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浅云居,乌兰坐在炕桌旁,手里在缝制一个婴儿服,奶妈抱着和若格格在一旁立着,高娃端着奶食从外面进来,后面竟然跟进来王爷,乌兰和奶妈连忙施礼,王爷说了声免礼。王爷先是站在奶妈旁,用慈爱的目光端详了和若一会儿,又用手轻轻点了一下和若的额头,然后就坐在炕桌一侧,看到桌上的婴儿服,是一件水粉色软缎小袄,滚了本色的边,在衣角和胸襟各绣了一朵香青兰花。王爷好奇地问了一句:“这衣服甚是复杂,让府里裁缝去做就好,你弄这些,岂不辛苦?”乌兰拿起小衣衫,指着绣花对王爷说:“这是都是我额吉绣好的,边角我额吉也都缝好了,我只缝最后这个衣片的连接。”
王爷笑了笑,转了话题:“孟和师爷从京城捎来信,你猜猜咱和惠格格选秀结果怎样?”乌兰嘴一撅:”我猜不出,皇家的章法,咱们去哪里猜?”王爷直接说:”和惠没参加选秀,当然也没入皇宫,是太皇太后给指的婚,许配豪格的长孙武礼做嫡福晋,我算算他们这个辈分,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顺治帝的长兄,圣上的大伯,那豪格的长孙是。。。。。。”乌兰干脆打断王爷的话:“你不要给皇家排排序了,太绕了,我都听糊涂了。你只说说这个武礼贝勒本人什么秉性?”善丹王爷忙说:“对,皇家血脉太多,理不顺。孟和师爷打听了,这个贝勒,人忠厚,不善言辞,在御前效力,很是能干。这次真是长生天赐福,和惠到了京城才知道,她的名册已经被太皇太后从秀女名单中挑出来,太皇太后专门召见和惠,向她询问了夏丹草原和咱们王府的情况,太皇太后对她说,蒙古是大清的长城。给和惠赐婚武礼贝勒,是****家世,让和惠婚后尽心相夫教子,尽显满蒙好姻缘。咱和惠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排场,紧张的只会谢恩。”
乌兰被王爷一席话逗乐了,笑着说:“这真是极好的姻缘,你也得先告诉大福晋一声,让她也高兴高兴。”王爷忙说:“对,对,瞧我这习惯,每次一回府,就得先看看咱和若,才能忙别的。”看见王爷脚要跨出门,乌兰又跟了一句:“等和惠回来,还让孟和师爷继续给我们授课吧,嫁到京城,要多些文化,才好立足呢。”王爷答应着,人已出了屋。
小年,王府一片喜庆的气氛,和惠格格从京城选秀归来后,大家都众星捧月般的围着,问长问短,都好奇京城是啥样子,皇宫是啥样子,太皇太后又是啥样子?都知道这次是太皇太后赐的婚,是作****肃亲王的长孙武礼的嫡福晋,连迎娶的日子都是太皇太后选的吉日。和惠格格从来没有这么被重视过,自然有问就答,没亲眼看见的就找师爷求救。这大福晋更是每日一睁眼,嘴角就杨起来了,故意想绷着都绷不住。科尔沁草原的娘家,早早地送来一份厚重地嫁妆,说是为外孙女随喜,其实是给大福晋脸上涂了一层厚厚地金。
护送嫁妆来夏丹草原的是大福晋的哥哥科尔沁侯爵,哥哥来了,大福晋自然挽留着多住几日,聊聊母家的家常。这位科尔沁侯爵意外地发现了聪明沉稳的拖里贝勒,想为自己的女儿牡丹说媒。大福晋听到这个建议,喜上眉梢,拖里是自己一手带大,又是王爷的亲侄子。或许还是夏丹草原的未来呢。虽然王爷有哈图这个亲儿子,但未来很难说呢。让善丹王爷的亲侄子娶自己的内侄女,如果促成这件婚事,那她大福晋的未来很有依托的样子。大福晋决定促成这件婚事。当然先要试探一下善丹王爷的意见。
王爷先是问了牡丹的生辰八字,又得知牡丹的姐姐参加了今年皇家的选秀,而牡丹是庶出且生母地位低就不必参加选秀。王爷想,和惠被太后赐婚,完全是太后那句,蒙古是大清的长城。朝廷即需要安抚草原牧民,又需要他来守卫国土。所以这次赐婚恩宠大,使命也大。既然要守卫国土,自然要加强力量,和科尔沁继续联姻当然不错。思虑之后,王爷很痛快的答应了这门亲事。只是提了一下,来年要忙和惠格格的出嫁之事,拖里贝勒的婚事要在和惠出嫁后的下一年操办。大福晋和哥哥自是同意。
每年的祭火都是管家领着随从张罗,今年不同,因想着一开春和惠格格的出嫁流程纳采就开始了,初秋时分,京城的肃亲王府就要来人迎娶。王爷亲自张罗今年的祭火,要让和惠出嫁前的这个年过的格外热闹。
王府演武场,空地中间一个大大的圣火盆,环绕火盆,围了二十七个火掌,九十九个祝颂人,九十九个螺号手,端贡品的九十九人,端哈达的九十九人。王府周边的牧民,各个苏木的牧民,把整个演武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爷举起一个托盘,盘里是一个完整的剔骨牛胸骨,牛胸骨周围点缀着红枣和奶食,上盖哈达。善丹王爷声音洪亮地说:“火是生命与兴旺的象征,火可以驱走一切邪恶与灾难。今夜,火神即将升上天界,它将领受上天赐予草原的丰收和幸福。祈求火神将上天赐予草原的丰收和幸福悉数带回来吧/”王爷话音刚落,九十九个祝颂人齐声颂唱:“神赐肥牛的寰椎骨,脂油装饰的寰椎骨,祭献草原的吉祥火,保佑平安年年富。”
伴着颂唱,王爷左侧和右侧各十三个盖着哈达的牛胸骨,连同王爷手里的,共二十七个牛胸骨,被同时投进二十七个火掌中,烈焰升起。载歌载舞中,开始分发祭火饭。
大福晋晚餐时限制和惠格格吃饭,为的是现在要把一碗祭火饭吃掉。看着和惠吃的香甜,大福晋心里一阵难受,这一出嫁,不知几时能再回到草原吃这祭火饭。塔娜福晋也逼着儿子哈图贝勒吃了一碗祭火饭,她希望能给哈图带来好的运气。乌兰则自己装了一小碗祭火饭,慢慢吃,这由奶豆腐,红枣,葡萄,牛胸肉熬的饭,还是很可口的。和若格格被裹成一个圆雪球,抱在奶妈怀里,因为奶水充足,乌兰也就不给和若格格吃其他的食物。