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半个月的拔山涉水让所有人都提不起精神气来。最后没法我们一人一句胡乱拼凑着也让对方明白了当下处境。
村民们本就黝黑的脸上露出担忧和恐惧,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十多年眼看着就又要乱了。谁又能料到当下这种境况呢?只不过十多年的安稳日子美好的不太真实罢了。
说是村子,不过是五户人家在此处这个名叫做野草坡的小山头上抱团生存罢了。
为首的汉子姓徐,叫做徐大。他也谈不上是这个小村落的族长,只不过为人忠厚又有一些远见,大家都愿意听他的意见。
此时徐大正站在我们身旁,眉头紧皱着思考对策。村子里只四五户人家也没有多少个老人和孩子,多是青壮年和他们的媳妇子,也一齐围在我们周围,让人有些压迫感。看着周围的房屋作物都很新,应该是才在这里安定了不久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处迁过来的,不过现在也没有所谓了,这个地方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不赶紧找个更加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过不了几天就会被路过的土匪给一窝端了。
天渐渐黑下去了,徐大也只能先将我们一行人安排下来,生存大事一时半会也不好拿主意。
听村里的人说,这里与附近的村落都有一些距离,最近的县子是白鹿县,以前叫做白鹿城的,不过老皇帝改永宁为燕之后就废除了大大小小的称谓,统一了燕国六大城县,统一称为县,只有皇城所在的地方才能称为城。
像在之前我们买房子的芸来县,是六大县县里最小的一个县,无论是占地面积和所在地人口,都是六个县县里排在末尾的,也是离皇城最远的一个县。
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离得最近的一个县就是白鹿县。白鹿县是燕国六大城县中第二大的县,位于大和河水主线的中上游,那里土地富饶,交通也较为便利,周围大大小小的村落有二十之多,而白鹿城之所以叫白鹿城是因为在很久以前,甚至在永宁之前,有段时期统治者将白鹿城定为国都皇城所在地,而且据说皇帝在一次狩猎中看见一头巨大的白鹿在山林中飞驰而过,皇帝非常高兴,他认为这是上苍对他的辟佑和偏爱,因此直接将国都的名字改为白鹿,意为追求上苍的偏爱。
后来几方势力混战,直到燕国皇帝统一各大城县村落的称谓,白鹿城改为白鹿县。
不过旱了大半年了,白鹿县周围别说鹿了,草都稀稀疏疏的,兔子都难以见到。
此时灾难降临,让人家突然放弃所有家财四散逃命,一时让人难以接受。徐大和村民们商量了一晚上,还是没有办法相信我们的说法。只是将我们的行李物件还给了我们,也算是对我们的示好。
告别了徐大一行人,我们补给了一些饮用水就急忙上路了。
毕竟是几个女子,身小势薄的,没个依仗。
只是一路上本想与人合伙的,也好有个照看,没想到先是梁家村的村民走到一半撂挑子不干了,后来又是梁小虎不知踪迹,连累梁爷爷梁奶奶葬生树林之中,后来到了大和村又是那副光景,李果子一群女人去报仇去了,就连高屠户一家宁愿逃去京都最危险的地方也不愿意我们一家一起逃去大和源头。
难道去大和源头真的是无稽之谈吗?
是了,之前还有点可能,现在1527早早的坏掉了,就凭我们几个小女孩,拿什么和一路上的土匪斗呢?就算幸运的躲过了土匪,那么猛兽呢?这么大片山林,尤其还成为了天险,阻断了大燕与外界的来往,举国之力尚且不可,就凭我们几个小女孩又怎么能够做到与天险抗争呢?就凭我们手上这一点物资?一头驴子、还是两条狗呢?
