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秀夫他爹是谁,李恪是清楚的。
春秋学派,“lv.6”儒道大师,陆少秋。
春秋学派向来跟朝廷关系好得像穿一条裤子,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可问题在于,在前世游戏世界里,陆少秋分明就一生不仕,怎么现在倒成了留州天巡使?
还上任多年?
这与李恪的记忆完全不符!
难道我其实是身处在一个时间线分叉的平行世界?
李恪震惊莫名,又确认性地问道:
“陆大人可是春秋学派嫡传的儒道大师?”
陆秀夫不明所以,回道:
“没错,家父确实为儒道大师,师从春秋学派。”
“当初我尚年幼,家父就以《白鹿浩然剑典》功成儒道大师境界,一朝成名。今上得知,特派留州天策使温大人前来传旨征召,家父欣然应允。”
“不过,家父处理政务多年,少有展露境界,小道士既对留州不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
李恪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说:
“小子也是听客栈大堂闲谈知道的,只不过当时并不怎么在意,没听完。”
“对了,陆先生可有报名武道大赏?”
陆秀夫摇头笑道:
“武道大赏虽是留州传统盛会,可究其本质,也是天策府选举民间人才之事,连大派弟子都少有,你觉得我需要去报名?”
“再说,我又不缺宝兵功法,何苦去争?”
李恪摸了摸脑袋。
是哦。
既然陆少秋在这个世界是留州天巡使,那么陆秀夫为什么要参加自己老爹下属单位的选拔测试?
怕是随便开口就能进府任职的说……
“我看了先前的比武,小道士今天运气可实在欠佳。那武僧方明,正好是唯一一个来此历练的大派弟子。”
“你说巧也不巧?”
“不过最让我惊讶的是,小道士你居然还赢了……以凡身驭雷,真真是功法不俗。”
李恪装作傻笑。
他恭维道:“陆先生身出名门,想必功法立意更高,何用羡慕我?”
哪知陆秀夫神色一暗,道:
“我素来仰慕家父神剑无敌,曾久久精研剑技,废寝忘食。然家父传我功法时,评我资质驽钝,不能修行《白鹿浩然剑典》。”
“于是他简化剑典,自创《白鹿浩然气》予我修行,这功法不过泛泛二流,实在比不得当世俊杰的各种奇功妙艺。”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李恪心道。
这个倒是跟前世游戏的情况一致。
《白鹿浩然剑典》是儒道功法,跟大多数儒道神功一个鸟样,讲究厚积薄发,重气不重式。
名为剑典,实为气典。
陆秀夫也并不是什么废柴天赋,相反,他剑道天赋惊人。
就是因为剑道天赋太好,他老子陆少秋才怕陆秀夫修行时走了歪路——
又不是蜀山剑派的,前期研究那么多剑招干嘛?
干脆就弄了个《白鹿浩然剑典》的简化版《白鹿浩然气》,专门去除种种精妙剑招,只余内气修行法门,目的就是为了让陆秀夫沉心积累,慢慢体会儒道真意。
日后若待时机合适,再让陆秀夫修行《白鹿浩然剑典》,那方才是进度一日千里!
李恪也不向陆秀夫说这其中内情,安慰他道:
“天下高人多了去了,可是每一个都使奇功、神功?”
“别的不说,铁布衫在江湖上广为流传,此功莫说二流,就连三流都算不上。有人修来只是皮糙肉厚,再无他益;可有人修来却直抵蝉鸣寺金钟罩、琉璃身神功层次,陆先生岂不知事在人为?”
陆秀夫听罢,大笑舒怀:
“说的有理。听君一席话,胜修十年功!受教,受教!”
“小道士,你眼下既有空闲,不如随我逛逛留州城,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李恪自然应允。
陆秀夫带着他,在留州城里晃荡了好几圈,一路上买了不少小食。
其间遇到个铁匠铺,李恪自去买了柄精铁长刀,算是填补了兵器空白。
陆秀夫本以为李恪只会拳法,见此倒是惊奇的很。不过他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送了李恪一块天策府的令牌。
两人正大街闲逛,忽然有一个天策文吏脸色焦急,匆匆赶来。
他拉住陆秀夫的袖子,用颤抖的声音道:
“公子,出大事了!”
“陆天巡命我传话公子,请公子速速归府,大人有事交代。”
说完,他就直接把陆秀夫拉走。
陆秀夫一脸懵。
不过父亲召唤,不得不去。他只能向李恪隔空拱手,表示歉意。
李恪站在原地,用手磨莎着新买的长刀刀柄,暗自奇怪。
那小吏面色如此紧张焦急,留州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吗?
可跟陆秀夫又有什么关系?
游戏世界的记忆已经明显不足为靠……他沉吟着,试图通过自己的分析,得出结论。
——
留州天策府,后堂。
一个身穿红黑色官服的枯瘦老人,久久地站立在后堂最里侧,深皱着眉,看着地面覆了一层白布的木板。
他两鬓斑白,身形却不佝偻,显得很高大。
所有靠近他的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无形无质、但又确切存在的压迫感。
这就是大师境界人物,留州天巡使,陆少秋。
不过区区心情变化,就能以精神干涉现实!
陆秀夫被小吏推进后堂,一脸茫然。
他整理了下衣袍,恭敬地问道:
“父亲,您找我何事?”
老大人抬眼看了看陆秀夫,额头上的皱纹简直要堆在一起。他伸出一只手,指向地上蒙了白布的那块木板。
白布之下,明显是个人形的轮廓。看来是一具死尸。
啊?
陆秀夫仍旧不解,心猜道:
留州又出江湖大案了?
死的是哪家圣地的真传?
可我又不是有司衙役,父亲找我干嘛,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强行忍住心里的疑惑,靠近木板,就去揭那块白布。
白布被轻飘飘地掀起,露出的却是一张所有留州百姓都无比熟悉的面容。
陆秀夫瞪大了双眼,认出了这死尸的身份。
他不敢置信,连张口要发出的惊叫都失了声,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颤抖着道:
“温……温大人……”
留州天策使,温天成,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