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此时似乎更浓密些,但是天空中的星星,依然灿烂夺目。二姨,当年你是不是也迷恋我爹呢?雨儿的这两句话,不断的在耳边萦绕,如雪花般飞舞,如柳絮般飘落,颗颗朵朵落在掌心里,融化在内心的最深处。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青衣在心里面不停地念叨着。尘封多年的记忆之盒,在脑海里一点点的被开启,时间仿佛一下子又回到四百四十年前:那一年,也是个夏天,东海之滨附近有个小渔村,叫桃花村,发生了一场最为可怕的温疫。在那场可怖的温疫中,桃花村大多数的村民都死了。在这些不幸染上温疫,死难的村民中,包括青衣的爹妈和哥哥姐姐。当时年仅十一岁的青衣,晕迷在村口的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奄奄一息;所幸的是被路过村口,准备回山的魔教弟子萧郎发现。
萧郎是魔教第十六代教主付春,最为得意的弟子。当时萧郎把昏迷不醒的青衣,带回魔教总坛乾坤山医治。后来,青衣被魔教长老,千年老妖收为门下弟子。青衣天资聪慧,学道刻苦,四十年的潜心苦修,终有大成,在魔教后辈弟子中脱颖而出,与萧郎、段成齐名,青萧段三人被修真界合称为“魔教三煞星”。
百年后,萧郎接任教主,她与段成两人被加封为魔教左右护法。自此她追随萧郎征战杀伐,历时三百余年。这么多年过去了,萧郎都一直对青衣很好,他像大哥哥一样的关心她、疼爱她,重用她。可是,在青衣的心里面,对萧郎早已是情根深种,这个昔日的救命恩人,今日的教主,一直是她最深爱的男人。不知为什么,青衣却把这份感情隐藏起来,叠放在内心的最深处,三百年过去了,此心不渝。
“知道吗?郎哥”青衣轻声道,“自从你救我的那天起,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二姨,二姨”雨儿轻唤道。青衣见雨儿正盯着自己看,想起刚才失声说的话,不禁俏脸通红。
“什么事,雨儿?”
“二姨,你听,外面我娘又在唱歌呢。”
“十年等待十年泪,一滴一泪一年华。心碎肠断如飘絮,可怜少年生白发……”这歌声从烟雨阁池塘边,断断续续的传来,听起来如此的凄婉哀伤、悲凉惆怅。
“哎,伤心断人肠啊!”青衣摇头叹息。雨儿咬咬嘴唇,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外面刮起了大风,风把窗户吹的‘咯哒咯哒’的响。房间里的木门被‘吱吖’一声吹开,屋里面的蜡烛也被吹灭。黑灯瞎火的,雨儿吓的尖叫起来,“雨儿别怕,有二姨在。”话音未落,青衣人已飘到门前,迅速的关上木门。青衣从身上拿出火摺子,迅速的点燃烛火。火光闪烁,照耀着雨儿红扑扑的小脸,青衣轻轻拍拍雨儿肩膀,低声地唱起了歌谣,“小风轻轻吹,小鸟低低叫,小狗慢慢跑,小猫偷偷笑,屋里静悄悄,宝宝睡觉觉……”甜美的歌声在小屋中飘荡,萧雨躺在青衣温暖的怀抱里,听着歌曲竟沉沉的睡去。青衣将萧雨放在床上掖好被褥后,掩上房门,悄身退出身去。下一刻的青衣,身子一跃,人已飞身到半空之中,夜色还是这么浓密,星光依然灿烂如斯,突然狂风肆掠,吹的飞沙走石,天地变色。
青衣飞身空中,脚踏一块乌云之上;她负手而立,面罩寒霜,警惕地查看着这听雨小榭的地面和空中的一切,发现并无异状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此时,天空中的风力小了很多,青衣站立在天空中,衣袂飘飘。
中土最北方单狐山,栖霞岭方向,天空中有五彩缤纷的光芒闪动,那些闪动的光芒,正是从修真人士法宝上发出来的。栖霞岭本是修真界正道四大门门阀之一的凤凰门所在地,凤凰门与魔教同时创派,经过五千年多来的发展,早已经是根深业固,且凤凰门人才辈出,门中的弟子们又个个道法高深;特别是在四百五十年前的那场正魔大战后,一向被尊崇为天下正道领袖的轩辕堂日渐衰微,反而被位尊第二的凤凰门迎头赶上;这最近的三百年,正道四大门阀渐渐地恢复了元气,尤其是以凤凰门恢复的最快,如今的凤凰门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他的实力比其它三阀任何一阀都要强,是继轩辕堂之后唯一能够单独同魔教分庭抗争的正道门阀。
谁料这个为天下正道人士,所仰仗的巨大门阀,此时正经历着一场,四百年来未有的生死浩劫。魔教第十七代教主萧郎,统率教中四百多名高手,大举围攻凤凰门。此次进攻栖霞岭,是萧郎这近十年闭关,修练魔教最高道法《魔心诀》大成后的第一次征伐。
十四年前萧郎退隐江湖,携妻紫裳,在离如之山古镇天堂四十里的山脚下,盖九间草屋,取名为‘听雨小榭’。从此萧郎和紫裳就在听雨小榭隐居起来,一年以后儿子萧雨出世,就在萧郎爱子满月当日,就传来魔教发生内乱的消息,萧郎不得已离开“听雨小榭”,他别妻离子,独自一人回山平乱。临走时,萧郎留下青衣护法照顾紫裳母子。此次魔教征伐凤凰门,青衣因保护紫裳和萧雨,未能参预。
烟雨阁长廊的尽头,紫裳俏然而立,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池塘。她绝世容貌,一身的白衣,就像一朵白色的玫瑰,在这静寂的黑夜里,悄悄的绽放一样。不远处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长啸,打破了黑夜的宁静,惊起一群飞鸟。一个青色的身影,如闪电般从天空中滑落,飘落在紫裳身后。
“雨儿了,睡了吗?”紫裳转回头,笑语盈盈地看着青衣。
“嗯。”青衣点点头。
“青衣姐姐,你说这次正魔大战,我们的郎君,能平安归来吗?”紫裳平静地凝视着青衣,白晰的脸上,深深的眸子中涌现出期待、焦虑和担忧等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