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三人回到宴区门口,正向在场的管事回交通行木牌。
陆秀夫拱手笑道:
“有劳马管事操心。秀夫与友人一同去游玩甚久,着实没想到回来如此之晚。”
马管事忙笑着回道:
“陆公子,不算晚,不算晚!”
“这本来就是小人职责之内的事,王爷喜宴,让小人负责一处已经是莫大的荣宠。为王爷出力,怎么算得上操劳!”
“再说,您看,乐坊的姑娘们最后一支舞还没开始结束哪,真不算晚。”
李恪三人听言,向宴区里场上的舞女们投去了视线。
却瞧见那些场上的姑娘们,正好又整齐有序地换了另一只舞蹈。
这却是段儿柔媚的。
李恪心想。
应该就是最后的那支舞了。
此时众人酒足饭饱,大多不说话了,就专心欣赏起舞女们那动人的舞姿来。
场上,数十只藕臂粉腿齐齐晃动,让人联想起佛家观音千手之相;各个婉约纤瘦的身形频繁交错,如穿花拂柳,风情万种。
真是一举一动,形若飘云流雪;复又聚了还散,神似秋叶扫庭。
钱卓明惊讶道:
“看来我等游玩而去,倒是错过了不少好舞!”
陆秀夫倒毫不在意,看来是个赏过许多歌舞的。
他道:
“钱兄不必遗憾,人体之美,安能及山川河泽自然之象!”
“此小儿女风情,大丈夫自该不受其累。”
“小道士,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你从小看歌舞看到大当然觉得没什么……
李恪心里默默吐槽陆二代。
不过他还是回道:
“陆先生言之有理。”
“我在山上时,通读道经,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之语,可见自然之美,百胜于凡胎肉体。”
钱卓明摆手道:
“我却是个俗人,不想论这道理。不过去这一趟小竹昏海,也确实值当。”
“但一想到这些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起舞,我这心里就痒痒。”
王府管事插言笑道: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钱先生与陆公子的想法,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啊,都能体会。”
“既然三位已经游玩归来,那么且归席坐下看舞,人体自然两方美事,一样可以全得。”
说着,他就为李恪三人领路。
三人到席位上坐下,马管事告退。
他们坐下后也都不说话,就看着场上那队飘摇的舞女表演。
李恪很快就陶醉在这歌舞里。
不是伪装,是真的陶醉。
习得《四象星宿经》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经文记载,朱雀乃声乐之神,风灵之神,火属之神。
在习得《四象星宿经》后,哪怕他没有主动开启“朱雀相”,一些微弱的被动加持依然还在起效,这其中就包括过人的音乐天赋和与声乐相关的鉴赏能力。
在游戏里,这是个只能用来快速学习音波类技能、被众多玩家嫌弃的辣鸡天赋,可放在现实世界,李恪才能感觉到它的神奇和不可思议。
比如,他甚至能单纯通过场上传来的声音,了解每个人的舞蹈中最细微的动作和歌唱的声音变化,进而判断出她们的力量的传达方式、情绪的大概类型。
他能感觉得到,虽然场上的舞女们位置不断交错,舞蹈动作也几乎相同,但她们每一个人的细微情绪和动作,都在隐隐表明,其中的一个舞女,是她们中唯一的主导者。
李恪将视线锁定在那名舞女身上。
那也是个身姿曼妙的美人儿,或者说,能上场的舞女,就没有一个丑的。
她正随队不断旋舞着,目光在四移交错间,发现了一直盯着她的李恪。
她明媚的美眸挑了挑,在旋舞中大大方方地回投来嫣然的一笑。
美人一笑,一笑无忧。
李恪倒有些傻了,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视线。
不时舞毕,姑娘们行礼退场。
王府的马管事出来,让众人稍等片刻。
时辰快到了。
昌明王的成婚之礼,也终于要完成了。
“铛……”
“铛……”
“铛……”
算着时辰,王府宴会里,所有宴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清亮悠久的三声钟鸣。
这是礼成之时,由司仪官亲自敲响的喜钟,代表着婚礼的完成,也代表着喜宴结束。
接下来就没寻常客人们的事儿了。
外宴区的宾客们纷纷准备出府,管事们有条不紊地安排家丁侍卫,分遣人流。
李恪三人也准备出府,互相告别。
临别之际,李恪再次向陆秀夫道谢。
陆秀夫轻笑道:
“小道士不必谢我,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今后若有空闲,大可来留州拜访,我必然好好带你见识一番留州的风水人情。”
钱卓明假装拆台道:
“秀夫这话,小道士听听就好,可莫要当真!”
陆秀夫不解其意,刚要反驳,却听得钱卓明说:
“他这人一年到头都在游览各州山水,才不会乖乖呆在留州咧!李小子想找人走动走动,还不如去我那儿看看!”
陆秀夫大笑摇头。
三人一边说笑,一边就出了王府,各自分别。
手动分割—————————————
昌明王府,喜房。
这里原本是昌明王李承毅的卧室。
他要准备成婚后,这间屋子就被下人们上下收拾一新,改头换面。
窗户、墙壁都贴满了喜字剪彩,大红色的珠帘挂在沉香木床上面,桌子上摆放着金杯银壶,里面盛满了美酒。
随着成婚礼仪结束,新娘子被要求回到喜房等候。
新婚的王妃宁氏盖着一块红布头,正坐在床上,被关闭的珠帘挡着。
李承毅拿着一根揭红盖头的长枝,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坐在桌子面前,摊开一张管家进献的丝绸红布。
红布很长很长,在最右侧有着七个簪花小楷写就的字。
“万人贺喜锦绣篇”。
其上写着各种各样贺喜的诗文,红底黑墨,字体统一。
李承毅就那么不慌不忙地看着诗文。
哪怕红布很长,内容很多,他依然认真地一行一行看过去,甚至看的还挺慢。
他随手把那长枝放下,用来压住桌上因为太长,而时不时往下掉落的丝绸红布。
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
过了许久。
新娘子终于忍不住了。
她伸出一只素手,卷起珠帘,略歪着头,用一只美眸透过红布向外面看去。
看向她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