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橙曾读过几本关于大小姐和穷书生私奔的话本子,里面那风花雪月的爱情用要经历诸多磨难,总结下来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都是苦命鸳鸯。
后来沈青橙再看这些话本子的时候总觉得没有滋味,想来沈家也是京城中的名门贵族,沈青橙父亲沈之洲是当今户部尚书,也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洁身自好,据说曾经也是风靡整个京城的翩翩少年,各家闺秀翘首以盼沈之洲会娶哪家的少女时,外出小半年的沈之洲娶了巴蜀之地的首富乔家大小姐,乔窈窕。
据沈大夫人说,家中四个兄弟姐妹,乔父看沈大夫人活泼好动,担心她嫁人难,便取了个窈窕之名,寓意窈窕之女,君子好逑。
只是沈之洲君子是君子,乔窈窕淑女便不一定是淑女了,许是因为家庭较为开明的原因,乔窈窕性子比较直来直去,小时候也是爱与兄长一起捣蛋挨罚的姑娘。
受沈夫人影响,沈青橙也不是什么正经闺秀,偷懒爬树样样不落下,但是即使再不老实,外人面前也能转出来个正经闺秀的样子,让人拿她没办法。
沈家如今有两房,大房沈之洲妻子是巴蜀首富乔窈窕,二人育有二男一女,大公子沈青云与二公子沈青言是双生子,二房就是沈青橙的小叔叔,颇为风流的一个人,家中除去妻子韩氏之外还有多房小妾,有一名女儿名沈未央,身子骨不好,平时很少走动。
说到底,沈青橙就是不想做今日夫子留下的课业。
炎炎夏日,小厨房端来了放了碎冰的梅子汤,配着几味可口的小点心,看上去也让人垂涎欲滴,大丫鬟知画把东西端进小书房,正看到端着话本子,读的津津有味的沈青橙。
“小姐,您今日再不做课业,大老爷可就来找您了。”知画把梅子汤端给沈青橙,有些担忧。
沈青橙端过梅子汤,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书案上的课业,“知画,人在一定程度下,爆发是惊人的。”说着,喝下梅子汤,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忙笑着“知画,你去看看还有吗?”
“有是有,只是夫人叮嘱过,只让小姐您喝一碗。”知画有些为难,想着碎冰梅子汤终究有些寒,怕吃多坏了沈青橙坏了身子,但是看到拽着自己袖子可怜巴巴的沈青橙,终究是有些心软“那,那奴婢再去端一碗。”
匆匆收了碗,沈青橙目送知画离去。
正当沈青橙要拿起话本子继续看那大表哥和小表妹的爱恨情仇时,抱琴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笑,整个人像偷腥的猫,急忙走到沈青橙面前,“大小姐大小姐!”
沈青橙的四大丫鬟,抱琴活泼八卦,人缘最好擅长烹饪,执棋成熟稳重,又会些功夫,绘书温柔细腻,擅长女红,知画胆小却最忠心,梳的一手好发,四个丫头各有千秋。
“怎么了怎么了?母亲又和韩氏吵了起来?”被抱琴感染,沈青橙也来了兴致,忙问到。
韩氏自诩清高,出身书香世家,特别瞧不起沈大夫人,二人每次相见少不了一番口舌之争,偏偏韩氏每次都说不过沈大夫人,每次都以“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作为结局收场。因此沈青橙格外喜欢自己母亲和韩氏斗嘴,两人的谈话总比话本子有趣的多。
“不是不是!”抱琴看着已经出落的倾国倾城的沈青橙,怎么看怎么像话本子里和落魄书生私奔的大小姐,忍不住对即将来的表少爷咬牙切齿。
“听说您的大表哥要来沈府暂住,明日就该到了。”
沈青橙看着抱琴,手里还拿着尚未放下的《远房的他》一时间分不清抱琴在说什么。
“我哪来的大表哥?母亲那边的人不应该都在巴蜀吗?也并没听说有来京城的消息。”沈青橙心下诧异,沈府平常的生活无聊的很,平常也就和二房的沈未央拌拌嘴,偶尔气气两个兄长,日子也就平平无奇的过了,如今多了个大表哥,说来事大也不大,小也不小。
“听说是大夫人家二嫂子的哥哥的长子。”
“你在跟我说绕口令吗?”沈青橙看着认真的抱琴,叹了口气“真是,表了几百里的大表哥。”