大娘和二娘忧心忡忡的看着我,四娘和五郎低头不语,关乎几条人命的决定,我现在突然有些动摇了。
“咱们不去了吧,改道去京都算了。”我有些泄气。
“可是高人说咱们要……”二娘有些忧虑,自从我“病好”之后,她一直对高人的说法深信不疑的,现在一听我要半路改道,就有些害怕我们遭受不好的后果。
去也害怕,不去也是害怕;去的话可能会死,不去的话一定会死。
粮食和水源都不多了,牲畜和人都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苦苦支撑着。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山脉和树林,稀稀落落的枝叶挡下一两点太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几个半大的孩子将好不容易养的一点肉又都瘦回去了,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赶路,衣服上被蹭出东一块西一块的口子,鞋底也磨得快要穿了。
就和我刚来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大娘的眉毛自从上路以来就没有舒展过,二娘也是闷闷的。两个小的恹恹的蹲在地上,尽量往驴车的影子里缩,那里稍微凉快一些。
我现在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如果有1527这个外挂在的话,勉强应该可以完成任务。
可1527没有音讯,就凭我这个小身板,铁定死在半路上。
想到这里,我也不再纠结。也不管大路小路了,还是马上先落定下来休整一番吧。
以1527的尿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了,到时候估计又要催着我带着人去什么大河源头,那么现在就应该找一个离大河源头最近的地方落脚。
我与大娘几个商量了一番,决定还是照着徐大说的路线,不顺着大河水走了,改道去白鹿县。
之前怕迷路,都是顺着大河水走的,碰见了徐大一行人。
现在按徐大指的官路,几个人先随着驴车走一段。也是这附近靠着大河水,并不像芸来县那边旱的那样厉害,还有些许野草之类的,不愁草料给驴子吃。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河水在慢慢变少。
虽然这些日子没有下雨,但是大河也有几十米宽,不比长江黄河,但是也不该干的这样厉害。定是大河源头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大河断流。
我与大娘一行人又陆续走了半个多月,也许是越来越靠近上游,大河河道宽了许多,因此还留下不少水来,倒是解了这大半年的旱情。
从徐大往白鹿县的官道上有一段是草地,我们在附近发现了一条一米左右宽的小溪,虽然吃水不深,但是却是活水,清澈见底。
这下好了,洗衣的洗衣,洗澡的洗澡,做饭的做饭。很是休整了一番。
只是之前做的肉干吃了大半,带的新粮和路上换的旧粮现在也只剩下百来斤。这还是省着吃,先就着肉干吃的结果呢。肉干吃完了还有一头驴子可以杀,粮食吃完了就没有了。
也不知道这里离白鹿县还有多远。
走了这么久也不见人烟,两个狗子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神龙见尾不见首,无论白天黑夜总是紧跟着我们,只是有时候饿了自己出去寻食。
也亏活到了现在。
现在是秋季,我们之前的衣服已经穿烂了三套,加上如今身上这一套秋装,就剩下一套棉衣了,驴车上还有两条棉被。
因为还是初秋,不是很冷,穿着新做的秋装,走常了还会出一身细汗。
不敢耽误太久,也怕之后太冷不好行路,几人商量一番就将最后一头驴子炮制了,晒成了肉干。在这期间也不敢放松,就着小刀和车厢,艰难的做了几个带轮子的木箱,因为缺少工具和经验,成品做的十分简陋,用上了之前去铁匠铺打的铁钉,拼接成箱子的形状,上方做成推拉木板好取放物品。这些倒是容易,只是几个木头轮子废了两天才做了八个。四个先装在两个成品上,剩下的四个是备用的。
木头不比铁,意外的话很容易裂开或者变形。
我们一共调整了三天,时间宝贵。
第一天宰杀驴子做肉干,洗漱衣物,拾掇行李,大家这几天都没有闲着。
大娘带着二娘洗衣做饭、炮制肉干,将一半的粮食制成了经放的窝头,四娘带着五郎收捡行李,将用不上的东西整理到一边,再将前几天穿烂的衣裳做成布面鞋底,缝在做好的草鞋上,这样外面一层草鞋保护着布鞋,磨损会避免很多,穿起来也舒服许多。
除去第一天,我一直在捯饬两个木箱子,这是将原来的车厢拆了,一点一点拼接出来的,多余的边角料就着火晚上做饭取暖用了,一点没有浪费。
木箱有一米一二,大约和我差不多高,箱子大概一米,轮子直径有二十厘米。
大娘大约有一米五左右,比我高一个头,二娘也有一米四左右。两个豆丁只有一米左右,使不上多大劲。
一个木箱里装的是五十斤炒米和一百斤左右的肉干,还有一个木箱里装着一半的窝头和两条棉被。周边是我用剩下的钉子钉的弯钩,挂着五个水袋。
五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一个双肩包,很简陋,只是用布料拼凑起来的。我们三个大一些的娃的包里都装了二十个窝头和两斤肉干一斤炒米,两个小的包里只有我们一半的重量。
银钱被大娘缝在被角里,也不怕被人惦记。
车棚上的雨布被我拆下来,晚上的时候可以挡风。
几个人推着两个“行李箱”,又踏上了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