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怎么又是布偶?
江老爷今天很郁闷。不到晌午小孙子就吵着要什么布偶,还说就因为随从走路太慢害得他没抢到,非要祖父给换个走得快的。
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把小孙子安抚好,江老爷就收到门房递过来的拜帖,说要跟他谈一桩生意,随拜帖一起奉上的还有一个布偶。
生意人听到有生意可做当然感兴趣,可是看到那个布偶,江老爷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洗把脸换了衣服,又喝口热茶定神,江老爷这才迈着八字步来到待客厅。
厅里端坐的一对年轻人见主人出现,礼貌的站起来,双方免不了客套一番。
年轻人身后站着两个仆人,婢子长相清秀雅致,很好教养的样子,男仆膀大腰圆,一看就是练家子。
江老爷将布偶放到桌子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看二位年纪轻轻想必经商不久,不知二位是否已成家或者是否已经有了孩子?”小小年纪就口口声声跟他江家做生意,以为做生意是小孩子过家家?
老家伙,说话这么直白,难不成看出什么来了?
被扮作“西施”的南宫瑞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不敢直视江老爷,视线落在布偶上。
这一幕看在江老爷眼里便成了害羞——果然,一对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只一句话就挂不住了,还敢跟他谈生意,笑话!
“江老爷,我俩虽然年轻,但也算出身商贾,知道生意场上的规矩。这布偶虽小,在咱镇上却没有,今晨我们已经试过百姓对布偶的兴趣,想必您也听说了,我们带来那些布偶被一扫而空,这说明市场需求不成问题……”南宫玉无视江老爷的蔑视,直入主题。在他身后的静心言暗暗赞许,好像白面从来没说过这么长一段话,原来他不是不善言辞,而是看有没有必要。
静心言对南宫玉刮目相看之际,斑虎和蛇妖也已经开始行动了。
此刻他俩正躲在一处屋外,偷听屋里主仆讲话。
“香玉呀,你说我这么大岁数还穿这么鲜艳的衣服,会不会被人笑话呀?”江老妇人看着铜镜中一身大红的自己,总觉得好像抢了哪家新娘子的喜服。
被唤作香玉的妇人大约四五十岁年纪,她一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一边道:“小姐哪里话,您可是寿星老,穿红挂绿那是规矩,谁敢笑话!您忘了,上个月田家老太太做寿,不也穿了一身大红的锦服,你还夸她好看来着。”
听她这么一说,江老太太便放心了,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她从小就喜欢鲜艳的颜色,加之皮肤白,是以年轻时的衣服多为红黄橙这类亮色,后来上了年纪,又管着一大家子人,为了与身份相配,不得不改为暗色调,今天试穿寿星服,又看到喜欢的颜色,心里着实高兴。
“小姐,奴婢特意让人给您打了一只红珊瑚的华胜,您戴上看看合不合心意?”香玉捧过来一个盒子放到桌上,扭脸看镜中的人,“小姐,您怎么了?”
蛇妖偷偷扒开窗缝往里瞧。
室内光线有些昏暗。香玉扶着江老太太走到床边坐下,用手帕擦去江老太太脸上的泪水。“您又想起来了。”老太太最近看到什么物件或者场景都会想起从前,次数越来越多了。
“我对不起她呀!”江老太太干瘪的手用力锤在胸口,“我老婆子没有用,活那么久干嘛,香玉,你知道的,我宁可用自己的命换她的。”
“香玉知道,香玉知道。”香玉跟着抹泪,“小小姐也知道。”
主仆两人正在悲伤,外面忽然传来议论声。
“前面来了个神仙样的姑娘,跟上次玉妈妈画像上那个人长得很像呢!”
待客厅里,面对两个空有胆量没有智谋更别提商业头要的小辈,江老爷已经失去耐心,“好了,不用说了,找你们父辈来跟我谈。”
其实布偶生意不是不能做,只是该怎么做,如何经营,还有利益分成问题等等都必须提前谋划好,不能走一步看一步。他江家百年的招牌可不是一拍脑门就建起来的。
主人已经摆出送客的姿态,两个年轻人也不好再待下去,只不过心有不甘,步子磨磨蹭蹭走得极慢,好像拖延一下主人就会改变心意似的。
香玉安顿好江老太太,急急忙忙赶到前院,恰好碰见客人往外走,她躲在暗处观察,当看到“西施”那张脸时差点叫出声来。
怎么回事,她怎么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