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几分懵，扭头看了眼碧月，后者也同我一样，维持着茫然的眼神。
只好问桃雪，“淑妃为什么那样说？”
桃雪素来对我比较温和，但这会儿，眼中一闪而过的，似乎也是不认同。
我捕捉到了这一点，因而眉头越皱越紧。
桃雪微微弯腰，垂下眼眸回答道：“因为对妃嫔来说，伺候陛下是天大的荣耀，但按照她们原来的出身，或许可以选个门当户对的男子作为相公，嫔妃终归不能与妻相提并论。”
“什么意思？”
“…………”
桃雪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娘娘，你觉得皇后同妃子有什么不同？”
“……她们比我受宠？”
桃雪的眼神变得一言难尽，“不是。”
“那是当皇后比较好？”我想了想，道：“因为大家都想当皇后。”
“因为您是正宫娘娘。”桃雪蹲下身来，替我理了理裙摆的褶皱，说道：“陛下敬你，重你，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只有您才是陛下的妻子。”
“可妃子不也是深得陛下的宠爱么？”我不能理解，道：“那有什么不好？”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桃雪犹犹豫豫，想说又不敢说，我看她是生怕触怒了我，虽然我很少生气，但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是什么好说的话。
等得我有几分着急。
我推了推她的肩膀，让她起开，抖了抖裙子，道：“算了，我问别人去。”
**
我也没有别的人好问的，在这个宫里，我最熟悉的除了太后，就是皇帝了。
貌似跟这两位问这个，都有些奇怪。
再往下排，就只有淑妃了。
淑妃和我不算关系好，只是其他妃子明显对我有敌意，就算表面上维持着和谐，也只是很浅层的关系，甚至有时候，很明确地在排挤我。
我知道我融入不了后宫，这种情况，也没能指望有谁会给我答案。
但我真的很在意，为何淑妃会有那样的反应。
她是宫里最有能力的妃子，这么大的皇宫在她的管理之下，井然有序，别说我不认识这里的字，就算我认识了，估计也是处理不过来的。
难不成在她心里，还是我比较好吗？
就因为我是皇后？
一路上，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竹林里的竹叶被雨水打湿，积攒起泥泞中的湿意。
纸油伞面不断被敲打着，噼里啪啦地闹着不曾停歇，雨滴声听久了，长裙摆不知不觉中被溅湿了好大一片。
淑妃的宫殿布置得很清雅，没有什么花花绿绿的颜色，一进门，便闻到她身上常有的香薰味。
我说不上来这是什么香，平日里总萦绕在淑妃身上，那香味淡淡的，此刻又浓重了许多，有种温柔小意的感觉。
淑妃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匆忙忙地出来迎接，“娘娘，你怎么来了？”
我找她的时候，十有八九是不提前说的，但还是第一次找到她寝宫里来。
也难怪她惊讶。
我道：“方才话还没说完，我来问个清楚。”
“啊？”她惊讶的看着我，眼眸瞪大了几分，道：“你想问什么？”
“我总觉得，你不想施若雨进宫，并非是因为她与你不合。”桃雪方才说的话，我听了个一知半解，但似乎有几分明白了，“你是否不想让她来宫中……受苦？”
“受……苦？”淑妃愣愣地看着我，随即慌乱地往后退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臣妾没有这个意思。”
“不是，你慌什么？”
虽然我知道这些人动不动就会跪下来，但起码也得告诉我为什么吧？
我刚想去扶她起来，忽然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按照淑妃这种沉稳的性子，寻常的情况下，估计是什么都不会同我说的。
我被搞得满头雾水，好奇心叫我板起了面孔，我单手握拳，掩住自己的唇，轻咳一声，道：“陛下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心存怨言，若是我告诉陛下……”
“娘娘！”她忽然提高了音量。
我的本意是吓唬她一下，但当她真的被我唬住的时候，我自己反而惊呆了。
我的演技明明很差，装腔作势也很容易被看穿，淑妃却真的被戳中了一样，慌乱得不成样子。
“你真这么觉得？”我讶异极了，也顾不得礼仪尊卑什么的，蹲下身子来，与她目光平视，“陛下对你那么好，那么器重你，甚至把整个后宫都交给你，为什么还要那么觉得？”
“……”
“你在害怕吗？”
淑妃咬着下唇，看了我一眼。
我摆摆手，同周围人说道：“你们都下去。”
屏退了众人之后，我扶着她起来了，淑妃的神色很是难堪，就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
一直到我说道：“你不必担忧，即使我和别人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
淑妃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反应这么过度，心里有几分惊奇，“你也把我看得太厉害了。”
“什么？”她呆萌萌的回头，这种状况外的样子，跟她平常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觉得有点好笑，“就算我真的看出了什么，也不会到处说的，我不是个那么厉害的人。”
她道：“你这是哄我呢？”
“没有啊。”我摇摇头，“我为什么要哄你？”
淑妃叹了口气，总算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她坐下来，替我倒了杯水，艰难道：“你不是为了……”
“我只是好奇。”我打断了她，反正她们的猜测推理，一直都是错误的，“为什么你要那么说？就那么想当皇后吗？”
虽然当皇后不怎么累，但也不怎么轻松。
我道：“其实我觉得你也蛮合适的。”
“娘娘！”淑妃皱着眉头，后知后觉地来拦我，“这话你不要在外说。”
“怎么了？”
“实在太缺心眼了。”
“？”我：“？？？”
淑妃叹了一口气，“皇后之位，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就像当初选太子妃的时候，我和丽妃都有希望入选，但最终还是只成为了侧妃。”
“……”
“受陛下喜爱是不错，可是，再怎么受宠，我也只是妃嫔，您是正宫娘娘，千万不要再自降身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