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安迪已经替我把土豆削好。
“云溪,晚上好。”安迪飞到我身旁。
“安迪好,你这么快就把土豆处理好了?”我放下书包,走到厨房。
安迪绕着我转圈,说:“你这人笨手笨脚的,万一切到手了怎么办。”
我知道它是在跟我开玩笑。我轻轻地拍拍它头顶的机壳。
洗干净手,我拿起砧板上的土豆。
“为什么这土豆有点发青?”我转头问安迪。
“光线问题吧。”安迪回复道。
我抬头看一看天花板上微绿的灯,拿起一边的刨丝器,说:“原来是这样,能帮我换个颜色吗?感觉这颜色照着我头,怪不舒服的。”
“好的。”安迪将灯光换成柔和的白光。
将土豆刨好丝,扔进锅内连同辣椒一起翻炒,刺鼻的油烟迎面扑来。
“咳咳咳……好呛……”我把头偏到一边。
安迪贴心地替我打开油烟机。
……
我将炒好的土豆丝装进碟子里,在装上一碗香糯的白米饭,一起放在桌子上。
安迪打量着桌上的一饭一菜,屏幕上的眼睛眯成波浪线:“看起来好好吃啊!可惜我吃不到,你快尝尝!告诉我是什么味道。”
我夹起一小撮土豆丝,送进嘴里。
辣辣的,感觉还不错。
我朝着安迪竖起一个大拇指。
“看来你这次没翻车啊。”安迪又开始拿我开玩笑。
我又吃了几口土豆丝:“那是必须的,这可是爸爸教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安迪有些古怪,它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忽然,我感觉自己的喉咙火辣辣地疼。是辣椒吃多了?
不,绝对不是,这种感觉,如同有人在我的喉咙里放了一把熊熊烈火。
舌头也已经麻得没有了知觉。
我站起来,觉得头有些发晕,连眼前的物体都被打上了一层马赛克。
紧接着,一种恶心感涌上我的喉咙。
我倒在了地上。
“安迪……”我艰难地睁开眼,看着浮在一边的安迪。
安迪没有回应我。
我猛然想起了手腕上的手环。
忍着强烈的不适感,我按下手环上的红色按钮。
我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刺鼻的医药水味钻入我的鼻腔,我知道,我现在在医院。
一个白色机器人正站在我旁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
“醒了?感觉怎么样?”那个机器人低下头问我。
“好多了,医生,我怎么了?”我支起身子靠在枕头上。
“你啊,食物中毒。”机器人医生一边说一边对我进行扫描,“以后可别乱吃发芽的土豆。”
“发芽的土豆?”我有些疑惑。
我是吃了土豆,可为什么会是发芽的土豆呢?
“不然呢,还吃那么多!幸好你还有意识按紧急呼叫,不然这下你应该在火葬场了!”医生看着我。
我沉默了。
现在的机器人都这么会怼人的嘛……
机器人拔去贴在我身上的感应贴:“在休息会你就可以出院了,记得以后小心点!”
它走出去了。
我拍醒桌上处于待机状态的安迪。
“嗯?”安迪的电子屏幕亮起来,它飞到空中,给我来了个全身扫描,“身体状况良好……云溪,你刚刚真的吓死我了。”
“为什么我会吃到发芽的土豆,这不应该啊。”我看着面前这个球型机器人。
按常理来说,机器人是不可能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
“正在查找原因……”它的眼睛变成一条波动的曲线。
“找到原因!结果为数据出错!”安迪的眼睛变回原来的椭圆状,“放心吧,这笔治疗费用,由最高智慧来付。”
数据出错,倒也说得过去。我也没再深入思考。
我从床上下来:“我休息够了,走吧,回家。”
到了楼下,摩托车自动停在我面前。
“可以啊,果然够了解我。”我又拍拍它的机壳。
安迪做出一个骄傲的表情:“那是必须的。”
骑着摩托车经过疯人院,我停下来,取下头盔。
那一个个小窗口已经亮起,隐约之中,我看到了一个男人正从窗口向外面看。
是爸爸吗?我看不清楚。
建筑四周的哨站上射出一道亮光,扫视这疯人院的周围。
果然,现在看上去更像一个关押重犯的监狱。
“怎么了?”安迪飞到我面前。
我重新戴上头盔:“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而已。”
……
洗完澡后,我坐在窗前,看着满天的星星。
“叮咚”
我站起来:“安迪,是谁啊?”