沈青橙看向书案上的本子,叹了口气,终究是拿起了笔开始抄写,边写边想到母亲巴蜀乔家,自己还有三名舅舅,二舅舅娶了陆家的三小姐,陆家在巴蜀也是小有名气的大家,京中也多有耳闻陆家曾随先帝北去抗击匈奴,后不顾先帝御宸帝挽留,归于巴蜀老家,不争功名,也是成就了一场佳话。
“对了,叫什么?”沈青橙用毛笔下写下一行“一滴水猪油进入大海才永远不会干涸,但当它进入了大海,它也就失去了自我。见群龙无首,吉!”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问那远房大表哥叫什么。
“陆夜白?”抱琴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清秀的小脸上有些欲言又止。
“知道了。”好像还有点耳熟,似乎是听沈大夫人提起过此人,具体说的什么,沈青橙记得不大清楚了,但是沈大夫人曾说此人光风霁月,温润公子,才貌品德皆为上品,世间少有。
这么说来,到让人有些好奇。
晚上时,沈青橙才把夫子布置的课业写完,沈府注重子女仪容品德,女子亦要懂得四书五经,熟读论语,不求精通但求懂得,沈府的族学也颇有名气,书堂中时有别处的人家送子女前来学习,受家风影响,身为沈家嫡女的沈青橙园中才会有沈大老爷亲自设计的小书房。
正巧沈大夫人来了院中,沈青橙坐在玫瑰椅上看着白天没看完的小说,旁边是一脸神色莫辨的抱琴,和正在布置沐浴水桶的执棋。
“橙儿。”沈大夫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身云月金缕衣华气逼人,一双爱笑的眼睛如月般,身材较京中女子显得有些娇小,却胜得精致。
沈青橙长相上随了母亲,都娇小可人,沈青橙比母亲更多了几分娇气的感觉,杏眸含水,秀眉藏情,红唇丰满,一张脸仿佛嫩的能掐出水来,让人看见就心生怜意。
“母亲。”沈青橙应道,忙将手中的话本子藏了起来。
“近几日天热的很,没多吃冰吧?”沈大夫人笑眯眯的,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走到沈青橙旁边,拉住了沈青橙的手。
“你巴蜀的大表哥就要来咱这了,抱琴想必也和你说了。”沈大夫人,坐了下来,颇有些语重心长,“夜白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父亲早亡,小小年纪却有第一才子之称,名声大的很。”
沈青橙思衬着该说些什么表达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大表哥的同情时,又看见沈大夫人一把拿过了沈青橙着急之下塞进旁边论语中的话本子。
“《远房的他》?”未等沈青橙作反应,沈大夫人已经将书名读了出来,一时间房内几人神色各异。
沈大夫人欲言又止,最后把书塞给了沈青橙,“我道是你每日足不出户在屋内做什么,原来是看这些话本子?”
“母亲。”沈青橙下意识的想要撒娇蒙混过关,拽着沈大夫人的胳膊不撒手,沈大夫人点了点沈青橙得额头,“你呀,什么时候能叫我省点心。”似乎想到了什么,沈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早些睡,明日还要去接你大表哥。”
沈青橙乖巧的点头,沈大夫人看女儿这么乖巧,又转身嘱咐了几个丫鬟几句,便离去了。
“我能解释。”沈青橙开口。
“我只是碰巧看到东街苏小二店在卖这本。”
“小姐,洗洗睡吧。”抱琴上前要来替沈青橙解衣。
屋内几个丫鬟明显不想听,沈青橙也不好再说,一脸惆怅的拽了拽床上的青纱帐,引的四角悬挂的香囊流苏上的铃铛叮叮作响。
“小姐还是洗完早些睡吧,省的明日起不来又要叫大老爷和夫人教导。”执棋把水放好,试了试水温,撒进去了些精油和花瓣,看差不多了,这才让沈青橙去洗。
沈青橙拉着抱琴,“抱琴,你在和我讲讲这几天发生的趣事。”抱琴拗不过,这才站在一旁,开始如撒豆子般,把最近发生的事讲给沈青橙听。
到了半夜,沈青橙才爬上床入睡,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沾了被子就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