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午到傍晚,林河都在古树上盘坐冥想,这里空旷幽静,没有人迹,对感知天地灵气有很大帮助,然而,他悟性太差,丝毫没有进展。
林河可以感觉的到,自己距离那个境界只有一层窗纸的距离,可是就是这薄薄的窗纸,挡住了他的前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穿透过去。
西方的夕阳下山了,空气开始潮湿,林河没有要结束回家的打算,他跟自己较上了劲,一定要在今天进入灵动境界。又过了四个时辰后,夜已经深了,头顶星空璀璨,万家灯火熄灭,月光照在远方平静的海面上,映出白玉盘,他依旧在原地踏足,没有一丝半毫的进展。
夜风卷过大地,衣着单薄的林河打了一个寒颤,长嘘了一口气,终究是站了起来。这时他有很深的挫败感,低头沉思自己应该错在哪里,竟然连这么小的一步都跨不出去。
思索许久仍然没有答案。
他抬头仰视夜空,被皎洁的圆月吸引,瞬间走了神。他在想,那轮发光的月亮究竟是哪里吸引人,竟然令那么多的文人墨客痴迷,为它写下那么多优美的诗词。
他想不明白,于是不愿再想,准备回家,然而就在这时,头顶夜空有一颗原本微弱的星星光芒大盛,闪烁了一下。
就在这闪烁之间,林河眉心的金色符文一动,瞬间有一种美妙的感觉自丹田袭来。
这种美妙,如同郁结胸口多年的气通顺,如同初吃禁果的欢愉,陌生但喜欢。他知道,自己的那层窗户纸破了,他进入了灵动境界。
“发生了什么事?”
美妙的心情平复之后,林河开始寻找自己突破境界的原因,明明自己努力了半天都没有丝毫进展,为何在放弃的时候,突然就入境了?现在,他不仅可以感知到天地元气,还可以吸收天地元气,他的身体散发着原始的贪婪和饥渴,需要被填满。
“应该是那瞬间的星光。”
林河很快便找到了原因,是头顶的某颗星星,确定的原因是前夜奇遇的时候,也是星空发生异象,有乌云自宇宙混沌中飘来,星光大盛,全世界进入沉睡,自己在异梦中得到奇遇,成为了永恒大陆末法时代之后唯一的修真者。
一切玄乎的事情都是在夜晚发生,这让他对头顶的璀璨星河有了不同的认知。但是,他连修行的悟性都没有,又怎么能够看破万古以来一直高高在上的苍穹?
林河胡思乱想,想不明白,气馁了,甚至觉得麻烦,干脆不想了。
“老子就是个混混,只想报仇,懂那么多的事情有球用?!”
每每遇到烦恼的事情,林河都是以消极的态度冷处理,得过且过,这次也一样,对于未来会出现什么,他管不着。
“你他娘的,老子回家喽!”
林河朝夜空上吐了口痰,熟悉着入境后的身体,一跃跳下古树。
修行者的确是与普通人有很大区别的,现在的林河很坚信这点,首先表面上,体质和精神明显强大了很多。内在上,体内的经脉和五脏六腑,运行规律也发生了变化,更细节的是心脏的跳动和呼吸频率,都开始变得平缓而微妙。
“不行,这样太招眼了。”
林河停下脚步,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现在的气息与普通人明显有很大区别,别的修行者肯定能察觉得到。他担心,自己是修真者的事情暴露,那样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会面临危险。
念及此处,他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思考着对策,他尝试更换呼吸频率,伪装成正常人一样,但是效果不好,那样气息容易混乱,导致血管膨胀。又尝试了强行压制丹田,但是遭到丹田的反弹,不能得逞。
经过几次尝试之下,最后林河终于发现,只要他用神识将自己眉心的那道金光吹灭,自己的全身的元气会瞬间归于平静,经脉安分,气息和心跳也恢复到曾经的样子,与普通人没有区别。
这让他感到高兴,如此熄灭、引燃几次,觉得能够熟练运用修行境界和凡人之间的转换之后,气力也大概用的差不多了,于是打算不再折腾,赶紧回家睡觉,养精蓄锐,明日再来修炼。
现在林河很有信心,不出十年,便能有本事去找李洪玄,杀了他为张瘸子报仇!
但是他没想到,变故来了。
在林河回家路过安定街的时候,正巧遇到衙门在贴告示,看样子是很重大的事情,于是感到好奇,凑了过去。
告示上所写的内容让林河头皮发麻,紧握双拳。旁边一些围观的人有知道林河家庭情况的,都朝他投来复杂的目光,不敢说话。
告示上写的大意是,最近城外土匪窝黑风寨发生巨变,高丽大帅宋之章有可能率兵剿匪,告诫城内的人,未来城外很危险,没事不要申请出境。
令林河受刺激的是,杀他养父的凶手李洪玄,正是黑风寨的大当家!
现在,高丽大帅要亲自率兵剿匪,那么李洪玄的下场无外乎三个,一,立刻逃跑,亡命天涯;二,誓死抵抗,连人带寨子一同被剿灭;三,归降宋之章。
这三个结果林河都不能接受。李洪玄逃跑之后,那将再也找不到了,还有更可怕的,万一李洪玄归顺了宋之章,背靠五万宋家军,那再找他报仇宛如登天,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林河恨毒了李洪玄,也不允许别人除掉李洪玄,他要把李洪玄抓到手里,狠狠折磨几年再杀死,这样才能化解心里积埋多年的恨意!
林河气急了,无法控制自己,用力拨开人群,举拳狠狠锤到告示牌上,告示牌是青石砌的,很结实,他的拳头受了伤,出了血,污浊了告示。
围观的人看着,不敢上去劝,怕被打,还没走远的衙役看到林河把告示弄脏后,也不敢过来问罪,他们知道其中原因,五年前,张瘸子被李洪玄刑杀之后,就是衙门趁着狗蛋儿哭晕之后埋的,那时候的林河跟疯狗一样,见谁咬谁。
林河哭了,跪在地上,抽泣着,李洪玄这个名字出现在这个告示上,瞬间打乱了他的一切,勾起了他太多痛苦的往事,一切负面的情绪如大坝决堤,崩溃而来。
他不停地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人生刚刚遇到转机,命运却又给他如此挫折,仿佛在逼他上路,做出选择:死拼,或者赖活。
这哪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如果是以前,他没遇到奇遇,只是个废物,那么他还有赖活的余地,现在,他已经是个修行者了,如果不能为张瘸子报仇,他的羞耻感会更加的大,让他无颜苟活。
没有选择。
必须在李洪玄出现那三个可能之前,杀掉他!
林河站了起来,擦掉泪水,沉默地离开了这里,然后去了寿衣店,买了些黄纸,到家叫上大牛,兄弟俩一起去了北地。
养父张瘸子的坟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