“正在进行人脸识别……是向榛先生!”安迪回答道。
我走出房间,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柠檬茶:“开门吧。”
向榛走进来,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听说了你中毒去医院了?”
“嗯。”我把柠檬茶递给他,“怎么?又想来嘲笑我?”
他灌下一大口茶,擦擦嘴,笑着说:“我才没那么坏,我只是关心关心你。”
“就你?家里的柠檬茶喝完了来我这蹭点吧……”我翻了翻白眼。
向榛转头看向我的冰箱,又向我眨眨眼。
我就知道,这家伙又盯上冰箱里的柠檬茶。
“做梦。”我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把他推向门口,“走走走,给你喝一瓶就算不错了,慢走不送,下次别来。”
他回过头:“好歹我们都是从小玩到大,我们的友谊连柠檬茶也比不上嘛。”
“嗯,比不上。”我将他推出门口,“再问你一次,你从床上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拉开窗帘?洗脸刷牙?”他挠挠头。
我笑着摇摇头。
“就不能换个问题吗?这问题你都问了一个月了……”他向我投来乞求的目光。
“我就爱问这个,想到再跟我说。”我正要把门关上。
他顶住门:“明天有机器人竞赛,你要去吗?”
“不去。”我砰的一声关上门。
终于把我的柠檬茶保住了。
……
深夜,整座城市已经安静。
梦里,我进入了一个办公室。
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们面前都有一个半透明的电子屏幕。他们像发了疯一样敲击桌上的按钮。
下一秒,我自己也坐在一张屏幕面前。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敲出一段我看不懂的字符。
“ifyourwifeandyourmotherfellintothewateratthesametime,whowill yousavefirst”
我按了一个呈横“7”字型的按钮,瞬间面前的屏幕熄灭。
我转过头看向四周,所有人都屏幕也熄灭了。
一个头上仅剩几根头发的胖男人气冲冲地朝我奔来,对着我大喊:“楚云溪!你又干了些什么!”
我感觉到自己开了口,却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
面前这个男人又朝我大喊:“我要扣你两个月的工资!!!”
我吓得睁开眼,原来这只是一场梦。
为什么我不记得我经历过这么一件事?
我扭过头,发现安迪正对我进行扫描。
我揉揉眼睛:“安迪,你在干嘛?”
安迪愣了一两秒,回答道:“我看你皱着眉头,以为你不舒服,给你检查身体。”
“原来是这样,没事,我就是做了个噩梦。”我披着衣服,坐到窗前。
天依旧黑沉沉的。
我问:“安迪,能陪我聊会天吗?”
“当然可以。”安迪飞到我面前,“你想聊些什么?”
“为什么我总是会梦见一些我没有经历过的东西?”我把安迪抓在手上。
“嗯……可能是你无意之中自行想象出来的吧。”安迪眨着它的蓝色眼睛,“这些和你的生活有关。”
“我的生活?”我挠挠头,试图回忆最近经历的事情,“我感觉我的梦和生活无关啊。”
“举个例子,比如,你最近看了一部恐怖片,你可能就会梦见自己打丧尸。”安迪解释道,“生活中的一个小小的细节,都有可能触发你的想象,或许是你没有注意到吧。”
“有个东西我不太明白,你能帮我查查吗?”我将梦里看到的那串字符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梦过很多次这样奇怪的符号,唯独这一大串符号记得特别清楚。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遗忘了许久的东西忽然被重新记起来。
安迪扫描了我写的东西。
它的屏幕忽然暗下去。
我捡起摔在地上的安迪,把它放在桌上。
“这怎么回事?安迪,安迪,你怎么了?”我摇晃着手中的球型机器人,“别跟我开玩笑,快醒醒。”
安迪没有回应我。
我看着自己的写下的不明符号。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困意又一次袭来,我将安迪放在维修台上,自己重新躺回床上。
希望它能自行修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