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神洲,如之山,天堂镇,听雨小榭池塘边。
突然传来几声轻轻的叹息声,虽然这声音很轻,但是在这个宁静的夜晚,通过风儿远远的传过来,听在人的耳朵里,竟如此的凄切和苍凉。
星光下,烟雨阁前。一个孤单修长的身影,在长廊里来回的踱步。这是一个极美女子,她肌肤胜雪,面若桃花,眉如青黛,腰似杨柳。一身白裙,偎依在阁前的栏杆上,如仙女一般。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女子轻轻的低呤,又像是低低的哭泣。很久之后,伴随着一声长叹,女子缓缓抬起头,向远处望去。远处如之山之南,二百五十里外,就是中土的最北方单狐山山脉,这单狐山,山高林密,一座座高山低高相连,绵延几千里。是一片原始森林,山中多毒虫猛兽,人迹罕至。单狐山之东是漨水,漨水向西流注于泑水。单狐山和漨水是神州中土北方的天然屏障,翻过单狐山山脉,一路向西,便是纵横几千里的西北蛮荒,那里便是魔教的发源地。
女子呆呆地望着远处,望着这群山相连的单狐山。这些巍峨的群山在星光之下,如长蛇、如雄狮、如恶虎般狰狞,张牙舞爪的向远处蜿蜒屈伸着,女子就这样痴痴地望着,望着......
可能是她想看清这些山的样子,可能是她想把这些山的样子,永远刻记在心里。可能她想看清这群山之后的西北蛮荒,可能她想看清,住在西北蛮荒里,那个永远镌刻在内心深处里的人。
春风乍起,吹皱了一溏池水。水花涌起,波光潾潾,倒映在女子的眼波里,泛起了一阵涟漪,忽然女子的眼睛里,有红芒闪过,似珍珠。
听雨小榭,往左手数第二间房子里还亮着灯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吵吵闹闹的还不愿意睡觉。“雨儿乖,别闹了,快睡吧。”一个甜美的女子声音嗔道。
“二姨,我睡不着,你陪我睡好不好啊?”小男孩央求道。“好...”青衣微笑着点点头。这个被小男孩称作二姨的女子,看上去只有30多岁年纪。她身材袅娜,体态丰盈,虽然穿的是粗布青色衣衫,但是掩饰不住那绝世容颜。
青衣坐在床头边,雨儿躺在她的怀里撒娇。半盏茶后,雨儿从她的怀抱里挣脱开坐在床上。他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闪的,目不转睛地看着青衣。小男孩的眼孔里倒映着青衣的影子,青衣的眼神里充满了全是温柔、慈爱之色。这个在魔教之中,位高权重、掌握生杀大权、深受魔教教主萧郎喜爱和器重的青衣护法,四百多来年纵横天下、杀人如麻。这个被无数正派弟子人人敬畏的大魔头、大凶神,眼神之中何曾有过这样的温柔和慈爱。
“二姨”
“嗯。”青衣理理额前的乱发,微笑着看着雨儿。“我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啊?”
“快了,就这两天吧?”青衣轻叹一声,眼神里头流溢出淡淡的忧虑。“二姨,您能不能说说关于我爹爹的一些事情啊?”
“你爹爹他啊....”青衣忽然笑了,笑的很甜。她轻轻的摸着雨儿的小脑袋,爱怜无限的看着他。很久之后,青衣轻启朱唇,缓缓道:“你爹爹,他是个伟丈夫,他天纵奇才,通晓音律、善测天机、长于奇门遁甲、精于五行八卦;他博古通今、道行更是深不可测。自从接掌圣教,三百多年来,他励精图治,广收弟子,现如今啊.....”
“现如今怎么样啊?”雨儿催促道。
“如今,我们圣教的实力,是千年来最强盛的时期。”青衣说完,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
“哇,真想不到我爹爹有那么厉害哦。”雨儿高声叫道,眼神里头露出钦佩和向往之色。
“那是当然了啰!”青衣娇笑道。
“那我爹爹是不是......也是一个大帅哥啊?”萧雨歪着头看着青衣。
青衣一呆,没想到雨儿会问这个问题;令她更为惊讶的是,雨儿小小年纪,心里头也竟会有‘帅哥’这个词。可她不知道的是,在雨儿的心目中,父亲箫郎不是一个大魔头,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像箫郎这样的大英雄肯定又是一个大帅哥。更何况,二姨和母亲紫裳都是当世大美女,虽然他年纪幼小,但是他向来古灵精怪,小小的脑袋里,有美女配帅哥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二姨你快点说嘛,爹爹他到底是不是不帅哥啊?”雨儿轻摇着青衣的手臂,做撒娇的样子。
“是.....是帅哥,这下子你满意了吧。”雨儿嘟呶起小嘴,“我想我爹也是。”青衣忽然低下头去整了整衣角,一时间雨儿和青衣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窗外,传来青蛙‘咕咕嘎嘎’的叫声,过了好一会儿,只听见青衣很轻的说话声:“雨儿,你知道吗?当年,你爹即酷又帅,迷死了好多的女孩子。”
“那,二姨......”雨儿怯生生的问,“当年,你是不是也迷恋我爹呢?”
“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青衣脸色一沉,装着很生气的样子。雨儿见青衣一脸严肃的表情,以为她真的生自己气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过,雨儿天生就任性和倔强,明知是自己错了,也不愿意当面向青衣认错。雨儿看着青衣依旧阴沉的脸,开始后悔起来,开始后悔自己乱说话。雨儿现在特别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想逗青衣笑,因为他知道,如果青衣被他逗乐了,就表明青衣已经开始原谅他了。
于是他吐吐舌头,冲青衣拌各式各样的鬼脸。谁料青衣转过身去,不再去理会雨儿,而是呆呆的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