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成孑的领居察觉到不对劲，因为成孑家的猫一直不停得叫。
报了警，警察来时发现成孑已经死去多时了，割腕失血过多而亡。
成孑是金牌词曲创作人，虽然三年前被爆抄袭和未婚生子等丑闻后淡圈了，但毕竟她曾经那么火，这件事还是被媒体大肆报道了。
“舅舅，妈妈死了。”十二岁的成念念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哭腔很重。
她知道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她很难过，但她不明白为什么成北这么漠然。
她疑惑得问，“舅舅为什么你不伤心呢？是因为你和妈妈没有血缘关系吗？”
成念念很小就明白了血缘的重要性，因为没有血缘，所以外婆咒过妈妈去死，而妈妈在外公外婆离世时很漠然。
……
成北久久凝视着一脸认真的成念念，“谁告诉你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
“妈妈啊。”
成念念吸了一口鼻子，鼻音让声音有些含糊，她很想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成北此时的眼中有浓重的血丝，很吓人，成北心中不禁有些讽刺，他亲眼看着成孑出生长大，又看着她成名败北……两人怎么可能没有血缘关系，简直荒谬。
“她还告诉你什么了。”
“妈妈还说，她生病了，会传染，所以我不能继续和她生活在一起，她要把我托给舅舅养。妈妈还让我在舅舅家一定要乖，要提醒舅舅少喝酒和熬夜，按时吃饭，要提醒舅舅天冷加衣下雨带伞。”
“不能惹舅舅生气，要听舅舅的话，舅舅是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人，我无论不相信谁都不能不相信舅舅。”
……成北的心好像突然空了一块，在成孑眼中，他当真那么好吗。
她生病了？为什么没有和他说呢。
不可能吧……成孑那个唯利是图的女人，明明是因为和苏子轩结婚，所以才不要成念念了。
连小孩子都骗，真是恶心。
*
成孑的葬礼，几乎没什么人，成孑身边没什么亲近的人。
葬礼是苏子轩帮忙办的……成北带着成念念来参加……
“你还是来了。”苏子轩有些意外，成孑生前的治疗过程中透露过，成北对她的厌恶一度绞得她心脏崩坏。
“正好，这些是她的遗物，你拿好。”
苏子轩是成孑的心理医生，那天挂电话是因为妻子风潇潇发烧心情不好，对他大发一通脾气，觉得他关心病人过度了。
当时的情况他不得不挂掉电话……
没想到，再见面时，看到的只有成孑冰冷的尸体，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他最初还很自责，觉得他本来也许可以救下成孑的。后来再想想，又觉得成孑都病成那样了，精神状态呵身体状态都超过人体承受极限了，是真没有几天好活了。
最后那些日子，都是靠超负荷的精神药物和副作用极大的心理暗示吊着一条命。
或许这样的结局对成孑来说，是早些结束了痛苦。
“苏叔叔好。”成念念这几天都是晚上蒙在被子里偷偷哭，所以眼睛是红肿的。
“念念好，你舅舅如果对你不好，就来找苏叔叔。”苏子轩伸手想摸摸成念念的脑袋，下一秒手上摸空了，有些尴尬，成念念被成北拉到了身后。
成北见苏子轩没有丝毫落寞悲伤，冷声质问，“她死了你为什么不伤心？”
三年前，成孑刚把成念念托付给他，没过几天成北就看到成孑和苏子轩挽着手如胶似漆得进了民政局。
苏子轩被问得一头雾水，心想成北都没伤心他为什么要伤心。
“伤心过了，毕竟我也只是她的一个心理医生而已，非亲非故，有自己的生活。”苏子轩摆了摆手，让成北好好照顾成念念。
“你们离婚了？”
成北眼底闪过片刻阴翳，他以为苏子轩和成孑离婚了……心下决定，如果是苏子轩对不起成孑，他不会放过他。
怎么说也是他成北的妹妹。
苏子轩有些莫名其妙，指了指自己，“你指的是我……和成孑？”
而后又想到了成孑的病情，以为成孑犯病的时候说了什么引人误会的话，忙摇头解释，“成孑人格分裂好多年了，最近越来越严重，偶尔还伴有主人格臆想症，瞎说的。”
“对了，你不知道吧，她抑郁症也好几年了，这三年也越来越严重了。她看过不止我一个心理医生，都没起什么效果。”
苏子轩是故意透露成孑的病情的……他想让成北心疼一下成孑，最好还能带点良心上的自我谴责。
成孑和苏子轩相识第一天，苏子轩就知道成北对成孑有多不好。
那天成孑回国，路上被人偷了钱包和手机，还下着大雨，成孑只能问路边的他借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开口一声哥哥喊出来，脸上满满是开心和满意，她很小心很期待得问成北，能不能去接她回家，结果成北很冷漠得让她住酒店……而后不等成孑解释，就决然得挂掉了电话。
好像成孑打这个电话多麻烦他了。
成北听完这话神色呆滞片刻，反应过来上去就拽住苏子轩的衣襟，面色阴沉可怕，“她让你这么骗我的？她以为我会自责吗？蠢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兵荒马乱。
成孑明明是乐观的，她心志高远独立自强，不惧风雨所爱所求都能得到，怎么可能呢，人格分裂？抑郁症？
苏子轩拍掉成北的手，冷眼看了他一眼，“那一摞遗物里还有诊断书。”
成北退后两步，心悸……
成孑人格分裂多久了？是不是十三年前那天晚上也不是她？
她当真……没有和苏子轩结婚？
在成北浑浑噩噩之时，一个身着黑色复古西装的漂亮男孩站到他跟前，面颊上有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成北先生，我是阮澈，成孑的……初中同学。”他说完递给成北一只雪茄，一边抽着一边叹气。
“我以前，很喜欢您妹妹的。”他说着又不知从何说起，“想来可笑，我甚至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结果……她喜欢的人是她的哥哥，我知道她说的喜欢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是那种喜欢。我那时看您对她真的太好了，那么宠着她，无条件信任她，保护她，我以为，您会一直这样爱护她。”
“您其实从来没真正了解过成孑吧，其实她占有欲强，脾气也暴躁，敏感偏执还多疑，做什么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偏偏在您这一切都可以例外，她可以容忍你和别人结婚，无论如何她从来不在你面前摆脸色，她可以面不改色得听进去您任何话，您让她做的她都在做，她相信你比相信神还多……而且，她在喜欢你这件事上坚持了一辈子……”
阮澈说着说着也红了眼眶，成孑是他打小的白月光啊……那个女孩子在他的青春里留下那么多浓墨重彩，那么生动的一个姑娘，死前居然那么可悲……
成北平静得做一个倾听者，听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带着成念念回家。
看似波澜未起的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句话“哥哥，我告诉你，我爱你，不是妹妹对哥哥的爱，是想和你生生世世，耳鬓厮磨，纠缠不清的那种爱。我的爱是毁灭，是嫉恨，是阴险，是不堪，是沉沦，是此生唯一不择手段，不见黄泉不死心。”
成孑说完这句话，又怂了……她靠在他耳边轻声说，“哥哥别当真，那是小说台词。”
因为她看到了吧……他面色苍白和难以掩饰的恶心……所以成孑是怕他厌恶她，才用那么拙劣的借口来掩盖……
她……是真爱他？
她不懂禁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