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当地官府办交割又耽误了两天,静心言利用这两天时间把周边景色瞧了个遍,还采来许多野花编成花环戴在婢子头上,两个保镖也一人得了一个,高个少年哭笑不得,矮个少年则把白眼翻到了天上。
接下来的路途还算安宁,安宁得让人感觉无聊,静心言心里的小鬼又不安分的跳来跳去。
“白面,你的小人刻好了没有?”
高个少年嘴角一抽,脚步缓了缓,躲到静心言看不见的地方。
矮个少年咧嘴笑,在听到静心言那声“细目”时,笑容瞬间冻结。
一旁偷着乐的静孤鸿展开手中的信,看完对静心言笑着说:“心儿,用不了几天,你的四兽就该赶上咱们了,到时候,这两个替补保镖你打算怎么办?”
矮个少年眉毛舒展开,一把揽住高个少年的肩膀。他不知道骂过自己多少遍,不该打静大小姐的主意。
这个静大小姐,满脑子古灵精怪,瞧瞧给他俩起的绰号,长得白就叫“白面”,一点学问都没有,还有自己,“细目”?他眼睛细吗?明明是标准的桃花眼,又大又亮好不好!
现在好了,终于熬到头了。
高个少年却面无表情,低头继续刻手中的木头。
“真的吗?太好了!至于他俩嘛——”静心言眯起眼睛。
对于玩伴她可不嫌多,保镖有了,但是貂蝉和昭君不在,他俩是不是可以顶个差?嘻嘻!
两个少年悬着心,等待静心言长音后的结果,谁知她只说了句“我得好好想想”便没了下文,两人对望一眼,神情复杂。
由于队伍庞大,每到一处村庄,静孤鸿都吩咐在村外休息,不进村打扰村民。静心言则总要走进村子,和村民聊天,跟他们学习如何劳作,尽己所能帮助有困难的人。
于是,当走过三分之二路程的时候,“西风”姑娘的名号就像生了翅膀,飞往远方的京城。
“人家叫西风落雨,为啥只有西风,落雨呢?”
玉环极其认真的分析:“小姐,西风多在冬天,雨却是夏天居多,西风和雨基本上就没什么关系,怎么能放在一起呢?所以,大家只能记住西风,记不住落雨的。要不您改叫西风落雪吧。”
“去去去!”挥挥手赶走小妮子,静心言暗暗发誓:哼!我一定要想办法让大家记住我叫“西风落雨”。
微风过,淡香来。
路边草地里各色野花星星点点,静心言心血来潮,趁休息时采了一大束,别在鬓边、胸前,煞是好看。
静心言干脆将花分扎成数把,用小瓶装了放在马车各个角落。矮个少年嗤笑,说用不了一天花就会枯萎,到时满车厢凋零衰败,难看至极。
“我看西风落雨不太贴切,还是叫采花大盗更合适些。”
狠狠瞪他一眼,手中花瓣砸过去,正落在他眉毛上,像眉间生出了一只蝴蝶。静心言拍手大笑,自顾自玩的开心。
高个少年垂头偷笑,手中木屑纷飞,一个人形轮廓已经分明。
“小姐,前面有村子。”
最近十多天的路都很荒凉,不只没有村落,连行人都稀少。据说这一带连年闹天灾,人们死的死逃的逃,几乎已成死地。
“别高兴的太早,没准又是已经荒废了的。”西施泼了一盆冷水,浇灭玉环的兴奋。
邻近村落,静孤鸿安排大家停下来休息,自己带几个下人前去探探路,静心言执意一起去。
村口一块风化严重的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蘑菇村”。
“好奇怪的名字。”
一般村庄的名字多以姓氏或地理特点命名,比如张家村、赵家村,南山村,白石桥庄等等,用蘑菇来命名,难道村子盛产蘑菇?
“不过,这名字肉头,勾人食欲,挺好!”
离石碑不远处耸立着一棵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中间有裂缝,不知是一棵树分出两个枝丫还是两棵树长在了一起,树顶茂盛,形状倒是像极了蘑菇,树顶覆盖住大片天空,撑起几丈方圆的树荫。
树荫里,几个孩童簇拥在一老妪身侧,老妪手中正在编着什么东西。
静心言走过去,蹲在孩子们身边。老妪翻翻眼皮瞄她一眼,继续手中活计。
老妪的双手极瘦,皮肤干瘪,紧包在骨头上,手指同样干枯,却细长且灵巧,只见她十根手指翻飞,不一会儿一只蚂蚱立于掌心,活灵活现。
“哦——哦!我要,我要!”孩子们欢呼雀跃,争先恐后的伸手。老妪布满皱纹的脸笑起来格外慈祥:“不抢,乖,都有,都有。”
静心言跟着笑,心里痒痒的,很想也要一个。她毕竟才十几岁,心性还是小孩子,见到这么好玩的东西,难免动心。
“二丫,铁蛋,回家喽——”
村里传来呼喊声,尾音拖得很长,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老妪说道。孩子们一哄而散,各回各家。
静心言还蹲在那儿,没想到孩子们撤的这么快,愣愣的瞪着老妪和她手里的蚂蚱。
“这个给你吧。你最好不要再往前走了。”老妪把蚂蚱递到她手里,缓缓起身,蹒跚的往村子里走去。
什么?
静心言丈二摸不着头脑。
“心儿。”静孤鸿走过来,“你先回车队等我,这里透着古怪。”
这个村庄的确古怪,古怪于它太安静,除了方才的喊声以外,竟没有听到任何村子里常见的鸡鸣犬吠。
不顾二哥的反对,静心言自顾走进村子,静孤鸿只得让两个少年跟紧她。
小街两边屋舍整齐,人们或坐或蹲守着自家桌子,桌上摆着各色食物,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只是,他们吃饭竟然不在屋内,而是将桌子摆在门口,好像随时准备献给别人。而且,没有人动筷,没有人说话,整个村子安静得如同坟墓。
一个人自小街尽头徐徐走来。
白色长袍,白色面纱,白色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