氏那里跑去。
跑近了一看,干娘被人推倒在冰冷地上,身子颤巍巍的,脸色发白,嘴唇发乌,林河又怒又怕,赶紧过去将王氏扶了起来,顺着气。
见干娘脸色有所好转,林河将她抱回了屋,声音平静地说:“干娘,您先到床上躺一会儿,外面交给我和大牛。别担心,不会有事儿。”
王氏身体虚弱,说不出话来,干瘦的手用着自己最大的力气,想要抬起来摸着林河的脸,这是她的习惯动作,意思是劝阻干儿子狗蛋儿,不要跟人拼命,什么事儿忍忍就过去了。
林河一言不发,推开门,正好看到蜷着身子躲在窗户下发抖的安平康,眼神一暗。这一刻,他只感觉心脏被万根毒针刺穿,痛入灵魂。
他憎恨又无比厌恶地看了安平康一眼,终究没有说什么,很平静。
安平康听到动静,抬头也看了林河一眼,先是错愕,又是难堪,果然,当自己家遇到事情,依旧是这个父亲不让自己与之为伍的同龄人站了出来。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可能是句对不起,也可能是别的,不过终究没有说得出来。
林河没多看安平康第二眼,径直走到床边,把干娘放到了床上,背后垫高,盖上被子,转身离开,关上门走出了院外。
院外一片安静,安德顺父子三人也没再继续强迫安小包。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等候着,等着林河能做出什么事来。
林河走出院子时,大牛也赶了过来,大个子拿着沉重锋利的剁骨刀,令人背后发凉,了解狗蛋儿兄弟俩的人都不会质疑,大牛敢不敢杀人。
发疯的大牛敢屠人满门!
“你们谁打的我干娘?”林河眼死死地盯着安德顺,问道。
安德顺连连退后两步,跟大牛保持着距离,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道:“我们没打王氏,只是把她拉开了而已。”
林河一听这话,确定了这是正主,阴沉的脸色陡然变得恶毒,指着他厉声喊道:“大牛,掐死他!”
大牛二话不说,两步上来就抓住想要逃跑的安德顺,反握着剁骨刀刀把,捏着安德顺的脖子,将他提溜了起来。
安德顺双手够着大牛的肩膀,双腿悬空扑腾着,痛苦地挣扎着。围观的人,还有后面跟来看戏的人们看到这一幕,无不惊骇,这傻大牛真的彪悍。
安德顺的俩儿子和俩兄弟,还有几个侄子看到安德顺被大牛提溜起来,赶紧过来攻击大牛,想要将这杀神扳倒,抢去剁骨刀,活活打死。
林河见状哪里会一旁干站着,立刻从地上捡起一块破砖,朝想抠大牛眼珠子的安德顺大儿子的脑袋夯了过去。
啪!
然后就听一声惨叫,安德顺的大儿子脑袋被林河砸了个结实,鲜血如泉水一样流了出来,捂都捂不住。
与此同时,大牛也被安德顺的其他兄弟侄子扳倒了,安德顺被救了出来,大牛被打之下,挥舞着手里的剁骨刀,一顿乱砍。
安德顺的小儿子机灵,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撒到大牛眼睛里,大牛被迷了眼,什么也看不到了,愤怒和战斗的本能让他拿着剁骨刀旋转,像个人形绞肉机。
所有人四散而开,避免被伤及。
林河喊着大牛,让他过来,安小包则回家拿了湿布,给大牛擦着眼睛。
“别打了,一切都有得商量!别打了,一切都有得商量!”安小包看着大牛和狗蛋儿吃亏,崩溃了,夺走大牛的剁骨刀,跟安德顺一伙求饶。
“想得美,他俩一个差点掐死老子,一个把我儿子头打了个口子,这事儿没完!”安德顺现在得势,跟林河兄弟俩交锋一个回合占了上风,认为林河兄弟俩不过如此,现在是完全没后顾之忧了,态度无比强硬。
围观的二栓挠了挠脑袋,无比郁闷:“怎么大牛打我们的时候那么厉害,现在连这几个家伙都打不过?”
身旁的小弟嘀咕了,说:“都怪大哥你昨天怂的太早,咱们再坚持会儿,说不定就能反败为胜了!”
二栓一瞪眼:“你他娘的,老子记得昨晚一开打你就跑了,现在说什么狗话呢?!”然后打了那小弟一巴掌。
小弟捂着脸再也不敢说话,继续看戏,等着大牛狗蛋儿兄弟俩被揍。
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想法跟他一样。
只有南记票号的徐良不这么认为。
这个精明的江南少年眼神毒辣,看出了大牛刚刚之所以劣势,完全是听信了林河的话,孤身跑到了安德顺一伙人堆里,抓住了安德顺,要掐死他。
傻大个只想掐死安德顺,所以没管别的,所以被人迷了眼,丧失了战斗力。
徐良可以确定,如果让大牛孤身战斗,他甚至可以与初识境界的修行者匹敌。
果不其然,大牛被安德顺的话一刺激,重新站了起来,硕大的身影如同巨象,向安德顺一伙冲去。
安德顺一伙见状大惊,一起迎敌。但是大牛这次没了林河的指示,放开了打,攻防有序,很快打倒了他们。
二栓瞪大了眼,说不出话来。看向刚刚说狗话的小弟,小弟一脸尴尬,也不知道该说啥。既然不知道该说啥,那就给大牛鼓个掌吧。
一帮不怕事儿大的混混们叫起好来!
这群烂人平日里虽然坏,但是对武力和义气有盲目的崇拜,他们昨天被大牛打败了,今天又看到大牛为了他干娘跟安德顺等三方争斗,此刻还占据了上风,心里已然折服,所以,鼓掌是的情绪是心悦的,嘴里的叫好是诚服的。
与他们对比的,则是那些原本想看安小包家笑话的一些人,此刻面容愕然,显然事情没有朝他们心里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再观安德顺一大家子,被大牛打倒之后,躺在地上,一时难以爬起来,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郭家四少爷以及南记票号的徐良。
徐良给郭四财使了一个颜色,郭四财领会,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退出,回去向三哥郭三阳求助了。
整个雁门关,除去修行者,估计也就郭三阳可以制服得了大牛。
徐良在郭四财离开后,身子往后退了退,躲进了人群里,与安德顺一伙拉开关系。
借着人群的掩护,他开始放肆的打量林河兄弟俩,这两个要坏自己好事儿的家伙,待会儿等郭三阳来了,一定要他们好看。
然后又职业性地认真审视对方的实力。在徐良眼中,实力无外乎三种:武力、权力、关系。
很显然,林河和大牛这两个孤儿,不可能有权力和关系,至于大牛的武力,等下就不够使了。
徐良看向林河,轻蔑地一笑,兄弟俩这个最没本事,完全靠着哥哥大牛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